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意思？這到底是好是壞？”柳家貴更糊涂了，額頭上的汗珠在燈光下閃著微光。

司屠夫站起身，拍了拍柳家貴的肩膀：“是天大的好事！你這牛啊，怕是懷上了。”

“啥？懷上了？”柳家貴瞪大了眼睛，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柳三江笑著解釋：“看樣子是在末賈哥那時就懷上的。他說是和公牛一起養的，現在想來，那公牛臨走前沒閑著啊。”

“你小子運氣真是沒誰了。”司屠夫搖頭感嘆，“買頭牛還能帶贈品。這可真是意外之喜。”

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很快傳遍了整個屯子。這在山里可是稀罕事，一時間柳家門前熱鬧非凡。

這天晚上，柳三江家門庭若市。油燈的光芒透過窗戶灑在院子里，映照出一張張喜氣洋洋的臉。前腳剛送走一撥人，后腳又來了新的。

“三江啊，你這運氣真是沒說的。”周嬸龍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雞湯進門，“這是我特意燉的，給牛補補。”

“可不是，這牛還沒下地干活呢，就要當娘了。”趙大爺捋著胡子笑道，“這是好兆頭啊。”

“回頭生下來，咱們屯子可就有小牛了。”張嬸也跟著附和，“到時候可得讓我家那口子來沾沾喜氣。”

柳三江一邊應付著絡繹不絕的串門人，一邊在心里暗笑。要不是秦巧荷提醒，他都不知道這些人是來沾福氣的。在山里，牛可是比金子還貴重的東西。

“四哥！四哥！”小三祿抱著小黑跑過來，小臉因為興奮而紅撲撲的，“等小牛生下來，我能跟它玩嗎？”

柳三江看著三祿懷里不安分的小黑，摸了摸他的頭：“等你長高點再說，現在還是讓小黑多跑跑，別總抱著。”

“好！”三祿乖巧地點頭，放下小黑，看著它歡快地在院子里撒歡。

夜深了，送走最后一批客人，柳三江剛要休息，就看見柳家貴又抱著被子往外走。

“老五，你這是干啥去？”柳三江靠在門框上，看著老五的背影問道。

“去倉房守著牛。”柳家貴頭也不回地說，“孫醫生說剛懷上不穩當，得多照顧著。”

柳三江哭笑不得。孫醫生說的是人懷孕，這老五倒好，大冷天的不陪媳婦，跑去陪牛。這要是讓嫂子知道了，怕是又要鬧騰了。

“老五，你這也太...”柳三江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嫂子也抱著被子出來了。

“你們兩口子這是...”柳三江更懵了。

“我跟你老五一起去。”嫂子笑著說，“這可是咱家的福氣，得好好照看著。再說了，你老五一個人在那冷得很。”

看著老五二嫂相攜著往倉房走去的背影，柳三江心里涌起一股暖意。這就是家，這就是親人。

夜更深了，月光灑在積雪上，倉房的窗戶里還透著微弱的光。柳三江站在院子里，聽著遠處傳來的犬吠聲，嘴角不自覺地揚起。

這一夜，整個屯子都沉浸在喜悅中。誰能想到，一頭懷孕的母牛，竟能讓這個寒冷的冬夜變得如此溫暖。

第二天一早，柳三江剛起床，就聽見院子里傳來嘈雜聲。

“三江，快出來看看！”是老五的聲音。

柳三江連忙披上衣服出門，就見院子里已經站了不少人。司屠夫、孫醫生、周嬸龍...甚至連平時不怎么出門的張大爺都來了。

“咋了這是？”柳三江揉了揉眼睛問道。

“你這牛啊，”司屠夫笑瞇瞇地說，“看樣子是要生了。”

“這么快？”柳三江一驚，“不是剛發現懷孕嗎？”

孫醫生搖搖頭：“那是咱們剛發現，人家怕是早就懷上了。你看它肚子那么大，估摸著有七八個月了。”

柳三江這才恍然大悟。難怪末賈哥賣牛的時候說這牛特別能吃，原來是這么回事。

接下來的幾天，柳家倉房就成了全屯子的焦點。大家輪流來照看，生怕出什么意外。就連平時最愛串門的周嬸龍都安分了，整天守在倉房幫忙。

終于，在一個月朗星稀的夜晚，小牛犢降生了。

“是頭小公牛！”司屠夫的聲音透著興奮，“看這模樣，以后準是頭好種牛！”

院子里頓時沸騰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都在為這個新生命的到來歡呼雀躍。

看著那頭還站不穩的小牛犢，柳三江心里五味雜陳。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不僅買了頭母牛，還白得了頭小牛。

“四哥！四哥！”小三祿擠過人群，拉著柳三江的衣角，“我可以摸摸小牛嗎？”

柳三江蹲下身，輕聲說：“現在不行，要等它長大一點。不過...”他頓了頓，“你要是想給它起個名字，倒是可以。”

三祿眼睛一亮：“真的嗎？那我要叫它小福！因為大家都說它是福氣呢！”

周圍的人都笑了，連司屠夫都說這名字起得好。

看著歡聲笑語的人群，柳三江忽然覺得，這個寒冷的冬天，似乎也沒那么難熬了。

夕陽的余暉灑在山間，給倉房的木墻鍍上一層金色。柳三江站在門外，望著里面忙碌的身影，眉頭微微皺起。

老五柳家貴正彎著腰，仔細地鋪著牛草。他的動作輕柔而細致，仿佛在照料一件珍貴的寶物。汗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在昏暗的光線中閃著微光。

“老五，你今天又守了一整天了。”柳三江靠在門框上，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

柳家貴頭也不抬，繼續手上的活計：“這牛可金貴著呢，得好好照料。”他的聲音里帶著疲憊，卻依然堅持著。

“再金貴也沒你媳婦金貴啊。”柳三江嘆了口氣，“你這樣整天守在這，周鶯該有想法了。”

柳家貴的手停頓了一下，但很快又繼續動作：“沒事，她懂的。”

“懂什么懂。”柳三江走進倉房，“你看看你，這幾天都瘦了。”他伸手拍了拍老五的肩膀，“你這樣下去，我嫂子該跟我告狀了。”

柳家貴終于直起腰來，擦了擦額頭的汗：“你小子就會說風涼話。這牛可是咱們家的希望，我得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