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青山沒再理會她，笑著對大伙兒說：“我爹說了，結婚要在村里擺流水宴。這不是提前準備點食材嘛，免得到時候不夠吃。”

“還是老孫叔大氣！”一個老漢抽著旱煙，笑呵呵地說。

“那是，老孫家什么時候虧待過鄉親們？”

“整個青山灣，就數老孫家兒子結婚最闊氣，請戲班子唱三天呢！”

“戴家閨女有福氣啊！”

村民們你一言我一語地恭維著。孫青山心里美滋滋的，掏出香煙散了一圈。煙霧繚繞中，他看到那些原本說閑話的婦人悄悄溜走了。

“各位嬸子嫂子，快去聽戲吧。讓我把這堆家伙事搬下去。”他笑著說。

等人群散去，孫青山長出一口氣，靠在爬犁上。寒風吹過，他下意識地裹緊了棉襖。這兩天光散煙就散了不少，幸虧有個在貿易站工作的嫂子，不然還真供應不上。

他趕著爬犁進了院子，哮天立馬從狗圈里躥了出來，后面跟著關公等五條小狗。它們歡快地搖著尾巴，在雪地里留下一串串爪印。

孫青山蹲下身子，挨個擼了一遍狗頭。哮天舒服得直吐舌頭，溫熱的氣息噴在他手上。其他小狗也圍著他轉圈，討要撫摸，毛茸茸的身子蹭得他褲腿上沾滿了雪。

“好了好了，都別鬧了。”他笑著站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雪。

孫青山叫上弟弟孫紅軍和幾個幫忙的小伙伴，一起把獵物搬進院子。寒風中，他們的呼吸變成白色的霧氣，在空中飄散。

孫紅軍去燒水，其他人則忙著給死掉的山雀、野雞、野兔開膛破肚，清理內臟。血腥味在寒冷的空氣中彌漫，引得院子里的狗子們不停地抽動鼻子。

孫青山熟練地拿出工具，三下五除二搭了幾個籠子，把還活著的禽類關了進去。他看著那些撲騰的飛禽，心里盤算著：“等結婚那天再宰，到時候肯定熱鬧。”

忙完這些，天色已晚。遠處的山頭被夕陽染成了金色，村子里升起裊裊炊煙。孫青山看了看天色，對幫忙的幾個小伙伴說：“晚上留下來吃飯吧，一起陪陪戲班子。”

歐德勝說要回家一趟，孫青山便讓他把媳婦孩子也帶來。小柱和鐵漢更是爽快地答應了，兩人搓著手，一臉期待地看著廚房的方向。

安排好這些，孫青山忽然想起個問題：“爹，戲班子住哪兒啊？”他轉頭問正在院子里逗孫子的老爹。

老爹笑道：“公社后院有空房，你岳父大人早就打點妥當了。”說著，還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孫青山這才松了口氣，卻又不知該做些什么。他在院子里轉來轉去，心里莫名有些緊張。腳下的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像是在嘲笑他的慌亂。

“怎么，緊張了？”老爹笑瞇瞇地問，懷里抱著的小孫子也咯咯直笑。

“沒有，我就是在想還差什么。”孫青山嘴硬道，耳根卻悄悄紅了。

父親漫不經心地笑了，不再多說。他逗著孫子，眼角的皺紋里都是笑意。

孫青山又在屋里轉了幾圈，心跳莫名加快。他暗自懊惱，兩世為人了，迎娶新娘還整得這么慌亂，真是丟人。

不對，這不是緊張，激動得有點上頭了。他在心里給自己找借口，卻怎么也平靜不下來。

看看時間不早了，孫青山決定去幫大嫂準備晚飯。他剛要出門，就聽見院外傳來一陣喧嘩。

“青山哥！”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像是冬日里的暖陽。

孫青山心頭一跳，快步走出院子。雪地上，一串小巧的腳印延伸到院門口。

只見戴春燕站在院門口，身后跟著幾個小姐妹。她穿著一身新做的紅色棉襖，襯得膚色如雪，眉眼如畫。寒風吹動她的發絲，卻吹不散她臉上的笑意。

“春燕，你怎么來了？”孫青山有些慌亂，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衣服。

戴春燕笑靨如花：“聽說你回來了，我來看看。”她的臉被凍得紅撲撲的，像是熟透的蘋果。

孫青山心里一暖，連忙把人迎進院子：“快進來坐，外面冷。”

戴春燕卻搖搖頭：“不了，我得回去幫娘準備東西。就是來看看你，順便問問，婚房準備得怎么樣了？”

孫青山撓撓頭：“差不多了，就是還缺點東西。”

“缺什么？”

“缺個媳婦。”孫青山脫口而出，隨即又覺得有些肉麻。他看到戴春燕的耳朵瞬間紅了，連忙轉移話題：“你看，我今天打了不少獵物。”

戴春燕輕輕錘了他一下：“就你嘴貧。”她的手冰涼，卻讓孫青山心里暖暖的。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話，院子里的人都笑瞇瞇地看著。老爹抱著孫子，滿臉欣慰：“這孩子，終于開竅了。”

大嫂吳翠華笑道：“可不是，以前多木訥一人，現在也會說甜言蜜語了。”

孫紅軍湊過來，小聲問：“老實告訴哥，你是不是偷偷練過？”

孫青山瞪了他一眼：“練什么練，滾一邊去。”他故作兇狠，卻掩飾不住眼里的笑意。

戴春燕見狀笑得更歡了：“青山哥，你別欺負大哥。”她的聲音里帶著寵溺，讓孫青山心里癢癢的。

孫青山無奈道：“我哪敢啊。”

眾人哄堂大笑，院子里充滿了歡聲笑語。寒冷的空氣似乎都變得溫暖起來。

戴春燕又聊了幾句，便告辭離開。臨走時，她悄悄塞給孫青山一個小包袱：“這是我給你縫的里衣，你晚上偷偷試試。”說完，她紅著臉跑開了。

孫青山臉一紅，連忙把包袱藏起來：“知道了，你快回去吧，小心著涼。”他看著戴春燕離開的背影，心里滿是甜蜜。

“傻小子，還不快去幫忙？”老爹的聲音把他拉回現實。

孫青山這才回過神來，連忙跑去廚房幫忙。廚房里熱氣騰騰，大嫂正忙著準備晚飯。

“嫂子，我能幫什么忙？”他洗了手問道。

吳翠華笑道：“你來得正好，幫我剁剁肉。”她遞過來一把菜刀，刀面上映出孫青山傻笑的臉。

孫青山二話不說，拿起菜刀就開始剁肉。咚咚的聲音在廚房里回響，像是打著節拍的鼓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