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這個給你?！贝髮毻蝗话岩粔K紅燒肉夾到他碗里，肉乎乎的小手還不太會用筷子，差點把肉掉在桌上。

陳守信趕緊接住，揉了揉兒子的小腦袋：“謝謝大寶?！?

這一幕讓周語的眼圈又紅了，她匆匆起身去了廚房。洪雨薇嘆了口氣，跟著去了。

“閨女，別難過了。”廚房里傳來老太太的安慰聲。

飯后，老太太和周語收拾碗筷，洪雨薇在一旁幫忙。陳守信則拉著大寶坐在堂屋的小桌前，開始了他的“數(shù)字游戲譜”教學。

“來，大寶，看爸爸教你畫。”陳守信拿出紙筆，握著兒子的小手。“......”

簡單的數(shù)字在他的引導下，變成了生動的圖畫。周子軒站在一旁看得入神，這種寓教于樂的方式，他從未見過。

“我們心連心......?！?

“我們......”

大寶雖然說不清歌詞，但已經(jīng)能跟著節(jié)奏搖頭晃腦。父子倆的歡聲笑語傳到廚房，周語的手停在了碗上，淚水又悄悄滑落。

洪雨薇輕輕摟住妹妹：“別想那么多，有我們在呢?！?

等到畫完最后一個數(shù)字，連老太太都忍不住跟著哼起了歌謠。屋子里充滿了溫馨的氣氛，仿佛陰霾從未存在過。

“大寶，該睡覺了。”周語擦干眼淚，走出廚房。

陳守信還想再陪兒子玩會兒，但看到洪雨薇的眼色，只好作罷。老太太帶著大寶和子軒上了二樓，留下三人在堂屋。

屋內(nèi)一時陷入沉默。周語站在窗邊，背對著陳守信。

“你......”她欲言又止，聲音有些發(fā)顫。

洪雨薇看了看兩人：“我去洗漱。”說完，輕輕帶上了門。

木門關上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周語深吸一口氣，突然開口：“你今晚去看看她吧。”

陳守信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周語撲進懷里。她狠狠掐了他一下：“讓你占了便宜還裝無辜！”

“對不起......”陳守信輕輕撫摸著她的后背，感受到懷中人微微的顫抖。

良久，周語才抬起頭，眼中帶著淚光：“你可以不要我，但不能不要大寶?！?

“我發(fā)誓，永遠不會拋棄你們?！标愂匦诺穆曇舻统炼鴪远ā?

寒風呼嘯的傍晚，趙蕓站在屋前的小院里，望著天邊最后一抹殘陽。

“媽媽，我餓了?！毙∶鬃Я俗囊陆牵搪暷虤獾卣f道。

趙蕓回過神來，正要開口，卻聽見院門吱呀一聲響。她下意識轉(zhuǎn)身，目光透過昏暗的光線，看清了來人的面容。

那一刻，仿佛時光倒流。

趙蕓的瞳孔猛地收縮，渾身如觸電般顫抖。她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眼淚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順著臉頰滾落。

“陳...陳大哥...”她的聲音顫抖得厲害，雙腿一軟，整個人朝前栽去。

陳守信幾步上前，及時扶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體。他能感受到懷中人劇烈的顫抖，還有那微不可聞的啜泣聲。

寒冬的風裹挾著細碎的雪花，在院子里打著旋。陳守信看了眼地上半融的積雪，輕聲道：“進屋吧，地上涼?！?

趙蕓點點頭，卻遲遲沒有動作。她似乎害怕一松手，眼前的人就會消失不見。

“媽媽？”小米怯生生地叫了一聲，圓溜溜的大眼睛來回打量著兩人。

趙蕓這才回過神來，慌忙擦了擦眼淚，帶著陳守信進了屋。

屋里的陳設很簡單。西邊是客廳，門口有個一米多高的柜子擺著，上面隨意放著些生活用品。

墻上釘著衣架，掛著一大一小兩件棉衣?？蛷d中央是張圓桌，配著三把凳子。角落里的煤爐子正燃著，煙囪順著墻角從后窗延伸出去，屋里暖烘烘的。

“你們...你記得是什么時候搬出大院的嗎？”陳守信輕聲問道，目光卻始終落在小米身上。

這是他的女兒，他錯過了她的前四年。

趙蕓低著頭，聲音有些哽咽：“自從小米出生后我?guī)Щ貋淼?，就一直住在這里了，這里租金便宜，離單位也近...”

陳守信點點頭，蹲下身子，想摸摸女兒的小腦袋。小米卻下意識往后縮了縮，躲在趙蕓身后，但還是忍不住探出頭來，好奇地打量著這個陌生的叔叔。

“小米...他是...”趙蕓剛要開口，卻突然想到什么，慌忙住了口。

陳守信嘆了口氣：“你叫小米對吧？今年多大了？”

“我叫陳曉月，四歲啦?！毙∨⑶由卣f道，又補充了一句，“托兒所的老師說我是最乖的小朋友?！?

“是嗎？那爸爸以后要好好疼你?！?

“爸爸？你是爸爸嗎？”小米歪著頭，眨巴著大眼睛。

陳守信的心猛地揪緊。他伸手輕輕撫摸著小米的頭發(fā)，發(fā)現(xiàn)她的頭頂有些涼，想必是剛才在門口吹風，把小臉都凍紅了。

“是啊，我姓陳，你也姓陳，所以你是我的女兒啊?！?

“可是...幼兒園的老師也叫陳，媽媽的同事叔叔也姓陳...”小米歪著頭說，眼神里帶著困惑。

“他們跟爸爸可不一樣呢。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是我最珍貴的小米?！?

小米轉(zhuǎn)頭看向趙蕓：“媽媽，他真的是爸爸嗎？...媽媽你怎么又哭了？”

趙蕓蹲下身，將小米摟入懷中。陳守信也伸手將母女倆環(huán)住，三個人緊緊相擁。

小米雖然不太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但看到媽媽哭，也跟著抽泣起來。她一只手抓著媽媽的衣服，另一只手卻緊緊攥著陳守信的衣角不放。

從記事起，小米就沒有爸爸。托兒所的小朋友都有爸爸來接，只有她沒有。每當問起爸爸在哪里，媽媽總說在很遠的地方。漸漸地，聰明懂事的小米學會了不再提及這兩個字。

但今天，當她看到陳守信的第一眼，就覺得他很像自己想象中的爸爸。雖然害怕，卻又忍不住想靠近。

媽媽從來不和別人這么親近，除了姥姥。今天卻和這個人抱在一起。媽媽在哭，但小米覺得那是開心的眼淚。就像前天姥爺帶她去廠甸，嘗了不少美味的，她也哭了。

那時她看到街上的小朋友都有爸爸陪著，就忍不住想爸爸?，F(xiàn)在，爸爸的懷抱是這樣的溫暖，和媽媽的擁抱不一樣，卻同樣讓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