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祝福話這么重要？”孫巧玉從灶臺邊探出頭來，手里還拿著鍋鏟。炒菜的香氣在屋子里彌漫，勾得人食指大動。

“五妹今天迎來人生新篇章，老爸要求我們給五妹送上暖心祝福。”大珠放下手中的碗筷，一邊擦手一邊解釋道。她今年已經十二歲了，舉手投足間都透著大珠姐的穩重。

“對對對，就剩四珠還沒說了。”三珠也跟著附和，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對接下來要聽到的話充滿期待。

“那我們都聽聽四珠想說什么。”孫巧玉也關小了火，笑著走了過來。

四珠站在屋子中央，像個小演說家似的清了清嗓子。她歪著小腦袋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奶聲奶氣地說：“我期待五妹將來錦衣玉食，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像梁山好漢一樣，誰見了都害怕，從此橫著走天下！”

這話一出，屋里頓時安靜得連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胡說八道！”孫巧蓮忍不住呵斥，臉上寫滿了不悅，“你這是想把妹妹培養成江湖大佬啊？這像是個女孩子該說的話嗎？”

“這措辭一看就是收音機的鍋。”大嫂孫雨梅搖頭嘆氣，眉頭緊鎖，“現在的孩子，整天聽些什么亂七八糟的。”

“雨荷啊，改天還是別讓孩子接觸這玩意了。”孫明遠的老爹也跟著勸道，蒼老的臉上寫滿了擔憂。

四珠被說得委屈，眼圈一紅，跑到孫明遠懷里，可憐巴巴地望著他。小手緊緊抓著父親的衣角，像是找到了最后的庇護。

孫明遠摸著女兒的小腦袋，心里一陣酸楚。他太明白四珠這番話背后的心思了。在這個重男輕女的年代，沒有兒子的家庭，女兒們要承受多少白眼和嘲諷。

“四珠別怕，以后有爸爸在，誰也不敢欺負你們。”孫明遠柔聲說道，大手輕輕撫摸著女兒的后背。

“真的嗎？”四珠抬起頭，淚眼婆娑中帶著希冀。

“當然是真的。”孫明遠語氣堅定。

“那我們拉鉤！”四珠立刻破涕為笑，伸出小手指。

孫明遠笑著和她拉鉤蓋章，看著小丫頭重新歡呼雀躍的樣子，心里既心疼又溫暖。這個年紀的孩子，本該無憂無慮，可現實卻逼得她們過早懂事。

“好了，爸媽，孩子不懂事，不愿再做任何人的手下敗將。”孫明遠打圓場，“大家快吃飯吧，菜都要涼了。”

飯桌上，一家人有說有笑，剛才的不愉快仿佛從未發生過。孫明遠看著女兒們吃得香甜的樣子，心里暗暗發誓，一定要讓她們過上好日子。

飯后不久，院子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明遠哥！明遠哥在家嗎？”是鐵柱的聲音。

孫明遠放下手中的碗筷，擦了擦手走出去。只見鐵柱裹著厚實的棉襖，搓著手站在院子里。

“明遠哥，這天氣正好，約起來水庫抓魚玩！”鐵柱搓著手，呵著白氣說道。

孫明遠抬頭看了看天色，想了想，點頭答應。這個季節捉魚雖然辛苦，但能給孩子們加個菜也是好的。況且最近家里的咸菜都快吃完了，是該想辦法改善一下伙食。

他回屋換上厚實的棉衣，又找出冰镩子、杵桿子等工具。臨出門前，孫巧玉還特意給他們每人塞了個熱乎乎的紅薯。

“路上吃，暖和。”她笑著說。

拿著工具，兩人朝著青荷塘的方向走去。寒風凜冽，積雪咯吱作響。孫明遠不時呵著氣，搓著手，感受著紅薯傳來的溫暖。

“這鬼天氣，也就明遠哥你還愿意出來。”鐵柱一邊走一邊說，“別人都躲在屋里烤火呢。”

孫明遠笑了笑：“家里有這么多張嘴等著吃飯，哪能光想著自己舒服。”

來到湖邊，白茫茫的冰面上積著厚厚的雪。孫明遠先找來蘆葦點起火，驅散寒意。火光映照在雪地上，泛著溫暖的光。

“為啥選這地方？”鐵柱一邊搓手一邊問。

“魚都喜歡在蘆葦邊抱團取暖。”孫明遠解釋道，“這里水草多，魚容易聚集。”

開始鑿冰時，孫明遠特意叮囑鐵柱要小心。“冰面看著結實，但也有薄的地方。多留神，別出事。”他見過太多因為不當心而受傷的例子。

兩人輪流鑿冰，汗水很快就浸透了后背。寒風一吹，冷得直打哆嗦。但想到能捉到魚，兩人都咬牙堅持著。

一個多小時后，終于鑿出一個大窟窿。孫明遠拿起杵桿子攪動湖水，讓水里充滿氧氣，引魚上鉤。

“明遠哥，你說咱們今天能捉到多少？”鐵柱搓著手問。

“看運氣吧。”孫明遠專注地盯著水面，“去年這時候，我在這兒一次就捉了十多斤呢。”

看著平靜的湖面，孫明遠心里盤算著，這次一定要多捉些魚回去。現在家里調料齊全，做出來的魚肯定比以前香多了。想到孩子們吃到美味魚肉時開心的樣子，他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笑意。

“你看，有動靜！”鐵柱突然指著水面喊道。

孫明遠趕緊湊近看，只見水面泛起一圈圈漣漪，顯然是有魚在下面活動。他屏住呼吸，手中的杵桿子穩穩地伸進水里，等待著最佳時機。

“別出聲。”他小聲提醒鐵柱，“魚膽子小，容易被驚著。”

鐵柱連忙捂住嘴，瞪大眼睛看著。寒風呼嘯，但兩人都顧不上冷，全神貫注地盯著水面。

突然，孫明遠手中的杵桿子猛地一沉，他立刻用力一提——一條大鯉魚被甩上了冰面，在雪地上撲騰著。

“好家伙！”鐵柱驚呼，“起碼有三斤重！”

孫明遠笑而不語，麻利地將魚收好。這才剛開始，今天他要讓女兒們好好飽餐一頓。

寒風呼嘯，天空陰沉沉的壓得很低，仿佛隨時會落下鵝毛大雪。冰面上兩個人影在忙碌，他們的身影被寒風吹得有些搖晃。

孫明遠瞇著眼睛，目光緊盯著水下一閃而過的魚影。他手中的攪羅子網在冰冷的空氣中微微顫抖，緩緩探入冰窟窿。冰面上積雪被風吹起，打在臉上生疼。

這活計最是講究技巧，動作太快會驚到魚，太慢又抓不住時機。就像老一輩人說的，要“慢動作，快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