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柔嘴角微揚，這個小妹妹比從前圓滑多了。她站起身，緩步走到院中。那些丫鬟見主子走近，更是緊張，有的甚至微微發抖。

芷柔一邊走，一邊觀察。站姿不穩的，一看就心虛；過分拘謹的，難堪大用；容貌太過艷麗的，容易惹是生非。這些都被她在心中一一剔除。

“咱家挑選侍女不挑剔?！避迫嵴径ǎ曇羟逦貍鞅樵鹤用總€角落，“第一，要衷心。主仆之間，忠誠最重要。第二，要本分。安分守己，不多事。第三，要嘴嚴。主子家的事，一個字都不許往外傳。第四，要守規矩。府里的規矩，一條都不能破。第五，要有能力。伺候人不是簡單的事?！?

她頓了頓，繼續道：“做不到的，現在就可以退出?！?

話音剛落，人群中就有了騷動。有人猶豫了一下，退后一步；見有人帶頭，更多的人也跟著退出。芷柔看著這一幕，心中暗笑。這些人能主動退出，倒是省了她不少事。

最后剩下不到三十人，芷柔的目光在剩下的人身上逐一掃過。這些人或許并不都合格，但至少有這個覺悟。

“你，”芷柔指向一個身材高挑的姑娘，“叫什么名字？”

“回姑娘的話，奴婢叫春杏?！蹦枪媚锫曇羟辶?，抬頭時目光堅定。

芷柔又問了幾個問題，見她應答得當，便點點頭：“去我身后站著。”

接下來，她又挑選了幾個人。每選中一個，都要詳細詢問幾個問題。有的人緊張得說話都不利索，立刻被打發回去；有的人過分油滑，話里帶著討好，也被她剔除。

沈怡悅在一旁看得入神。大姐姐選人的眼光真準，每個問題都問到要害處，三兩句話就能看出一個人的性格來。

終于，芷柔選夠了人手。她轉身對三個妹妹說：“你們也開始吧?！?

沈怡悅站起身，學著芷柔的樣子在剩下的人中間走動。沈怡喜雖然年紀小些，選人時卻也很有主見。倒是沈悅芳有些拿不定主意，總是看向姐姐們求助。

等四人都選完了人，太陽已經升得老高。芷柔讓新選的丫鬟都報上名來，仔細記在心里。

“從今天起，你們就是我院子里的人了?！避迫峥粗驹谧约荷砗蟮难诀邆?，“記住我說的話，好好做事?！?

丫鬟們齊聲應是，聲音洪亮。芷柔滿意地點點頭，轉身準備回院子。這時，春翠突然上前：“姑娘，祖學人讓你們選完人就去給她請安。”

芷柔看了看天色，向妹妹們使了個眼色：“走吧，去給祖母請安?！?

四人結伴向祖學人的院子走去，身后跟著各自新選的丫鬟。陽光正好，樹影婆娑，又是一個忙碌的日子開始了。

芷柔站在院中，目光緩緩掃過眼前的丫鬟們。初夏的陽光透過樹影斑駁地灑在地上，帶著幾分慵懶的溫度。

她嘴角微微上揚，轉頭對柳青荷低聲吩咐了幾句。柳青荷的眼中閃過一絲了然，裙擺翩然離去，腳步輕快得像只靈巧的燕子。

院子里的丫鬟們低著頭，時不時偷偷打量著這位大姑娘。她們都聽說過，這位姑娘性子古怪，做事全憑心意，讓人捉摸不透。

“娘親跟前伺候著一位貼身婢女，我看著很不順眼。”芷柔慢悠悠地說道，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椅子扶手，“待會我的丫鬟會把她叫來，你們誰愿意上去給她一巴掌？”

這話一出，院子里瞬間安靜得連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見。丫鬟們的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生怕發出一點聲響。

沈怡悅三姐妹面面相覷，眼中滿是震驚。大姐沈怡悅下意識地抓緊了衣袖，二妹沈怡喜瞪大了眼睛，二妹沈悅芳則皺起眉頭，似乎在思索什么。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柳青荷已經領著春雨走進了院子。春雨穿著月白色的對襟褂子，腰間系著繡花荷包，一看就知道是深得主子信任的大丫鬟。

在府里，誰都知道周夫人最信任的就是春翠和春雨這兩個大丫鬟。春雨更是周夫人的貼身丫鬟，連老爺都要給幾分面子。

“大姑娘，我正忙著呢，有事快說。”春雨一進院子就不耐煩地開口，語氣里帶著幾分倨傲。

芷柔眼神淡漠地掃過那些站著不動的丫鬟們，聲音里帶著幾分嘲諷：“怎么，都不敢動手？”

“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院子里回蕩，緊接著是一陣混亂的腳步聲和驚呼聲。有人驚叫，有人后退，場面一時間亂作一團。

芷柔猛地站起身，眉頭緊蹙：“青荷，你怎么回事？為什么不攔著點？”她原本只是想試探這些丫鬟的膽量，沒想到真有人動手。

“姑娘，打人的不是春雨姐姐。”柳青荷趕緊上前解釋，“是玉柔要打人，菊柔去攔，結果那一巴掌打在了菊柔臉上?！?

院子里的人這才看清楚，菊柔捂著臉，眼圈發紅；玉柔站在一旁，手還保持著揚起的姿勢；春雨則退到一邊，臉上帶著幾分玩味的笑意。

“說說吧，為什么要打人？又為什么要阻止？”芷柔饒有興趣地問道，重新坐回椅子上。

玉柔昂著頭，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主子的命令就是命令，不需要問為什么。既然姑娘說要打，那就該打。”

菊柔揉了揉發紅的臉頰，聲音雖輕但很堅定：“夫人身邊的人不能隨意打罵，這是大不敬。姑娘若有不滿，該向夫人稟明才是?！?

芷柔眼前一亮：“這兩個人，我要了?！?

她轉頭看向春雨，眨了眨眼。春雨心領神會，拍了拍衣裙離開了。這一場戲，算是演完了。

“剩下的人，每人說一句話給我聽聽?！避迫崂^續道，目光在剩下的丫鬟身上逡巡。

“說什么？”有個丫鬟小聲問道，聲音里帶著幾分怯意。

“隨你們。想說什么說什么?！?

丫鬟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于有人鼓起勇氣上前。

“奴婢會繡花，最拿手的是緞面團花?！?

“奴婢識得幾個字，能幫姑娘抄寫?！?

“奴婢會算賬……”

一個接一個，丫鬟們輪流上前說話。有的聲音顫抖，有的底氣十足，有的故作鎮定。芷柔仔細聽著，從中又挑了五個會女紅、識字、伶俐、會算賬的丫鬟。

“該你們了。”芷柔看向沈怡悅三人。雖然對她們的選擇不太感興趣，但還是留意著她們的表現。

沈怡悅做事細致，但太過謹慎，顯得優柔寡斷。她看中一個丫鬟，又覺得另一個也不錯，來回幾次才下定決心。

沈怡喜被寵壞了，完全憑喜好選人。看誰長得好看就要誰，根本不管是否能干。

倒是沈悅芳出乎意料的冷靜理智，專挑那些沉穩老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