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在普通人看來再平常不過的事，對蘇醒來說卻充滿了新奇。就像一個長期生活在黑暗中的人，第一次感受到陽光的溫暖。

夜晚，他們坐在篝火旁，烤著白天好不容易抓到的魚。火光映照在兩人臉上，跳動的影子在地上起舞。

蘇醒的嘴角不自覺地揚起，這是發自內心的笑容。他已經記不清上一次這樣笑是什么時候了，或許...從來都沒有過。

“老師...”他開口想說什么，卻又不知該如何表達。

錢鐵軍只是笑著看他，眼神溫和。火光在他眼中跳動，映照出一片星空。

“知道嗎？有時候最簡單的快樂，反而是最難得的。”錢鐵軍輕聲說，“我希望你能記住這種感覺。”

蘇醒點點頭，默默地看著跳動的火焰。這一刻，他感覺內心的某個角落，似乎有什么在悄悄改變。

蘇醒最后看了一眼村莊，目光在那片熟悉的土地上停留。破舊的房屋、彎曲的小路、枯黃的雜草，每一處都刻進了他的記憶。微風拂過，帶來遠處稻田特有的清香，讓他不由得深吸一口氣。

“走吧。”錢鐵軍輕聲說道，聲音里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沙啞。

蘇醒收回目光，調整了下背包的位置。他很快恢復了往日的冷靜，但眼底依然殘留著一絲不舍。步伐穩健地跟上錢鐵軍，像往常一樣保持著高度警惕。

鄉間小路蜿蜒向前，兩旁的雜草隨風搖曳。錢鐵軍走在前面，突然停下腳步。

“如果有人要傷害這個村子，你打算怎么辦？”他沒有回頭，聲音卻格外清晰。

蘇醒沉默片刻，目光變得銳利：“殺了他。”

“殺人是要坐牢的。”錢鐵軍語氣輕松，仿佛在談論今天的天氣。

“那就幫他們收尸。”蘇醒的語氣平靜，眼神卻透著一股寒意。

錢鐵軍笑了笑，從口袋里掏出一支煙點上。煙霧在晨光中繚繞，為這個清晨增添了幾分朦朧。兩人繼續前行，直到到達候車點。

“那如果...有人要殺我呢？”錢鐵軍忽然又問，手中的煙微微顫抖。

蘇醒皺眉，這個問題讓他很是煩躁。他抓了抓頭發，眉頭緊鎖：“我不知道...”

“開玩笑的，不會有這種事。”錢鐵軍強笑道，想摸摸蘇醒的頭，但手抬到一半又放下了。

遠處傳來汽車的轟鳴聲，打破了這份略顯尷尬的沉默。

與寧靜的榮軍院不同，學校里的氣氛越發緊張。走廊上、教室里、操場邊，到處都能聽到關于考試的討論聲。

一個月后就是畢業考試，這是許多人命運的分水嶺。成績最頂尖的會進入高校繼續深造，成績優秀的可以選擇守備軍、秩序司、降魔殿或影閣。如果表現特別出色，還能被總部特招，歷練后回鄉任職。

“蘇哥！”韓明遠一路小跑過來，臉上帶著興奮，“你最近神神秘秘的干嘛呢？”

他湊近蘇醒，壓低聲音：“聽說東林中學的吳文昊靈覺了，是飛行系的山鷹，六覺前都占優勢。云海中學的孫二也靈覺了，是敏捷系的貓。”

“這時候就能靈覺的都是天才啊！”韓明遠擠眉弄眼，暗示意味十足。

蘇醒抬頭看了他一眼：“你靈覺了？”

“當然！”韓明遠立刻來了精神，手舞足蹈地比劃著，“比吳文昊還早三個小時呢！那天天空突然陰沉，電閃雷鳴，狂風大作...”

“他是在課堂上放了個響屁，然后就靈覺了。”孟霆不知何時出現在一旁，憋著笑補充道。

韓明遠的臉瞬間垮了下來，嘴角抽搐。

“你知道他靈覺的是什么嗎？”孟霆神秘兮兮地對蘇醒說，“是個沙包！哈哈哈！”

“沙包怎么了？老子當個肉坦不行啊？”韓明遠惱羞成怒，一腳踹向孟霆。

“呵呵，我靈覺的可是老虎，輕輕一抓就能將你撕成碎片。”孟霆摸著光頭得意道，靈活地躲開攻擊。

教室里其他同學也都笑了起來，氣氛一時輕松不少。

韓明遠趕緊轉移話題：“蘇哥，你靈覺了嗎？”

蘇醒點頭。

“靈覺的是什么？”

“棍子...打沙包用的。”

昨天在河邊抓魚時，蘇醒突然靈覺了。能量席卷全身的感覺讓他至今記憶猶新，力量提升了三倍，身法快得像離弦利箭。這對一直被瘦弱身材所困的蘇醒來說，是質的飛躍。

更讓他在意的是腦海中的畫卷，灰色氣體雖然只淹沒了星紋杖的九分之一，但他卻提前靈覺了。這把靈器竟與畫中描繪的一般無二。這需要時間去摸索。

“棍子...好歹比沙包強啊！”韓明遠欲哭無淚，但很快又振作起來，“不過我們都靈覺了，這就是好事！”

接下來幾天，靈覺的學生越來越多。教室里時不時傳來驚呼聲，有人突然靈覺了。大部分家境不錯的學生都買了靈晶來縮短靈覺時間，走廊上經常能看到學生們在炫耀自己的靈器。

三所學校開始合并的消息傳來，其他兩校的學生陸續轉入南武中學。校園里多了許多陌生面孔，競爭的氣氛也越發濃厚。

校長們顯然想在全國考試前完成合并，爭取一個好成績，為云霄市爭取更多資源。新轉來的學生中不乏實力強勁的天才，讓原本就緊張的氣氛更添幾分火藥味。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校長又把蘇醒叫到了辦公室。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辦公桌上，照亮了校長那張略顯疲憊的臉。經過之前的磨礪，這次校長開門見山：

“這次考試有把握進省前十嗎？”

蘇醒茫然地搖了搖頭，眼神中帶著一絲迷茫：“我不知道。”

他的聲音很輕，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疲憊，仿佛這簡單的對話就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精力。辦公室里的空氣似乎都變得凝重起來，窗外的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斜射進來，在地板上留下道道光影。

“省里人太多了，我也不認識。”

這話說得實在。蘇醒的目光落在辦公桌上那堆積如山的文件上，心中默默回想著魔淵城的法則。第九條法則在他腦海中清晰浮現：在沒掌握確切信息之前，絕對不能盲目地相信自己。

辦公室里的空調發出輕微的嗡嗡聲，冷氣徐徐吹拂，卻驅散不了房間里略顯尷尬的氣氛。校長坐在真皮座椅上，不自覺地用手指敲打著桌面，發出規律的咚咚聲。

魔淵城法則第二小段更是直白：即便已經獲得準確情報，也不要自信，要不然會栽得很慘。這些年來，蘇醒早已將這些法則銘記于心。沒有把握的活，他向來不會輕易答應。

校長愣住了，他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里閃過一絲詫異，隨即又帶上了幾分困惑。他習慣性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鏡片反射著窗外的光線。

在他的預想中，蘇醒應該直接談價格才對。畢竟，罪城唯一一個年度出名的人，若連省級考試都拿不到前十，那魔淵城早就該淪為廢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