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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計劃落空

那天下午,湯姆·達欽很晚才開船回家。他本想早點走的,沒想到耽擱了這么久。先是到羅克瑟姆橋頭和船長吉姆·伍德爾聊了聊,他的渡船——卡內特爵士號還在裝船。湯姆去諾里奇買東西的時候,吉姆船長一直替他照看山雀號。到了做午飯的時候,他就遇到之前的那個小麻煩,后來他又去跟蹤一只翠鳥,一直跟到一處石壘堤壩的窟穴才發現了它的老巢,在那兒還看到好多其他鳥巢,太讓人興奮了。再后來他又到了霍寧的斯旺灣,正好又遇上帆船比賽,人們都在等著看比賽結果。稍早的時候,他看到過這幾艘小帆船,知道“左右舷”姐妹倆也參加了比賽。帆船賽馬上就要結束了,不過在結束之前,他還有好多活要干。

他駕著小船經過那個裝卸臺,又越過幾艘船屋,來到一幢茅草屋頂的老房子前。那條金色的鳊魚仍掛在一堵山墻的上方,迎風舞動。房子旁的柳樹底下有一片狹長的草坪,一直延伸到河邊。草坪盡頭其實是一處堤壩的出水口,不熟悉的人一般注意不到。湯姆駕著山雀號,從蘆葦和柳樹之間拐了進去,帆頂被柳樹枝刮得啪啪作響。這道水口就是山雀號的小港灣,一拐進去,從河面上就看不到這條船了。

河堤的南邊也生長著一排柳樹,柳樹之外就是“左右舷”雙胞胎姐妹家的房子。家里除了她們的爸爸外,還有一位女管家麥金蒂夫人。她是一個愛爾蘭人的寡婦,不過她自己是格拉斯哥人。河堤的北邊就是醫生家,屋子旁邊搭了間矮矮的木棚。醫生把他的漁具、餌罐、系泊樁什么的全放在這兒,那艘老漁船也停放在靠近大路那一側的河堤上。湯姆在這里做起了木工活,他要給山雀號的船頭和船尾坐板下面安上柜門。現在就差螺絲和鉸鏈了,他去諾里奇就是要買這些東西。這兒還是黑鴨子俱樂部[1]聚會的地方,不過,無論俱樂部有沒有事,他幾乎每天都要和雙胞胎姐妹倆在這里見面。木棚旁的岸邊拴著一條狹長的平底船,是湯姆自己做的,也是他的第一艘船,名叫無畏號。就連那些不太友好的人也說這船的名字不錯,無論運氣多差,它都會平安無事的。盡管這是條無帆船,湯姆卻發現他這位老朋友還挺管用的。一到夏天,傍晚不起風的時候,他就會劃著這條船出發,沿著蘆葦蕩去看水鳥學游泳。劃這條船的時候他只用了一支槳,就像加拿大的獨木舟一樣,不過劃起來還挺快,而且沒有一點響聲,這讓他感到非常自豪。無畏號不遠處是一片灌木叢,上方架有一排木架子,那是一座吊橋。有了這座橋,“左右舷”姐妹倆就可以從橋上過來到木棚和湯姆會合,再不用從主河道上她們家的船庫出發,坐小劃子過來,也不用像來他家看病的病人一樣,走前門的大路進來了。

湯姆降下帆,系好山雀號后,繞過屋子向河邊走去。他在花園門口停下腳步,仔細聽了聽,睡了還是醒著?還沒睡。他聽到媽媽在房間里咯咯咯地笑著,到了寒假,這個房間又變成托兒所了。

“哈啰,媽媽,”他大聲說,然后從門廳一口氣沖上了樓,“我們的乖寶寶還好吧?”

“我們的乖寶寶?”媽媽笑起來了,“我倒想知道,他是誰的乖寶寶呀。吃午飯的時候你那兩個雙胞胎妹妹來過,也把寶寶叫成是她們的。你爸爸把寶寶叫成他的寶寶,而你又叫成是你的寶寶。歸根結底呀,他是他媽媽一個人的寶寶。對了,昨晚過得怎么樣?冷嗎?不舒服吧?不過你看上去還好……”

“再好不過了,”湯姆說,“鉆在睡袋里一點也不冷,除了這一塊骨頭之外,也沒有什么不舒服的。”說著他扒開右邊的髖骨讓她看了看,上面擦破了一點皮,現在看起來還有點腫。“不過,”他說,“誰也想不到地板會像彈簧床墊呀。天黑后,還有一只沙錐鳥像小羊一樣咩咩地叫個不停。那頂天篷倒很管用。看到爸爸了嗎?我想跟他說說天篷的事,他原先還說不要往下拉,好在沒聽他的。”

“他忙得很,還有五六個人在等著他看病呢。”

“嗯,我上樓的時候還真有幾個倒霉蛋在那兒待著。”

“怎么說話呢?再這樣說話可不行的。”他媽媽說,“他可能還得趕往諾里奇,有個人肚子疼,很可能得了闌尾炎。你長大了難道不想做醫生嗎?”

“我要當鳥類保護專家。”湯姆說,“我說,媽媽,我們的寶寶要成為一名水手才好,你看他只喜歡聞柏油的味道。”

“可別讓他吮你的臟手指頭。”媽媽說。

“只是讓他聞一聞,沒關系吧?”湯姆說著,把手貼近了寶寶的臉,寶寶咧開嘴笑著,湊過來咬其中一只沾了柏油的手指頭。

“別讓他咬到嘴里去。接著說吧,你還沒跟我交代清楚呢,昨晚你在哪兒睡覺?”

“羅克瑟姆的霍爾堤附近。”

“今天早上去的諾里奇?”

“嗯,我買了繩子、油漆、鉸鏈和木塊,身上就剩半個克朗了,螺絲是他們白送我的。”

“回來的時候河道上擁擠嗎?還沒到時候吧,我想,不過那些游客的確像是來得一年比一年早了。”

“還沒那么擠,”湯姆說,“不過我煮飯的時候,有一艘該死的摩托艇開過來,害得我把熏肉油濺了一甲板。”

“昨天也有一艘,”他媽媽說,“天快黑了才過來,米麗特小姐那條小船屋上有一半的瓷器都被碰碎了,她說一定要去布爾河管委會討個說法。”

“可能是同一伙混蛋干的,”湯姆說,“這伙人雖然穿著挺講究,不過他們開起船來,嘩啦啦的尾浪掀得老高,恨不得要把河堤沖垮似的。我得去弄點開水來洗洗船底板,兩個雙胞胎妹妹馬上要過來了。”

“黑鴨子俱樂部開會?”他媽媽問,“在木棚里沏壺茶?”

“正好,”湯姆說,“那樣就省得燒兩回開水了,要洗掉底板上的油可要費好多水呢。看啊!看那邊,他們又擠成一團了,閃電號也在。”那幾艘賽艇的白帆正朝這邊飄過來。

湯姆的媽媽抱起小寶寶,靠在“育嬰室”的窗口,等著那幾只帆船經過。一直到船帆都看不見蹤影了,她和湯姆還站在窗邊傾聽動靜。河道上游老遠的地方終于傳來兩聲清脆的槍聲:“砰!砰!”幾乎是同時發出來的。

“幾乎同時到達終點啊,”湯姆說,“我得快點走了,您別介意。她們待會兒就會過來,我要去燒水,還要把一扇柜門先裝上鉸鏈,看看效果怎么樣。”

“重要會議?”他媽媽問。

“非常重要,”湯姆說,“我們要安排一下寒假最后兩個星期的活動。”

他輕輕一蹦,就跳過了腳下那段短樓梯。當想起樓下候診室里還有幾個倒霉蛋在等著看病時,他馬上就變得正經起來,放緩了步子,慢慢走下樓梯。他走到廚房交代煮一壺茶之后,就急匆匆繞過花園,準備他的黑鴨子聚會去了。

雙胞胎姐妹倆之前還沒見過山雀號支起天篷時的樣子,因為天篷是交給修帆工老喬納斯做的,直到昨天才縫上最后一針,之后湯姆又把船開到羅克瑟姆橋旁過的夜,所以她們一直沒見著。他平時經常笑話游客們搶著去租那些帶有天篷的游艇,所以他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就連兩個雙胞胎妹妹都不想帶,一個人駕著裝好天篷的船只去試航了。當然,現在他沒有什么顧慮了,而且還迫不及待地想展示給她們看,相信她們一看到這東西的好處,也會給自己的劃艇裝上一頂,那樣的話,他們假期最后兩個星期就可以完成一次真正的航行了。不過,船底板還是油乎乎的,這會兒支起天篷可不好,兩個雙胞胎妹妹坐上去的話,還不得給麥金蒂夫人添麻煩啊。那些坐板底下的柜子她們肯定喜歡,應該先安上一扇柜門才好。

他先把山雀號上的東西卸了下來,把買來的繩子、木塊、油漆、螺絲、鉸鏈等雜七雜八的物件一股腦兒地搬進了木棚,然后把小煤油爐也提了進來。這只煤油爐還是他用一對兔子從一個男同學那里換來的,如果帶上兩只兔子去航行的話,本來也就不方便,所以就換了。他去屋后的廚房打開水龍頭,裝了滿滿一壺水回來,擱在煤油爐上燒起來。然后,他把備好的柜門放在長條凳上,準備在上面鑿兩條槽和幾個孔,好安上鉸鏈和螺絲。他一邊鑿,一邊注意傾聽兩個雙胞胎妹妹是否從河道上過來了。

過了一會兒,耳邊響起她們說話的聲音,他知道手頭上的活兒肯定干不完了,就連一扇柜門也還沒有裝好。

“好了,下船吧,你們兩個。幫忙推一把,我要把船開回家了。”是弗蘭克叔叔(法蘭德先生)在說話,他應該把閃電號停在草坪邊上再讓她們下的。

“好了嗎?”

“好了。”

“把船推開。吃晚飯可別遲到了,麥金蒂夫人又該問我跟你們倆去干嗎了。”

“喂,老哥,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就管不住你那兩個寶貝疙瘩呢。”“左舷”學著麥金蒂的腔調說。

“跟她說我們不會遲到的。今晚吃奶酪通心粉吧,給你加加餐,老爸。”“右舷”對她爸爸說。

“就跟她說這對寶貝馬上就回家了。”“左舷”又說。

“我叫她把你們兩個都鎖起來才好。”法蘭德先生笑著說。

湯姆聽到兩個雙胞胎妹妹的腳步聲,不一會兒,她們就來到了木棚門口。

“哈啰,湯姆!”

“哈啰!誰贏了?”

“我們得了個第二,”“右舷”說,“這不能怪爸爸。我們齊頭并進的時候,應該往邊上拐一拐,給他們空出點位置。”

“七號怎么樣了?蛋孵好了嗎?”

“還孵著吧,我覺得。我們去的時候它還孵著,我們回來的時候趕得太急了,就沒看清楚。”

在所有鳥巢之中,七號巢最受黑鴨子俱樂部的關注,這有兩個原因。第一,這個巢是一對黑鴨子的,其中有一只黑鴨子與眾不同,它的翅膀上長了一根白色的羽毛,很顯眼,人們一過河就能看到它。黑鴨子是諾福克湖區很常見的一種鳥,不過像這樣一只黑鴨子,白羽毛長在了不該長的地方,的確十分罕見。自打見過一次之后,俱樂部就把這只奇特的黑鴨子看成了他們的圣物。第二,這對黑鴨子筑巢的時間異乎尋常地早,而且,在黑鴨子俱樂部(閑下來的時候)經常光顧的流域,也沒有其他黑鴨子有那么早就開始孵蛋的。說不定最近哪天小黑鴨子就孵出來了,俱樂部的每位成員都期待著這只圣鳥能成功孵出一窩小黑鴨子來,因此把它開始孵蛋的日期——七號寫在了俱樂部所處流域的鳥區圖上。

“死神與光榮號也會看到的,”“左舷”說,“他們已經去那邊巡游了。”

“他們應該知道要開會吧?”湯姆說,“俱樂部開會只有一半成員到場,制定什么計劃都是沒用的。”

“我們已經通知過他們,”“右舷”說,“這會兒他們應該到了呀,我們剛才看到他們就在蘭華斯這邊。”

“我們總不能讓茶等他們吧,”湯姆說,“天色很晚了。媽媽說我們就在這兒喝茶,你們去一下廚房……”

“我們黑鴨子俱樂部的茶杯呢?”

“我拿了一個到山雀號上,”湯姆說,“其他的都在這兒。”

“這兒的杯子也很干凈呀。”“左舷”把掛在一排鉤子上的杯子取了下來,看了看說,“記得上次去的時候,廚房里正在洗餐具呢,多不方便呀。”

“我們去廚房里干嗎?就拿點吃的嗎?”

“還有一壺茶。”湯姆說著,使勁兒把一枚螺絲弄直。

“你不是在這兒燒水了嗎?”

“那不是喝的水。”

湯姆終于把她們支開了。“左舷”和“右舷”起身去了廚房,沒過幾分鐘就捧了一大壺熱茶(都已經摻好了糖和奶)過來,還有一條面包和一罐橘子醬。她們其實也沒走開多久,不過她們一離開木棚,湯姆就急匆匆地帶著一扇柜門跑到山雀號上去了。等她們捧茶回來的時候,他已經把第一扇柜門裝好了,然后他就叫她們到堤岸邊來查看他的杰作。他打開柜門,里面擺著一只湯匙、一把小刀、一柄叉子,還有一只盤子。

“太好了。”“右舷”說。

“等我把這些部件都裝好吧,”湯姆說,“這兒裝一塊隔板,免得爐子弄臟了天篷,然后這兩邊各裝兩個柜子,船頭坐板底下桅桿兩旁各安一個柜子,不過坐板底下是槳手睡覺的地方,就不能安了。”

“我們現在就把天篷支起來吧……底板怎么那么臟呀?”

“我燒開水就是為了它,”湯姆說,“我們待會兒用肥皂和蘇打水把它洗干凈。”他把底板卸下來,拋上了岸。“有個畜生一樣的家伙開著摩托艇,把河水攪翻了天,船一晃,我的熏肉油潑了一甲板。就是瑪格麗塔號,羅德里公司的一條船,顯然是換了一批客人,上一批人倒還文明。”

“我們下午也見到了,”“左舷”說,“吵個不停,還沖進我們賽艇中間,橫插一杠子,一個勁兒地拉響汽笛,想把我們趕走。”

“河道那么窄,好在沒人翻下船去。”

“真是一群惡棍。”湯姆說,“你們瞧,不把那底板上的油洗掉,怎么能支起天篷?等水開之前,我們還是先喝杯茶吧。”

黑鴨子俱樂部的三位元老一邊喝著茶,一邊啃著面包,擠在木棚里聊了一陣子。湯姆坐在一只空的舊油漆桶上,兩姐妹坐在那高高的木工凳上,晃著腿,聊著她們下午剛結束的帆船賽。

“說說你的打算吧。”“右舷”終于切入主題了。

“等山雀號支起了天篷,你們進去看看再說。”湯姆說。

“昨天晚上住里面很冷吧?”“左舷”問。

“不冷,”湯姆說,“跟住船艙里沒什么區別。”

“哦。”“右舷”說,“我真希望現在過的是暑假,老爸就會帶我們出去巡游了,跟那些屁顛屁顛的游客們一樣瀟灑。”

“老實待著吧,我們先把地板清洗干凈。”湯姆說著,一口氣吞下杯中的茶,然后開始動手清洗底板,支起天篷,想盡快讓“左右舷”姐妹倆瞧瞧支起天篷的效果。他相信,只要坐進去感受一下,有了天篷就像在船艙里一樣,船漂在水面上,她們肯定會很激動的。畢竟還有兩個星期的假,誰都想去做點什么事情。

然而,“左舷”和“右舷”不急不忙,因為黑鴨子俱樂部經常開會討論計劃什么的。毫無疑問,湯姆心里都盤算好了。去年夏天建吊橋的時候,他們從中找了不少樂子,而且吊橋還是很有用的。鳥類保護計劃嘛,還是要堅定地執行下去。至于做海盜,好像已經不流行了,不過俱樂部的小成員們還是津津樂道,不想放棄。不管什么計劃,湯姆遲早會透露出來的,他可藏不住。雙胞胎姐妹倆剛比完賽,這會兒又累又餓,只管喝著茶,吃著面包和橘子醬。湯姆有點忍不住了,直到看見壺水沸騰起來,心里十分高興,想起了要讓她們干的活兒。

他們迅速動起手來。“右舷”用一塊舊抹布包著水壺提手,擰著壺往外走了,壺蓋下還在咕嚕咕嚕地響個不停。他們三個開始用開水和肥皂對付那些底板,擦呀,洗呀,很快就清洗干凈了。晾了一會兒,他們就可以站在上面了。

湯姆在山雀號上裝好隔板,小心翼翼地支起天篷,兩姐妹站在一旁看著他。他首先安好支柱。支柱是一根細鐵桿,頂上有個叉子,可以鉤住船尾橫板上的兩個吊環。然后他又裝上吊桿和帆布。帆布是卷好了的,吊桿一頭搭在支柱的叉子上,另一頭吊在桅桿一兩尺高的地方。接著,他再把折疊好的天篷掛在吊桿靠桅桿那頭,打開一截篷布,先把船頭那部分蓋好系牢,然后從桅桿向船尾方向一層層地把篷布打開,每打開一層,就系住一個船舷外沿的小吊環。最后兩層的篷布是不系的,以便上下船。全都弄好之后,他把姐妹倆叫了進來。

“太棒了。”“右舷”說。

船中間坐板底下設有活板格子,這樣就把船分成了兩半,她們沿著格子一側慢慢走了進去。湯姆晃了晃山雀號,讓她們體會一下船漂在水面上、人躺在船上睡覺的感覺。

“現在明白我的意思了吧?”他說,“山雀號能裝天篷,你們的劃艇也能裝,死神與光榮號肯定也行,那我們立即動手裝上天篷,然后出去遛遛……我們計劃一下怎么樣?”

“我們……”“右舷”沒說下去。她們當然是去不了的,啊呀,真不巧,下午她們要……“我們可能去不成了,最起碼,這個寒假的最后一個星期肯定不行。他們都商量好了,要來一個非公開的冠軍爭奪賽,還是我們五艘船……一共比五場,然后按積分排等級,所以最后一個星期,老爸幾乎每天都要駕著閃電號參加比賽。”

“哦,討厭的帆船賽!”湯姆說。

“后天就要開始比賽了,不過是普通的熱身賽,接下去還有一場,我不記得是哪天了。”“左舷”說,“你的計劃非常好,只不過現在不是時候。我們得想出一個計劃,哪兒也不用去……”

湯姆有些沮喪。自從他向老喬納斯定制天篷以來,他要去遠航的想法就越來越強烈了。既然她們說了不能去,現在不管怎么爭取也是沒用的。因為雙胞胎姐妹倆出生后不久就失去了媽媽,所以一直以來,她們覺得必須照顧好親愛的老爸。她們不能丟下老爸不管,怎么勸也沒用的,湯姆很多年前就知道了。這次他也不抱任何希望,任何理由都不能拆散他們。既然她們的老爸決定讓閃電號參賽,那么誰也別想讓他換掉他的兩個寶貝搭檔。

“我們下次放假再去巡游吧,”“右舷”說,“下次我們有的是時間,這次只剩下最后兩周時間了。我們的律師老爸這段時間最忙了,他是走不開的。還是想想別的計劃吧,快點想,待會兒死神與光榮號就要來了。”

可是湯姆沒想過別的什么計劃。

“也許死神與光榮號他們會有些主意。”他說。

“別管他們,”“左舷”說,“我們必須盡快拿個主意。”

“那幾個臭小子怎么還沒來?”“右舷”說,“他們幾百年前就應該到了呀。”

他們下了船,回到了木棚里。

“死神與光榮號再不快點來,茶都快喝完了。”“左舷”說著,又把茶杯斟滿,看看茶壺都快見底了。

“開這個會也沒什么用,”湯姆說,“又想不出別的點子。”

“他們來了。”“左舷”說。

伴隨著船槳激起的陣陣水花聲,以及船舷擦過蘆葦發出的沙沙聲,那條黑色的老柚木船拐進了河堤,朝這邊駛來。幾位船員頭上戴著花哨的頭巾,不過,他們個個都悶悶不樂的,臉色甚至比做海盜的還要陰沉。

“你們來得可真晚啊。”“右舷”說。

“我看啊,”湯姆說,“如果你們仨白天在外面做海盜,天快黑了才回來,那我們黑鴨子俱樂部還開什么會呀?”

“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說,”掌舵的喬說,“我們沒去做海盜。”

“是鳥類保護協會的事兒,”劃槳的比爾說,“七號……出了點情況。”

“什么?”

“七號?”

“究竟怎么了?”

他們一下子把所有計劃,管他是贊同的還是拒絕的,都拋在了腦后。七號鳥巢,里面住的可是他們俱樂部的圣鳥,那只長著白羽毛的黑鴨子。

“我們經過的時候七號還好好的。”“左舷”說。

“之前是這樣的,”喬說,“后來有一艘羅德里公司的大摩托艇過去了,正好停靠在七號巢的上方。”

湯姆跑進木棚,去拿那張掛在墻上的鳥區圖。其實也沒必要去拿的,黑鴨子俱樂部的六位成員每個人都十分清楚七號鳥巢的位置。

“那你們怎么辦?”“右舷”問。

“我們就叫皮特去交涉,”喬說,“他知道那些禮貌用語,比如要說‘麻煩您啦’、‘不介意吧’之類的話。”

“哦?”

皮特一頭黑發,個子不高,脖子上掛著一副碩大的望遠鏡。他開口說話了。

“我告訴他們說,那兒有個黑鴨子的巢,里面一窩蛋差不多要孵出來了。”他說,“我還說,如果他們停在那兒的話,大黑鴨子就回不了家。”

“那只黑鴨子在河對岸急得團團轉。”比爾說著,他顧不上頭頂上戴的是女孩子的頭巾,一把扯下來擦了擦臉上的汗,“那艘摩托艇不走的話,它是不會回去的。”

“那他們走了嗎?”“右舷”說。

“沒走,他們還笑呢。”皮特說,“說什么河道是大家的,鳥要筑巢可以找別的地方呀,然后看到一個女人從船艙里探出頭來,其他人就進去了。”

“這幫惡棍!”“左舷”說。

“我也去交涉了一下。”喬說,“我敲敲他們的船舷,有人出來了,然后我就罵他們卑鄙下流,連鳥兒孵蛋都要破壞。”

“我跟他們說,河邊還有其他地方可以停船嘛。”比爾說。

“他們就叫我們滾蛋。”喬說。

“還說關我們屁事。”皮特插了一句。

“我告訴他們說,這就是我們的事。”喬說,“我跟他們說了鳥類保護協會。”

“他們甩頭就走,砰砰砰地走進船艙,連死人都要被他們嚇醒了。”比爾說。

“我們一起去看看吧。”“右舷”說。

“我去會會他們。”湯姆說,“人去得越少越好。一個人去,麻煩也就少多了。”他看了一眼剛支起天篷的山雀號,“我坐平底船過去。”

“我們也不能去嗎?”喬說。

“我們可以去跟金蒂說一聲我們要晚點回家。”“左舷”說。

“那還開會嗎?”比爾說。

“不開了,”湯姆說,“會議結束了,反正計劃都泡湯了。我得馬上下河去。”

他三兩下就解開了老無畏號的纜繩,然后抽出槳,把船劃出了堤岸。

“我說,”他說,“要是他們真有你們說的那么壞,我可能要下點狠手了。”

“我們確實跟他們談不妥。”比爾說。

“那么,要是我跟他們吵起了架,你們最好都別摻和進去。你們幾位‘黑鴨子’都離河道遠點,去村里幫人除除草吧。你們姐妹倆一起去吧,一定要讓人家看到他們在除草。”

無畏號悄無聲息地拐出了河堤,劃進了寬敞的河道。潮汐正在慢慢地退去,湯姆握住船槳,連續劃了幾把,好讓他這艘自制的平底船借勢而上,順著退潮飛快地前進。

兩個大“黑鴨子”和三個小男孩向醫生家的草坪走去。

“我們一起去就好了。”喬說話的時候,平底船緩緩拐過了另一個河灣,隨后消失不見了。

“那可不行,”“右舷”說,“那幫無賴已經和你們仨打過照面,也說過話,知道你們已經走了。湯姆明白著呢,他可不想讓你們再摻和了。”

“他會把他們擺平的。”喬說。

“我也這么認為。”比爾說。

“快點把你們的茶喝掉。”“左舷”說。壺里的茶都涼了,兩姐妹讓這幾個小“海盜”把茶喝完之后,又塞給他們幾份大塊的橘子醬三明治。他們一邊看著剛支起天篷的山雀號,一邊大口大口地嚼了起來。

“我們怎么就沒想到也這樣裝頂天篷呢?”喬說。湯姆要是聽到他這么講,肯定高興壞了。

“快點。”“右舷”說。

他們五個人登上死神與光榮號,向上游的霍寧裝卸臺駛去。他們要讓別人都看到,至少他們三個小“黑鴨子”沒插手那件事。盡管湯姆是一個人去的,不管怎樣,他肯定能把事情解決好。

注釋

[1]黑鴨子俱樂部,此處的“黑鴨子”,學名“白骨頂”,是一種黑色白頂的水鳥,俗稱“黑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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