“起誓？”張鐵突然抬手，銀刃橫在光團前，“除了天道誓言，其他的在修仙界比廢紙還不如。”

“而你，根本沒有立下天道誓言的資格。”

刀刃映出他平靜的面容，卻讓余子童元神發顫。

“那、那道友意下如何？”余子童的聲音帶著哭腔，光團邊緣泛起細碎裂痕。

他死死盯著對方手中寒光閃爍的銀刃，那東西能輕易撕碎他的元神。

張鐵將銀刃收入袖中，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衣襟：“我這人喜歡公平。”

他抬起頭，目光如鷹隼般銳利，“你用《烈陽訣》助我踏入修仙路，再教我幾門法術。事成之后，我放你離開。”

余子童的光團猛地暴漲，難以置信的情緒幾乎要沖破束縛：“當真？”

“自然。”張鐵神色不變，卻突然話鋒一轉，“不過你只剩一縷元神，若無肉身，怕是撐不了幾日。”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你若想我幫忙找具肉身，拿什么換？”

這句話讓余子童僵在原地。

墨居仁的殘忍折磨還歷歷在目，眼前這個墨居仁的徒弟，竟真的在談交易？

可這機會千載難逢，他不敢錯過。

“我愿傾囊相授！”

光團瘋狂閃爍，“余家所有功法、法術，包括家傳秘術……”

“煉尸術就算了。”張鐵突然打斷，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傷天害理的東西，我沒興趣。換個條件。”

余子童的元神光團詭異地扭曲著，思索片刻后，他試探著開口：

“我可為道友做修仙引路人。”

“道友剛引氣入體便遭奪舍，想必對修仙界諸多……”

話音未落，他突然僵住——直戳對方痛處，萬一觸怒這煞星，后果不堪設想！

張鐵把玩著鬼頭銀刃的動作一頓，繼而仰頭大笑，憨厚面容上笑意卻不達眼底：

“余道友多心了。奪舍之事，我早不介懷。”

他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只是修仙界的門道，我自問比你清楚。”

余子童見狀，心中一陣陣不悄，壯著膽子問道：“那道友可知元嬰大宗黃楓谷？”

“越國十三州，七大派正邪難辨；”張鐵語氣平淡，每一個字卻如重錘落下：

“燕家是越國唯一結丹家族。”

“越國北有元武國三宗對立，南有紫金國靠紫金靈礦聞名天南。”

“至于天南大局，正道盟、魔道六宗、九國盟三足鼎立。”

“這些難道不是修仙入門常識？”

“難不成余家連這等基礎都不教？”

余子童的光團劇烈震顫。

燕家、元武國、紫金國這些他略有耳聞，可正道盟、魔道六宗之說，卻聞所未聞。

眼前人說起這些秘辛時篤定從容，不似作偽。

他暗自心驚：這奪舍之輩究竟什么來歷？莫不是出自筑基世家？

見余子童沉默，張鐵起身拍了拍衣襟，神色陡然一冷：“我這便去修煉《烈陽訣》。”

“若功法有缺漏，或是修煉出了岔子……”

他握緊銀刃，寒光映得余子童元神發顫，“休怪我不講情面。”

余子童急忙閃爍著綠光，聲音里滿是討好：“道友放心！功法絕無差錯！只是那尋肉身之事……”

“拿得出足夠的好處，再談不遲。”張鐵甩下這句話，身影瞬間消散在壺中。

小小的石屋彌漫著詭異的靜謐，張鐵就著搖曳的燭火，反復摩挲《烈陽訣》。

指尖掃過余子童口述的修煉心得，他瞳孔微縮，那些隱晦的氣感描述，與功法上的晦澀口訣嚴絲合縫。

壺外更漏聲滴答作響，他卻渾然不覺，將功法在心底推演了十七遍，直至每個字都烙進骨髓。

當他終于五心朝天盤坐，掌心紋路突然泛起細微的紅光。

也許是韓立那瓶清靈散的藥力作祟，又或是余子童元神縈繞的靈氣浸染，第十三次嘗試時，一縷灼熱如焚的氣絲，竟順著指尖穴位鉆入經脈！

“轟！”

張鐵渾身劇震，仿佛被雷火劈中靈臺。

不同于《象甲功》剛猛的內力，這股能量帶著燎原之勢，所過之處經脈如干裂的河床遇暴雨，貪婪地汲取著天地間游離的火屬靈氣。

當第一縷靈氣在丹田凝成法力，他本以為會狂喜得瘋癲，會像初習武功時那般手舞足蹈。

可真實的反應卻是沉默。

他靜靜凝視著面前的書冊，喉結滾動咽下千言萬語。

只是深吸一口氣，周身毛孔驟然張開，開始瘋狂吸納周遭稀薄的靈氣。

“原來……”

“不過如此。”

他低語著，聲音沙啞得像是從喉嚨深處刮出來的。

沒有想象中的熱淚盈眶，有的只是歷經生死后的麻木與清醒。

又是一日，暮色漫過神手谷的屋檐時，張鐵將油燈撥得透亮。

韓立跨進門檻，瞥見他緊繃的下頜線，不由挑眉：

“張哥擺出這副棺材臉，莫不是要分我銀子？”

“可丑話說前頭，我今兒個的《長春功》還沒練完，耽擱久了墨師扣月錢……”

“墨大夫怕是沒機會扣你錢了。”張鐵往火盆里添了塊炭，火星噼啪濺起，映得他憨厚的面容忽明忽暗：

“江湖上傳得沸反盈天，有件能讓人白日飛升的異寶現世了。”

韓立嗤笑一聲，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的錢袋子：“這話糊弄三歲小兒還差不多。”

“難不成張哥被毒沙熏壞了腦子，連這種荒誕傳言都信？”

“你脖子上掛的綠瓶，與傳言中的異寶模樣分毫不差。”

張鐵突然湊近，油燈將兩人的影子疊在墻上，像糾纏的毒蛇，“好心提醒你，反倒成了驢肝肺。”

韓立的瞳孔猛地收縮。

那個藏在皮袋里的綠瓶，他從不曾示人，張鐵如何知曉？

突然，他想到，自己得到小綠瓶時，曾經請張鐵試過如何打開瓶蓋。

于是，少年不動聲色地解下皮袋，倒出綠瓶在掌心翻轉。

瑩潤的瓶身泛著幽光，瓶口纏繞的紅繩被摩挲得發亮。

張鐵垂眸望著跳躍的火苗，余光卻牢牢鎖住韓立的指尖。

他何嘗不知這小綠瓶的來歷？

一時二生，輪回道祖與時間道祖的布局，豈是他這小小穿越者能染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