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水面忽然翻涌而起，足有一人多高的水浪轟然炸開，水花四濺。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倒退幾步，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河岸邊的枯草在夜風中瑟瑟作響，遠處傳來幾聲野獸的嚎叫，更添幾分詭異。

秦缺穩穩地站在原地，神色平靜得仿佛早已預料到這一切。水浪退去后，一艘破舊的木船浮現在水面上，船身斑駁，木板上遍布著歲月的痕跡。

“師傅......”我舔了舔干澀的嘴唇，聲音有些發顫，“這船是......”

“無需擔心。”秦缺淡淡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這是為師提前安排好的。”

他說著彎下腰，從渾濁的河水中摸出一根濕漉漉的麻繩。繩子的另一端系在船頭，被他輕輕一拉，破舊的木船便緩緩靠岸。

船板發出吱呀聲響，我小心翼翼地跟在秦缺身后上了船。夜風陣陣，帶著河水特有的腥氣。秦缺從懷中掏出一張泛黃的符紙，指尖輕捻，那符紙便自行折疊成奇特的形狀，隨后被他拋入水中。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那符紙，突然看見水面下伸出一只青灰色的手掌，五指修長，卻泛著死氣。那只手一把抓住符紙，瞬間消失在漆黑的水中。

“師......”我剛要開口詢問，卻見秦缺微微搖頭，示意我保持安靜。

濃密的烏云遮住了大半個月亮，只有零星的月光透過云層灑在江面上。秦缺握著一根看起來很普通的竹槳，小船卻以一種不符常理的速度逆流而上。

我打開隨身攜帶的手電筒，光束在黑暗中劃出一道明亮的痕跡。然而那光芒忽明忽暗，仿佛受到某種力量的干擾。

“收起手電。”秦缺突然出聲，語氣嚴肅，“這里不需要人造的光。”

我連忙按下開關。沒了手電的光亮，四周更顯昏暗。船繼續向前，漸漸駛入一片詭異的白霧中。那霧氣不似清晨的水汽，反而像是某種生物的呼吸，帶著若有若無的腥味。

這就是爺爺提到的地方嗎？我緊張地咽了口唾沫，心跳快得像要蹦出胸腔。手心滲出的冷汗讓我差點抓不住船沿。

按照先前秦缺的吩咐，我開始往水里撒紙錢。紙錢剛落入水中，平靜的水面突然變成了血紅色，仿佛整條河都化作了血河。一條金鱗大魚浮出水面，體長足有兩丈有余，魚鱗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金屬光澤。

那條魚一開始看起來奄奄一息，卻在船即將靠近時猛地甩尾，掀起的巨浪險些將小船打翻。我一個踉蹌，要不是抓住船沿，恐怕已經跌入水中。

“到我身后來。”秦缺的聲音依舊沉穩。

我連忙躲到他背后，只覺一股強大的氣場從師傅身上散發出來。秦缺只是輕輕跺了下船板，洶涌的河水竟瞬間平靜下來，仿佛方才的波濤洶涌只是幻覺。

“河神，深夜打擾，只為打聽一事。”秦缺開口，語氣平和中帶著不容置疑。

那條金鱗大魚發出一聲冷哼：“選在本神最虛弱的時候前來，還說沒有敵意？”

“以我的實力，還需要挑這種時機？”秦缺輕笑一聲，“若真想對付你，何必這般麻煩？”

“你是......”金鱗大魚的聲音突然變得驚慌失措，“秦缺？那個秦缺？”

我站在秦缺身后，內心掀起驚濤駭浪。師傅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連河神都如此忌憚他的名號？

似乎察覺到我的疑惑，秦缺緩緩轉過身：“張默，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為師的身份嗎？那現在，就讓你知道真相。”

月光下，秦缺的身影顯得格外高大。他輕輕抬手，一道金光自掌心涌出，瞬間照亮了整片水域。河神發出一聲驚呼，龐大的身軀竟不由自主地后退。

“三十年前，”秦缺的聲音在夜空中回蕩，“我曾在這條河里...”

話未說完，河面突然劇烈翻滾，十幾道水柱沖天而起。遠處傳來陣陣怪異的嘶吼，夾雜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哭聲。我驚恐地發現，那些水柱中隱約可見人形的輪廓。

“該死！”秦缺臉色一變，“張默，抓穩了！”

我還沒反應過來，秦缺已經一把將我拽到身后。他雙手結印，口中念念有詞。剎那間，金光大作，一道無形的屏障將小船籠罩。

那些水中的人影開始顯露真容——青面獠牙，身披破爛衣衫，有的甚至能看到森森白骨。它們發出刺耳的尖叫，瘋狂地撞擊著秦缺布下的屏障。

河神也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到，它那龐大的身軀在水中翻騰，掀起滔天巨浪。秦缺卻巋然不動，他單手掐訣，另一只手按在船板上，整艘小船竟穩如泰山。

“師傅......”我聲音發顫，“這些是什么？”

“水鬼。”秦缺沉聲道，“看來有人在暗中搞鬼，故意引我們來此。”

河神突然開口：“秦缺，這不關我的事！我發誓......”

“住口！”秦缺厲聲打斷，“這些水鬼身上的怨氣如此之重，你身為河神，竟然毫不知情？”

就在這時，一個特別猙獰的水鬼突然撞破屏障的一角。我嚇得腳軟，眼看那水鬼張牙舞爪地撲來，秦缺卻只是屈指一彈，一道金光閃過，那水鬼頓時化作一縷黑煙消散。

“張默，”秦缺頭也不回地說道，“現在你知道為師為什么要收你為徒了嗎？”

我愣在原地，回想起這些年來的種種異常。難道說......

“不錯，”秦缺繼續道，“你體內有一股特殊的力量，只是還未覺醒。今晚本想借河神之力為你開啟天賦，沒想到......”

話音未落，河面上突然亮起一道詭異的紅光。那些水鬼齊聲怪叫，竟在紅光的指引下開始合體，逐漸形成一個巨大的猙獰人影。

秦缺開口說：“河神，我來這是想和你打聽一些事情，沒有敵意的。”

我忍不住吃驚，此時再去看這條大魚，明顯和我之前看到那條水鬼化成大魚是不同的，因為河神的鱗片是金色的。

河神很快就冷哼一聲說：“如果沒有敵意的話，你會趁我最虛弱的時候，來找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