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錢旭將稀釋的豆渣端給母林麝和烏云。母林麝的肚子明顯大了不少，這是要當媽的節奏啊。這可是個好消息，如果順利的話，明年就能再添一頭小麝鹿。

烏云倒是一如既往的漂亮，聞著豆渣香氣瞇起了眼睛，優雅地低頭品嘗起來。這匹馬通人性得很，挑食得很，但對巧云做的豆渣卻格外喜歡。

三天后，陽歷八四年一月七號。

一大早，錢旭和巧云就去查看豆腐乳的發酵情況。掀開蓋子，豆腐表面已經長滿了白色絨毛，散發出特有的發酵香氣。

“比往年都好。”巧云欣喜地說，“這次的霉菌長得很均勻。”

兩人將發酵好的豆腐裝進大盆，開始最后的制作工序。巧云早已準備好各種香料，以辣椒為主，加入花椒、茴香等調味。將豆腐和香料充分攪拌后，裝進大壇子，最后倒入糧食酒浸泡。

“明年夏天就能吃了。”錢旭在壇子上貼了日期，“到時候給爸媽也送些。”

吃過早飯，錢旭去了徐竹斑家。在青松嶺遇到正在放牛的徐竹斑，轉達了孫帆想見面的意思。看著姑娘羞澀的表情，他不禁莞爾，年輕人的感情總是這般青澀。

回家后，錢旭和巧云商量明天進城賣麝香的事。這批麝香品質上乘，價格應該不錯。

第二天一早，他騎著烏云出發了。寒風中，馬蹄踏著路邊的白霜，發出清脆的聲響。晨霧中的山路格外寂靜，只有烏云的呼吸聲和偶爾的鳥鳴。

到鎮上時才八點，孫帆在那數著家底。看到錢旭來得這么早，他有些驚訝：“錢哥今天這么早？”

“來說兩件事。”錢旭翻身下馬，“徐竹斑今天會來，另外我要進城，烏云就拜托你照看了。”

孫帆支支吾吾半天，終于說道：“錢哥，我爸媽給我介紹了個對象，叫孫碧荷…”

“那你是怎么想的？”錢旭問道，雖然已經猜到了答案。

“我…還是喜歡徐竹斑，但父母不同意。”孫帆低著頭，聲音里帶著幾分苦澀，“說她家條件不好。”

錢旭笑了：“如果你決定跟我干，我有辦法。你回去告訴父母，徐竹斑是我介紹的，如果你不同意，我這家店就要換人了。而且明年工資能漲到三十塊。”

孫帆眼睛一亮，臉上露出喜色：“真的？那我一定好好干！今天就和徐竹斑說清楚，回去就和父母講。”

看著孫帆堅定的眼神，錢旭滿意地點了點頭。年輕人有沖勁是好事，只要方向對了，未來一定不會差。

出了收購站，錢旭去了趟學校。

他站在青河鎮中學的校門前，看著那熟悉的紅磚圍墻，一股淡淡的青春氣息撲面而來。操場上傳來朗朗的讀書聲，讓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學生時代。

他輕輕推開教學樓的門，來到三樓辦公室，他深吸一口氣，抬手敲了敲門。

“請進。”

錢旭推門而入，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熟悉的身影。陳暉正伏案寫著教案，聽到動靜抬起頭來，濃眉下的眼睛頓時一亮。

“陳老師。”

“我還以為你把我這個老師給忘了。”陳暉放下手中的鋼筆，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哪能啊。”錢旭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這不是最近太忙了嘛，一直沒顧上來看您。”

陳暉起身從柜子里取出一個印著工農英雄的搪瓷茶缸，倒了杯熱茶遞給錢旭：“坐吧，你小子可以啊，咱們學校最年輕的萬元戶。”

“報紙上都夸大了。”錢旭接過茶缸，溫熱的觸感從指尖傳來，“哪有那么厲害。”

“你這孩子，還是這么謙虛。”陳暉笑著搖頭，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給咱們母校增光添彩了。”

辦公室里，兩人坐下來閑聊，氣氛輕松自然。

錢旭能感覺到，和半年前相比，陳暉對他的態度有了微妙的變化，不再是單純的師生關系，更像是朋友間的交談。

錢旭輕聲開口：“陳老師，其實我今天來是想請您幫個忙。”

“你說。”陳暉放下茶缸，神情認真起來。

“是這樣的，我前些日子在山上挖到一株百年野山參，年份至少有一百四十年。”錢旭頓了頓，“這東西太貴重了，一般人買不起，想請您幫忙打聽打聽，看看有沒有合適的買家。”

“噗！”陳暉一口茶水差點噴出來，連忙用手背擦了擦嘴，“百年野山參？你小子運氣也太好了吧！”

“都是運氣。”錢旭笑了笑，眼中閃過一絲深意。

陳暉仔細打量著錢旭的表情，見他不像是在開玩笑，這才正色道：“這玩意沒個幾萬怎么可能到手？”

“一萬五左右。”錢旭點頭，“這種百年難遇的寶貝，藥效非同一般。要不是現在急需資金創業，我都舍不得賣。”

“行，我幫你問問。”陳暉拍了拍他的肩膀，“中午一起吃個飯？”

錢旭看了看手表，歉意地說：“對不住陳老師，我還得進城辦點事。這樣，周六我來接您，去我家嘗嘗野味。”

“你怎么進城？”陳暉問道。

“打算整輛摩托車耍耍。”

“會騎嗎？”

“會，以前騎過。”

陳暉轉身從抽屜里拿出一串鑰匙扔給錢旭：“拿我的騎吧，反正今天我也是用不上。”

“這不太好吧…”錢旭有些猶豫。

“咱們不光是師生，還是朋友。”陳暉笑著擺擺手，“你送我烏龜我都收了，這種小場面還推三阻四啥。”

錢旭接過鑰匙，連聲道謝。走出校門，寒風呼嘯而過，他裹緊了衣服，騎上摩托朝收購站駛去。

孫帆正在院子里劈柴，瞅見錢旭騎著摩托車回來，驚訝地放下斧頭：“錢哥，你買摩托了？”

“借陳老師的。”錢旭隨口應了一句，快步進屋找圍巾和帽子。

孫帆摸著摩托車的車把，眼中閃過一絲羨慕。他知道，連錢哥這樣的能人都沒買得起摩托，自己這輩子怕是更難了。

錢旭裹得嚴嚴實實，再次跨上摩托，往城里的方向騎去。

到了青山市，他直奔玉峰大酒店。錢寶威已經在包間等著了。

“你小子，可算來了。”錢寶威笑著招呼他坐下。

服務員端上一盤盤熱氣騰騰的菜，香味四溢。這頓飯花了五十多，夠普通人一個月工資了。

“錢叔，我這次來是想請您幫個忙。”錢旭夾了一筷子菜，“我挖到了一株百年野山參。”

“百年野山參？”錢寶威瞪大眼睛，放下筷子，“還是冬天挖的，你小子是有什么特殊本事吧？”

“運氣好罷了。”錢旭笑著搖頭，“主要是想請您幫忙找個買家。”

“行，包在我身上。”錢寶威拍板，“這么大的寶貝，我得好好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