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巖踏雪歸來，推開陳家的門，屋內暖意撲面。

"蘇叔叔回來啦！"陳大佑歡喜地叫道。

陳雨聞聲轉身，目光閃爍。"蘇大哥回來了，正好，飯已經做好了。"她聲音輕柔，帶著幾分試探。

蘇巖點頭，隨即察覺到空氣中飄散的香氣。不似平常的粥香，倒像是...米飯？他疑惑地看向陳雨，后者卻避開了他的目光。

"陳雨，你今日做的是什么？"蘇巖終是忍不住問道。

陳雨咬了咬唇，猶豫片刻才道："是米飯。"

蘇巖眉頭微皺，這村里誰家舍得日日吃米飯？更何況陳家如今的境況，怎么可能...

"蘇大哥，我有話要同你說。"陳雨突然開口，打斷了他的思緒。

蘇巖點頭，跟著陳雨走到一旁。屋內，幾個孩子還在嬉戲玩鬧，渾然不知大人們的談話。

鍋蓋合上后，飯香漸漸散去。陳雨靠在灶邊，頭微微低垂，嘴角不自覺地抽動了一下。她的決定是否正確，她心里也沒有把握，但她不愿再像以前那樣躲躲藏藏地過一輩子。

雖然她可以利用系統尋找一個強大的依靠，但那些有權有勢的人對待她這樣的人，恐怕與砧板上的魚肉無異。思來想去，蘇巖似乎是目前最適合的選擇。

幾個孩子不知怎的，總覺得小姑姑現在有些不同尋常，說話的聲音都變小了許多。陳二歡忍不住抽了抽鼻子，按了按咕咕叫的肚子，然后悄悄咽了口唾沫。小姑姑還沒說可以吃飯，他們現在不能動。

突然，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門口望去。蘇巖面不改色地走了進來，轉身把門關上。方才亮了一瞬的屋子又暗了下來。

陳雨抬起頭，回頭看了看蓋上的鍋蓋，對幾個孩子說道："再忍忍，實在餓了就自己去泡點米粉先喝兩口，我有事和你們蘇叔叔商量一下。"

"好的，小姑姑。"陳大佑帶頭應道。

陳雨指了指房間的方向，"我們進去說吧。"

蘇巖心想，這丫頭莫非要告訴他什么秘密？

進了房間后，陳雨把門關上，隔絕了幾個小家伙的視線。屋里光線昏暗，她低著頭，慢慢開口："蘇巖，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蘇巖微微點頭，"你說。"

"以后你可以叫我陳雨，但我不是以前的那個陳雨了。"陳雨的聲音有些猶豫。

蘇巖并不覺得這是什么重要的事，淡定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陳雨。"

聽到蘇巖喊出自己的名字，陳雨微微一顫。這兩個字明明很普通，卻不知為何從蘇巖口中說出來，讓她感到一絲異樣。她眉心微蹙，隨即將這種感覺拋到一邊。

名字并不重要，她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合作伙伴還把她當成過去的那個陳雨。她不指望蘇巖能分清她們兩個人的不同，但也不愿成為別人的替代品。這種想法與她現在想要隱藏自己的初衷似乎有些矛盾，可她還是說了出來。有時候，或許魯莽一點更好。反正接下來還有更大的驚喜等著蘇巖。

"是這樣的，我死過一回了。"陳雨的聲音低沉而平靜。

蘇巖眉頭一皺，"什么意思？"

"在我看到二嫂吊在房梁上的時候，我好像就嚇死了一回，"陳雨的聲音越發輕柔，"那時候我昏昏沉沉的，感覺自己變得很輕很輕，好像飄了起來一樣。"

"我以為我到了地府，但是我周圍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見。我就這么飄啊飄啊，然后突然被一聲鐘響驚到，一下子就落到了地上。"

陳雨做出一副回憶的樣子，"然后周圍那片白茫茫的霧氣就散掉了，在我面前出現了一個老爺爺，他頭發花白，在頭頂用木簪子挽了個髻。那個木簪子看上去好像活的樹枝一樣，一頭還有幾片綠葉，就好像……好像它們還長在樹上一樣。"

蘇巖目光緊緊盯著陳雨，不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

"然后他就說話了，他說他是黃帝……蘇巖，你知道黃帝是誰嗎？"

蘇巖吐了一口氣，緩緩點頭，"知道。"

黃帝，上古軒轅，他發現五谷，嘗百草……蘇巖眸光一沉。這樣的人物流傳于歷史長河中，在一些地方至今還有祭祀黃帝的習俗，但并不包括暖春鎮。像陳雨這樣一直被關在家里的女孩子，有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聽到這個名字。也正因為如此，蘇巖不由得對陳雨的話產生了一絲信任。

陳雨的話還在繼續。"他說我一抹孤魂，不該去那個地方。正要送我回來的時候，又說我這樣懦弱的性子就算活過來也要被豺狼虎豹分食。他告訴我必須得改個性子，若我改不了，那倒不如直接死了。"

"后來他還說，只要我能撐起來，就會給我提供幫助。"

蘇巖挑起一邊眉毛。"什么幫助？"

陳雨咬咬牙，心里默念了一聲，然后手指在空中輕輕點了點。下一刻，她的手里突然出現了一根碧綠的黃瓜。

"這是？"蘇巖仔細看了看，"黃瓜？"

"對。"陳雨說著抬起另一只手握住黃瓜的另一端，輕輕一掰就把黃瓜分成兩半。她將一半遞給蘇巖，自己拿著另一半咬了一口。

咬完之后，她也忍不住有些驚訝。她在現代也不是沒吃過黃瓜，可是從來沒覺得這種蔬菜如此清香脆口，咬在嘴里仿佛還有一絲甜意。

蘇巖見陳雨自己吃了，也沒再猶豫，也咬了那根黃瓜一口。吃到黃瓜之后，蘇巖只覺得心里懸著的那些疑惑在這一刻落地了一些。他幾口把半根黃瓜咔嚓咔嚓吃完了，然后看向陳雨。

"你把這些告訴我，是為了什么？"

陳雨也很快把自己手中的黃瓜吃完了，聞言抬頭道，"我想和你商量的事情就是這個。這些東西我并不能無窮無盡地拿，也不能白拿。"

"我覺得那位黃帝可能是想要考驗我。比如這個黃瓜，他只是暫時借給我的，還要我在時限內學會拍黃瓜這道菜。學會了之后也不能免費拿，我也要花錢去買的，只不過非常非常便宜，用很少的錢就能買許多那種。"

蘇巖聽到陳雨這么說，倒是有些恍然。這世界上不勞而獲的事情很少，雖然陳雨所遭遇的這些已經算得上是走了大運了。

他沉聲開口，"你需要我幫你掩飾這些東西的由來？"

陳雨搖搖頭，"不，我還想和你一起合作完成任務。"

蘇巖若有所思地看著陳雨，目光中帶著幾分審視。"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陳雨抬起頭，直視著蘇巖的眼睛。"我知道，"她說，"但我別無選擇。"

蘇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終于點了點頭。"好，"他說，"我答應你。"

陳雨的眼中閃過一絲喜悅，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謝謝，"她輕聲說道，"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蘇巖沒有回答，只是若有所思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