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霜和陳雨萱剛到練功房門口，就看見柳依依哭著跑了出去。柳依依的長發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淚水在陽光下閃爍著點點晶瑩，整個人像一只受傷的小鹿般倉皇逃離。

宋霜皺了皺眉，快步走進練功房。鏡面反射的燈光下，童飄絮正倚在把桿上，一臉不屑地整理著自己的舞蹈服。

“童飄絮學姐，你又欺負人了？”宋霜的聲音里帶著幾分憤怒。

童飄絮轉過身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欺負誰了？說事實也叫欺負人？”她的目光掃過宋霜身上略顯寬大的練功服，眼中閃過一絲輕蔑。

“什么事實？”宋霜雙手抱胸，直視著童飄絮。

錢歡歡踩著舞蹈鞋走過來，發出清脆的聲響：“還能是什么事實？就她那樣也配進拉拉隊？到時候丟人現眼的可是我們整個學校！”她揚起下巴，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

練功房里的氣氛頓時變得凝重起來。鏡子里映照著幾個女生或嘲諷或看戲的表情，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壓抑感。

宋霜握緊拳頭，強壓著怒火：“柳依依學姐也在努力練習，你們這樣說話太過分了。每天放學后她都留下來加練，比你們誰都認真。”

“過分？”童飄絮冷哼一聲，優雅地甩了甩馬尾，“學妹，你管得也太寬了吧？這里還輪不到你說話。”

正當劍拔弩張之際，錢九州和張玲玲推門而入。張玲玲穿著寬松的運動服，頭發隨意地扎成馬尾，一進門就左右張望：“依依呢？不是說她先來了嗎？”

宋霜看見救兵來了，立刻說道：“童飄絮學姐說她們幾個丟人，把柳依依學姐罵哭了。”

“你敢罵依依？”張玲玲瞬間爆發，幾步沖到童飄絮面前，指著她的鼻子怒吼，“你算個什么東西？要是依依出什么事，我跟你沒完！”說完，她轉身就往外沖。

錢九州站在原地，目光如刀般掃過童飄絮：“怪不得阿杰對你沒意思，就這心腸，活該！”

童飄絮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手指微微顫抖：“你說什么？死胖子！”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慌亂和憤怒。

錢九州懶得理會她的歇斯底里，轉身追著張玲玲的方向離開了。

錢歡歡見狀，趕緊湊到童飄絮身邊：“飄絮，別生氣。他們走了正好，省得到時候丟人。”其他幾個女生也紛紛附和，像一群獻媚的小丑。

這時，孫思老師推門而入。她穿著一身干練的運動裝，目光掃過空蕩蕩的練功房：“那幾個同學在哪？”

“老師，他們說太累了。”

“是啊，他們自己退出了。”

“他們覺得不好意思上臺。”

幾個女生七嘴八舌地編著理由，聲音此起彼伏。

宋霜實在看不下去這虛偽的一幕：“老師，是柳依依學姐被罵哭了，張玲玲學姐和錢九州學長去找她了。”

孫思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誰罵的？”

練功房里鴉雀無聲，沒人敢吭聲。

“宋霜，到底是誰罵的？”孫思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宋霜如實說道：“我來的時候只看見柳依依學姐哭著跑出去，當時練功房就童飄絮學姐和錢歡歡學姐在。”

孫思的目光如利劍般掃向兩人。錢歡歡低下頭，不敢與之對視，而童飄絮卻梗著脖子說：“老師，為什么非得帶上那三個人？我們練了這么久，不想讓他們去丟人！要是他們去，我就不去了！”

說完，童飄絮甩著長發轉身就走。其他女生也紛紛響應：“我也不去了！”

“對，我們也不去！”

“不想丟人！”

一群人魚貫而出，妄圖用這種方式逼孫思妥協。孫思揉了揉太陽穴，丟下一句“自己練”就離開了。

與此同時，體育館內。

籃球拍打地面的聲音此起彼伏，汗水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中。林正平正在場邊指導球隊訓練，宋杰百無聊賴地坐在觀眾席上。

他本不想來，但想著柳依依去練習啦啦操了，一個人在教室也是無聊，就過來陪著練練。看著場上揮汗如雨的隊員們，他的思緒卻不自覺地飄向了練功房。

孫思氣沖沖地走進體育館，直接把林正平拉到一邊：“你給我的這是什么苦差事？”

“怎么了？”林正平一臉茫然。

“你非要塞三個人進來，現在好了，大部分同學都不想參加了！這比賽還怎么參加？”孫思的聲音里充滿了無奈和憤怒。

林正平有些尷尬，但他心里清楚，不讓那三個去，宋杰肯定也不會去。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

“前幾天不是挺好的嗎？”他試圖安撫道。

“那是我單獨訓練他們！昨天一合練就出事了！”孫思把事情經過詳細地說了一遍。

“我去跟宋杰說說。”林正平轉身要去找宋杰。

然而話還沒說完，宋杰就已經聽到了柳依依被罵的事。他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二話不說就沖出了體育館。

“糟了！”林正平和孫思對視一眼，趕緊追了上去。

教室里，柳依依趴在桌子上默默流淚。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的身上，為她鍍上一層金色的光暈，卻襯得她更加孤單。

淚水打濕了課本的一角，她的心里充滿了自卑。父親是農民工，母親是農民，她就是一只永遠也變不成天鵝的丑小鴨。這樣的她，怎么配和宋杰做朋友？

哭著哭著，疲憊的柳依依睡著了。因為她平時成績優異，就連查課的老師看見她趴著，也沒去打擾。

張玲玲和錢九州回到教室，看見柳依依睡著了，相視一眼，默契地沒有吵醒她，而是安靜地坐在一旁看書。

宋杰跑回教室，看見柳依依安然無恙地趴在桌上，這才松了一口氣。他的目光柔和地落在那個瘦小的身影上，心里一陣疼惜。

“宋杰，不訓練了？”查課老師問道。

“不練了。”宋杰的聲音很輕，生怕吵醒了熟睡的柳依依。

“那就好好看書，月考要加油。”

“知道了，老師。”

宋杰走到座位上，靜靜地看著柳依依的背影。夕陽的余暉透過窗戶灑在教室里，為一切鍍上了一層溫柔的金色。

等到晚自習最后一節結束，柳依依才終于醒來。她迷迷糊糊地抬起頭，眼睛還有些紅腫。

“小竹芽，再不起來只能在教室睡一晚上了。”宋杰輕聲說道，聲音里帶著關切。

“這么晚了啊，我回宿舍了。”柳依依低著頭，連看都沒看宋杰一眼，匆匆收拾好書包就往外走。

宋杰默默地跟在后面，錢九州和張玲玲也一起跟著。夜色已深，路燈把四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走到宿舍樓門口，柳依依直接上樓了，連再見都沒說。

“宋杰，我今晚住校，會照顧好依依的。”張玲玲拍了拍宋杰的肩膀，安慰道。

“替我打聽下她什么情況。”宋杰的聲音里帶著擔憂。

“放心吧。”張玲玲點點頭，轉身要走，又回頭瞪了錢九州一眼，“死胖子，你一個人先走吧，這筆賬咱們以后再算！”

錢九州一臉委屈，不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什么，撓了撓頭。

“杰哥，玲玲不回家，讓我陪你走回去吧。”他試圖轉移話題。

“喲，總算記得要送我一程？”宋杰打趣道，語氣里卻沒有往日的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