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倒是精明，還惦記著人家手里的好處。”屯屯長瞇著眼睛看向柳三江，臉上浮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柳三江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嘴角微揚：“這不是互惠互利嘛，大家都能得到實惠。再說了，歐掌柜那邊一直都很講信用，咱們送去的貨，從來沒有壓價的時候。”

寒風呼嘯，樹梢發出沙沙的響聲。柳家旺站在一旁，手中的獵刀在陽光下泛著寒光。他蹲下身子，熟練地給野豬放血，刀尖精準地劃開喉管。暗紅色的血液汩汩流出，在積雪上暈染開一片刺目的紅色。

“這頭野豬比上回那頭小多了。”柳家旺一邊處理著野豬，一邊低聲嘀咕，“估計也就二百來斤，剛過完冬，膘都沒長起來。”

他動作麻利地掏出內臟，仔細分揀著。能吃的都整整齊齊地放在一邊，準備待會送給秦平康，剩下的則隨手丟在地上。寒冷的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氣，引得遠處的烏鴉發出幾聲不安的鳴叫。

“三生！家旺哥！三江！”秦平康的聲音突然從不遠處傳來，帶著幾分急切，“豹子暈過去了！”

幾人對視一眼，柳家旺迅速處理完手頭的活計。他們合力扛起野豬，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快步走去。積雪松軟，每走一步都會陷進去幾分，但沒人在意這些。

陷阱底部，那只體型碩大的山貓王已經躺在那里，喉嚨里偶爾發出微弱的呼嚕聲。它的眼皮正在緩緩合上，若不是肚子還在有規律地起伏，真要以為它已經斷了氣。

“爹，我下去看看？”柳家旺躍躍欲試地說道，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屯屯長伸手攔住了他，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陷阱中的獵物：“別急，再等等。”他轉頭看向柳三江，“這網結實嗎？能直接拉上來不？”

“放心，網結實著呢。”柳三江拍了拍胸脯，“完好無損就別想溜。這可是我特意找人打的，結實得很。”

寒風呼嘯中，柳三江招呼陳建民和柳家智過來幫忙。幾人蹲在陷阱邊緣，仔細觀察著豹子的狀態。直到確認它徹底失去意識，這才小心翼翼地合力將網和豹子一起拉上來。

屯屯長沒有絲毫猶豫，手起刀落，干凈利落地給了豹子致命一擊。刀法之精準，連皮毛都未曾破損。這份功夫，在場的年輕人都自愧不如。

“爹，皮子現在就剝嗎？”柳家旺搓了搓已經被凍得發紅的手掌，躍躍欲試地問道。

“先放血，回去再剝。”屯屯長擺擺手，目光在周圍掃視了一圈，“這地方不平整，容易把皮子弄壞。這活我來干，你們歇著。”

柳家旺悄悄挪到柳三江身邊，壓低聲音說道：“三兒，這皮子看著完整，應該能賣個好價錢。歐掌柜那邊要幾張？要是數量多的話，咱們可以多打幾頭。”

寒風中，柳三江的眉頭微微皺起：“就要一張。山貓王皮不過是湊數的，主要還是要嶺王爺的皮子。這玩意才一百五，那個可值錢多了。”

“嶺王爺可不好對付。”柳家旺看著地上的豹子，眼中閃過一絲憂慮，“這法子對付不了嶺王爺，那玩意兒動輒幾百斤重，這網根本困不住。藥量也得加大好幾倍。”

遠處傳來幾聲狼嚎，打斷了兩人的談話。柳三江抬頭望了望陰沉的天空：“眼下別想那么遠，先把手頭的事辦好。等送皮子的時候，再問問歐掌柜還需要什么皮貨。”

“行了，咱們先去陳家堡。”屯屯長處理完豹子，拍了拍手上的雪，“阿七也出了力，得分他一份。”

“三生，我啥也沒干，你們帶回去就行。”秦平康連忙擺手推辭，臉上露出幾分窘迫。

“屬于你的必然是你的，咱倆還用這么見外嗎。”屯屯長的語氣不容置疑。

臨走前，柳三江將野豬內臟都丟進陷阱，轉頭對秦平康說：“七老，過兩天記得來看看，沒準有意外收獲。”

“還能抓著山貓王不成？”秦平康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山貓王是沒戲了，但血腥味這么重，肯定會引來不少東西。”柳三江笑著說道，“不管是啥，總比空手而歸強。”

回到陳家堡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遠遠看到他們扛著豹子和野豬回來，屯里的人紛紛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屯屯長，你厲害啊！剛來就有這收獲，不愧是老獵手！”有人大聲喊道。

屯屯長擺擺手，臉上露出謙遜的笑容：“這哪是我的功勞，都是阿七和三江設的陷阱好。豹子皮已經有主了，野豬肉咱們大伙兒分分。”

“使不得，這是你們打的，憑啥分給我們？”

“就是，我們又沒出力。”

人群中響起此起彼伏的推辭聲，但屯屯長的心意已決。柳三江看著這一幕，心中明白屯屯長的用意。他們越過界來打獵，按規矩得給當地人一些好處。要是學楊家峪那樣，打了就走還常來，早晚要出事。

夜色漸深，寒風呼嘯。柳三江望著遠處漆黑的山林，心中暗自思忖。山里頭少幾個人，那可就真找不著了。就像趙蠻子他們，這會兒怕是已經投胎去了。

夜幕下的陳家堡漸漸安靜下來，只有幾戶人家的炊煙還在裊裊升起。今天的收獲不錯，但柳三江知道，真正的挑戰還在后面。嶺王爺的皮子，那才是他們的終極目標。不過現在想這些還太早，還是得一步一步來。

分肉這事，屯屯長做得滴水不漏。

柳三江站在一旁，看著屯屯長那雙布滿老繭的手靈活地將野豬肉分成幾大塊。寒風吹過，帶著山里特有的腥冷氣息，他不由得裹緊了身上的棉衣。

“這塊給孫老四家，他家老人病著。”屯屯長手起刀落，一塊肥瘦均勻的肉被分出來，“這塊給李家，他家孩子多。”

人多的多分些，給年邁體弱的多分一些，貧困戶要多照顧些。每一刀下去，都帶著多年積累的經驗和人情世故。

秦平康那邊，屯屯長特意留了條最大的后腿。那后腿足有二十來斤重，油光發亮的表皮下是緊實的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