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馬克陷入混亂之際，一個人影從圍墻上一躍而下。那是一只體型巨大的貍貓，毛色斑斕，落在了水中馬克尸體上面。

貍貓的動作優(yōu)雅而詭異，它的尾巴高高翹起，在雨中甩動。它張開血盆大口，利齒森森，一口咬在尸體的臉上。鮮血淋漓的畫面讓馬克胃部翻涌，一陣陣惡心感涌上喉頭。

正當他想要后退時，那只貍貓緩緩轉過頭來。那雙眼睛......那哪里是貓的眼睛！猙獰、兇殘、空洞，仿佛來自地獄深處的惡魔之眼。

寒意直透心扉，馬克感覺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那雙眼睛里仿佛蘊含著某種可怕的力量，讓他無法移開視線。

“救命！那不是貓！那是惡魔！”馬克歇斯底里地喊叫著，整個人崩潰了。他的聲音在雨夜中顯得格外刺耳，卻又很快被雨聲淹沒。

雨越下越大，水溝里的水位開始上漲。那些尸體隨著水流晃動，像是在跳著詭異的舞蹈。貍貓依舊站在馬克的尸體上，那雙惡魔般的眼睛始終盯著他。

馬克想要逃跑，但雙腿卻像是被釘在了地上。他的意識開始模糊，眼前的景象逐漸扭曲。最后的畫面，是那只貍貓緩緩向他走來，那雙眼睛在黑暗中發(fā)出詭異的光芒。

......

“把他扶起來。”孫星縣令厭惡地看著面前這個失控的胡商。兩個衙役上前，架住了癱軟在地的馬克。

秦玄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地打量著水溝。雨后的水位已經(jīng)退去，只剩淺淺一層污水。水面上漂浮著幾片樹葉，隨風輕輕搖晃。

他的目光若有若無地掃過王虎兒。這個小伙計聽了馬克的敘述，臉色煞白，眼神閃爍，明顯心里有鬼。每當有人提到貍貓時，他的身體就會不自覺地顫抖一下。

“你說你看到了五具尸體？”孫星縣令皺眉問道，聲音里帶著幾分不耐煩。

“是的......”馬克抽泣著，聲音虛弱，“包括我自己在內(nèi)。托馬、杰克、彼得、安德，還有我......”

“后來呢？”

“我看到那雙惡魔的眼睛就昏過去了，第二天是陳掌柜救醒的我......”馬克說著，又開始發(fā)抖。那雙眼睛的畫面似乎又浮現(xiàn)在眼前，讓他不寒而栗。

“把陳松叫來！”孫星縣令果斷下令。一個衙役轉身離開，很快就帶著陳掌柜走了過來。

“大人，這些尸體都是今早發(fā)現(xiàn)的。”陳松掌柜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指著水溝說道，“我們院墻的排水口都裝了鐵柵欄，就是為了防賊。若有尸體順水漂走，也會被攔住。”

縣令蹲下身，仔細觀察著尸體。死者衣著華貴，顯然是富商無疑。他們的面部扭曲，似乎經(jīng)歷了極度的痛苦。但奇怪的是，尸體上并無明顯外傷。

縣令轉頭看向馬克：“你不是說看到五具尸體？現(xiàn)在卻只有四具？”

馬克渾身發(fā)抖，聲音顫抖得幾乎說不出話：“是...是啊大人。我的尸體，我明明看到的...不見了。還有我們帶來的寶貨，全都不翼而飛！”

“一定是那只花貍貓，它是妖怪啊！”馬克突然激動起來，“我親眼看到它...它...”

“住口！”縣尉段鷹厲聲喝止，“大人面前，豈容你胡言亂語！”

縣令抬手示意段鷹退下，轉向身旁的縣丞陳守德。作為縣衙二把手的陳守德一直沉默觀察，此時終于開口。

“大人，”陳守德捋了捋胡須，“此案疑點頗多。首先是價值百萬的貨物憑空消失，其次是尸體數(shù)目對不上，再有就是這馬克所述經(jīng)過太過離奇。恐怕...其中有詐。”

馬克聞言，立刻撲通一聲跪地：“小人句句屬實，絕非作奸犯科之徒！請大人明察！”

一旁的主簿梅澄突然輕笑一聲：“陳縣丞所言有理，但老夫倒是覺得，若馬克真要謀財害命，選在此處動手卻是不智。”

“此話怎講？”縣令來了興趣。

梅澄指著地上的尸體：“這些胡商每次往返，都是在拿命賭博。他們甘冒風險，就因為一趟買賣能獲百倍之利。從他們家鄉(xiāng)帶來的寶石香料，到了大周能賺十倍。再用這些錢購置瓷器絲綢回去，又能賺十倍。”

“若馬克此時作案，這些貨物就成了贓物，根本無法脫手。更別說換成錢財回鄉(xiāng)了。”梅澄繼續(xù)道，“況且，若真要害人，也該選在歸程的海路上。那時候連本帶利都能獨吞，豈不更好？”

縣令點頭認同：“確實，馬克若是兇手，他完全可以謊稱是遭到了劫匪的襲擊。何必說什么貓妖死尸，反倒惹人生疑？”

“那這樁怪案，到底是誰做的？”段鷹皺眉問道。

縣令沒有回答，而是仔細查看起院子的布局。高大的院墻上爬滿了青苔，顯得陰森可怖。鐵柵欄完好無損，看不出有人為破壞的痕跡。

縣令卻若有所思：“馬克，你可記得那花貍貓的樣子？”

“記得！”馬克急忙道，“它通體灰白，尾巴特別長，上面有黑色的環(huán)紋。最奇怪的是它的眼睛，是金色的，在黑暗中發(fā)著光...”

這番描述讓縣令想起了什么。他轉向陳松掌柜：“你們院子里可有貓？”

“有是有，”陳松掌柜答道，“前些日子來了只花貓，挺漂亮的。我們看它能捉老鼠，就留著了。”

“現(xiàn)在在哪？”

“不知道，”陳松掌柜搖頭，“這兩天沒見著。”

縣令陷入沉思。一只普通的貓，怎么可能害死四個大活人？更不可能搬走那么多貨物。但馬克的話又不像是編造的...

“大人，”梅澄突然開口，“老夫倒是想起一件事。前些年在江南，也發(fā)生過類似的案子。”

眾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到梅澄身上。

“那是在蘇州，”梅澄緩緩道，“也是客商離奇死亡，財物不翼而飛。最后查明，是一伙江洋大盜所為。他們用毒藥迷暈受害者，再假扮成鬼怪嚇唬活口，好讓人以為是妖邪作祟。”

縣令眼前一亮：“你是說...”

“不錯，”梅澄點頭，“這案子，或許也是人為。”

“大人，您看這尸體，渾身上下沒有傷痕，卻死得這般蹊蹺。”師爺捻著胡須，眉頭緊鎖，“會不會是...”

“閉嘴！”縣令厲聲打斷，“莫要胡言亂語。先回府衙。”

眾人聽令，分分行動起來。

秦玄快步穿過院子，將一個包裹揣進懷中，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幾分。四周靜悄悄的，只有幾只麻雀在屋檐下嘰嘰喳喳地叫著。

前方院門處，衙門的捕快們正忙著將四具尸體往大車上抬。血腥味隨著微風飄散，引得路過的行人紛紛掩鼻。尸體上的傷口猙獰可怖，顯然兇手下手極其殘忍。

周圍圍著不少看熱鬧的閑人，有的指指點點，有的竊竊私語。秦玄趁著混亂不動聲色地融入人群中，耳邊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議論聲。

“聽說是胡商...”

“嘖嘖，死得這么慘...”

“衙門這回可有的忙了...”

秦玄低著頭，裝作若無其事地穿過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