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小錢的學生？”老人拍著蘇醒的肩膀，力道不輕不重，“不錯，真是不錯！這樣的好苗子，上了戰場必成大器！”

寧老說這話時，目光緊緊盯著蘇醒，那眼神仿佛要穿透他的靈魂。蘇醒能感覺到老人的手在他肩膀上微微用力，像是在確認什么。

這番評價讓在場的人都愣住了。要知道，這位曾經鎮守封魔關的老將，從不輕易夸人。就連一些聲名顯赫的天才，也只換來他的一聲冷哼。現場一時間安靜下來，只剩下遠處傳來的蟬鳴聲。

錢鐵軍心中掀起驚濤駭浪。難道蘇醒真有這么出色？連寧老都如此推崇？他仔細打量著自己的這個學生，試圖找出些不同尋常的地方。

“不行！”寧老突然咳嗽兩聲，聲音中帶著一絲急切，“這樣的天才，老夫要親自指點一二。小子，跟我來！”說著就要拉著蘇醒離開。

周圍的人群中傳來一陣竊竊私語。能得到寧武德親自指點，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機會。幾個年輕的戰士眼中閃過羨慕的光芒。

可蘇醒紋絲不動，就像一塊頑石般坐在長凳上。寧老又拉了兩下，蘇醒依然紋絲不動，仿佛根本沒聽見老人的話。

“你...”寧老急了，擼起袖子還活動了下筋骨，露出布滿老繭的手掌。那雙手上的繭子訴說著無數的戰斗歷史。

蘇醒茫然地看著他：“您有事？”這句話說得輕描淡寫，卻讓寧老的表情瞬間變得復雜起來。

“有！很重要的事！”寧老瞪大眼睛，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蘇醒若有所思，伸出三根手指。這個動作看似隨意，卻讓寧老的表情瞬間凝固。

寧老臉色一變，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好！”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和妥協。

蘇醒這才起身，跟著寧老走向角落。他們的背影在夕陽下拉得很長，一老一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小子，你這是要了老頭子的命啊！”寧老壓低聲音，像是在抱怨，“三十塊？”

“或許是三百？”蘇醒平靜地說，語氣中帶著一絲調侃。

“你...”寧老差點跳起來，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看到遠處投來的目光，他又壓低聲音：“你知道老頭子賣那些碟能賺多少嗎？”

“星辰影音店進貨，一塊錢一張。”蘇醒認真計算，語氣中帶著一絲戲謔，“您賣了15張，每張50到60不等，至少賺了800。”

寧老的拳頭攥緊又松開，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不能打，絕對不能打。要是讓人知道堂堂寧武德在客車上賣假貨...這臉可就丟大了。

“兩百！這是我能給的最高價了！”寧老瞇著眼睛，一縷山羊胡隨著說話的氣息微微顫動。他用一種老江湖特有的眼神打量著蘇醒，那模樣活像個市井中精明的老狐貍。

蘇醒不動聲色地觀察著眼前這位傳說中的英雄。歲月在寧老臉上刻下了深深的溝壑，但那雙眼睛依然炯炯有神，仿佛蘊含著不滅的戰意。只是此刻，這位曾經的戰神卻在為了幾百塊錢斤斤計較。

“不同意的話，你就直接找他們談吧。”寧老嘆了口氣，聲音里帶著幾分無奈，“我這張老臉，不要也罷！”

營地里傳來陣陣喧鬧聲，幾個退役老兵正在院子里下棋。他們時不時瞥向這邊，眼中滿是好奇。這些天來，寧老對這個年輕人的態度著實令人費解。

蘇醒輕輕搖頭，從口袋里掏出手機，動作利落地按下了秩序司的號碼。“按照玄閣民事法，販賣這種視頻可是要拘留十五天的。”他慢條斯理地說道，“再加上兩千塊的罰款。”

寧老的表情瞬間凝固，眉頭緊皺。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拐杖，關節因用力而發白。

“如果再算上工商處罰條例，販賣假貨可是要重罰的。”蘇醒繼續說著，手指已經移到了撥號鍵上，“嚴重點說，這就是詐騙。舉報的話...”

“五千！”寧老一把搶過蘇醒的手機，死死攥在懷里。他的動作雖然迅速，但隨即便因牽動舊傷而倒抽一口冷氣。“小子，你這樣不講江湖道義！”

老人家氣得胡子直翹，面色漲紅，“江湖事江湖了，扯上官府算什么本事？我賺點棺材本容易嗎？要是讓人知道了，我寧武德這張老臉往哪擱？”

蘇醒眨了眨眼，指著寧老懷中的手機，“那個...您還沒掛斷。”

空氣瞬間凝固。

寧老僵硬地低頭看向手機屏幕，通話時間還在不斷跳動。他剛才是不是...說了自己的名字？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年輕人略顯興奮的聲音：“您...您是寧武德，寧老？”

“認錯人了！”寧老慌忙否認，聲音因緊張而有些發顫，“我就是吹牛的！怎么可能是凡人界大英雄寧武德！”

說完便匆忙掛斷電話，動作之大差點把手機摔在地上。

寧老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再看向蘇醒時，眼神中多了幾分忌憚。這小子，手段夠狠啊。

“三百，成交！”

寧老背對著遠處的人群，顫抖著手從口袋里掏出三張百元大鈔。他動作極其緩慢，仿佛在經歷什么生離死別。每一張鈔票離開他的手指時，都帶著一絲不舍的停頓。

“你應該聽說過寧武德的故事吧？”老人絮絮叨叨地說著，聲音低沉而滄桑，“我可是凡人界的英雄，在封魔關守了三十年，為凡人界流過血啊...”

蘇醒面無表情地接過錢，甚至因為寧老攥得太緊，狠狠地抽了口煙。鈔票上還殘留著老人手心的溫度。

在老人絕望的目光中，蘇醒利落地將錢塞進口袋。夕陽的余暉灑在兩人身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遠處，一群退役老兵看著這一幕，竊竊私語。他們的聲音壓得很低，卻掩飾不住其中的驚訝和羨慕。

“寧老對這小子真是上心啊。”

“你看老人家激動得手都在抖。”

“莫非真是什么絕世天才？”

“錢鐵軍那個莽夫，怎么就找到這么好的徒弟了？”

“要我說，這種天才就該讓我來教導。”

“呸，你也配？”

他們議論紛紛，大多在數落錢鐵軍的不是，但眼中的羨慕之意卻怎么也掩飾不住。營地里的氣氛變得微妙起來，每個人都在打量著這個年輕人，試圖看出他的與眾不同。

榮軍院的墻角，幾株野草在風中輕輕搖曳。這里的一切都顯得那么破舊，墻皮斑駁，木門吱呀作響。但就是這樣一個地方，卻住著一位傳奇人物。

寧老本可以在玄閣享受最高規格的待遇，錦衣玉食，享盡榮華。可他卻偏偏選擇住在這破舊的榮軍院。當初他只說了一句話：

“這片苦寒之地早已融入我的骨血，忙碌一生，差不多是時候回老家看看了。再說，一身兵痞氣，不在兵營住著渾身不自在。”

就這樣，這位傳奇人物背著簡單的行囊，從封魔關走下來，一如當年意氣風發的少年，踏上封魔關時那般。來時空手，走時亦是兩袖清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