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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生死枯草原

  • 參兩書軒
  • 八更柳
  • 3251字
  • 2025-06-14 20:00:00

銅幣上的暗紅血漬是有人故意用青蚨妖血勾畫的千眼符咒,每一道紋路都像活蛇般蠕動,能窺探百里外的風吹草動。若老周在山下布滿這種紙人,我們就相當于在他眼皮子底下耍猴,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青蚨,原本是五色石碎片與昆侖青冥山地脈濁氣交融千年孕育出一縷靈識,后化作庇佑山川的地母神。常年蟄伏在青冥山山腹深處的黑漆神木根處,衍生出藤蔓如虬龍盤踞于樹身,延伸上千里。在此范圍內,一草一木的顫動、鳥獸呼吸、礦脈走向皆如掌紋清晰。

地母神靠吸收天地日月精華修煉。卻在化成人形之時,有修士誤闖結界,以為有大妖進階,便以鎮山符陣強行鎮壓地脈靈氣,符釘正巧刺入地母神靈識核心。

青冥山脈一時地氣動蕩,山崩地裂,附近的生靈、村莊毀于一瞬。地母神暴走,慘遭地氣反噬,純凈靈體被污為半神半妖的千瞳地母,自號“青蚨”。自此,凡人修士將其判為“邪祟”。

“這個誤入的人就是藍家先祖吧?”我蜷縮在枯草堆里,后半夜的寒風如刀刃般割過皮膚,拼命轉動僵硬的腦子,生怕意識一旦松懈,就會被永夜吞噬。

白爍蠕動了一下,蜷縮得更緊了些,聲音悶在皮毛里:“不是,藍家比未家出世還晚了百年。藍家成名時,青蚨早就成千瞳圣母了。”他尾音漸弱,仿佛隨時會墜入夢鄉。

“圣母?它不是地母嗎?”我戳了戳他耷拉的耳朵,這家伙已經困得神志不清了,說話舌頭都捋不直。

白爍絕對秒睡了過去,被我這么一問,煩躁地強迫自己清醒,“哎呀!就是圣母!它以保地方平安為名,實則吞噬了不少活人,那些傻子還以為它是神仙,給它修了座廟,還有祭拜的節日,那場面,你都想象不到有多隆重,萬里仙鶴銜花,百里燭龍引路——”話未說完,呼嚕聲已混入風聲。

寒意浸透骨髓,在他的感染下,我也是秒睡,上眼皮合上的那一刻,感覺如釋重負。

眼睛是閉上了,可腦子里不停地在回想白爍剛剛說的,一個陰謀論從心底騰升而出——青蚨墮魔怕是有人做局!

一時間,焚心蝶和青蚨的樣子交織在一起。顱腔內驟然騰起燒灼感,無數赤紅蝶粉裹挾青蚨銅錢的銹綠磷光,在神經末梢炸裂成詭譎的圖景——青銅鎖鏈纏繞的詛咒圖騰、嵌滿人齒的赤紅欲果、流淌著膿血的千年樹芯,這些禁忌符號如同活物般在腦溝回里野蠻生長。

耳畔忽遠忽近地飄來金屬鎖鏈的拖曳聲,帶著銹蝕鐵器特有的咸腥血氣。

驚醒睜眼的那一刻,發現自己身處密林,十丈開外的古樹群隨著拖曳聲集體痙攣,樹皮如同蛻皮般片片剝落,露出皮下密密麻麻的赤紅經絡。

一位女子身著青衣重裝,赤足踏過腐土。每走一步,腳下地幔蔓延盤踞,發間十二串赤玉瓔珞在妖火中漸次龜裂,墜落的玉屑在半空凝成血色咒文。當染著丹蔻的指尖觸上黑漆神木樹身時,整片森林突然發出臟器蠕動的粘膩聲響。

遮天蔽日的焚心蝶翼自她脊骨破體而出,翅脈間流淌的熔巖點燃空氣,火舌舔舐過的漆樹瞬間碳化成扭曲的骨架,散發出瀝青灼燒的臭味。數萬只瞳孔從樹皮下凸起,每只眼睛里都映著熊熊燃燒的焚心蝶。

女子突然扭頭回眸,半邊面孔鱗片翻卷,竟是蘇泠半張變異的臉!

額間豎瞳流淌著血淚,朝我咧開直至耳后的嘴角,青蚨銅幣在舌面上排列成卦象,裹挾硫磺氣息的聲浪震落漫天星火:游離,來......“最后的尾音尚未消散,那具妖異的軀體突然坍縮成金紅火線,數千度高溫的蛇形焰流撕裂云層。

“蘇泠——”

我猛然大叫彈坐而起,喉間爆發的尖叫被狂風撕成碎片。我惶恐地四周張望,最初在心相中被黑霧包圍的壓迫感襲上心頭,后頸汗毛倒豎的觸感宛如萬千冰錐游走,明明能清晰感受到枯草鞭打臉頰的刺痛,視網膜卻像被蒙上了一層黑幕,什么也看不到。

“打火機……”我慌張地在包里摸索著,打火機金屬感的涼意激得掌心肌膚驟縮,顫抖地打了好幾次。

風太大了,根本打不著火。“該死的!”我罵罵咧咧,白爍一點兒動靜也沒有,這使我更慌了。我發狠咬住下唇,索性將打火機出火口死死抵住掌心。當皮肉感受到灼燒時,心涼了半截。

“白爍……”這家伙睡得像死豬一樣,風都吹不散他的呼嚕聲。我摸索著輕輕將他從地上抱起,感受著他平穩的心跳,仿佛整個世界的動蕩都是我的幻覺。“夢魘開始了,我的眼睛好像看不見了……”

漆黑的夜里,狂風肆意席卷著枯草,鎖鏈聲穿梭其中,從四面八方蜂擁而來。我努力眨巴眼睛,卻依舊什么也看不見。只覺得鎖鏈越來越近,下一秒就要纏上我的喉嚨。

“她來了!白爍!你醒醒!快醒醒!”

白爍依舊沉睡,一度讓我懷疑這家伙其實已經死了,只是我不承認,從而產生出來的幻覺。

“你再不醒,就要陪葬啦!”我爆吼出聲,把打火機伸進登山包中,這玩意兒能防水防風,里面還剩不少紙巾,只要包燒起來,方圓之內的枯草全都能燃起來。“又想用鎖鏈折磨我,做夢!”

我忍住被火灼燒的疼痛,待紙巾上的火勢騰升的那一刻,打火機往里面一丟,緊張地拉上拉鏈,朝正前方拋出,“去你的——”

投擲的拋物線末端傳來木質炸裂的悶響,只覺面前一陣烘熱,枯草燃燒時的糊味兒夾雜著蛋白質的焚燒味兒撲鼻而來。

“你想吃貓肉嘛?!枯草里放火,這是要自殺啊?!”白爍在我手里亂竄,試圖從我手里掙脫,“放手!尾巴都燒糊了!”

我原以為是自己的劉海被燒著了,竟然是他的尾巴,這下不怕毀形象了。

手上被他的爪子撓地生疼,我努力抓住他,試圖讓他看清我的眼睛,聲線破碎:“我看不見了,夢魘,她要來了……”

我努力穩住自己的情緒,同時感受到了白爍急促起伏的胸膛漸漸緩和。我想象不出他此刻的表情,甚至有些慌張——白爍正在逐漸變大,他在變回人形!

“放開我的臉!真是麻煩~”嘴上厭惡,卻輕柔地將我的手搭在他的腕上,“抓緊了,跟丟了可別怨我。”

“你會被銅幣紙人發現的……”聲音破嗓而出,手臂突然被什么東西大力纏住,一陣勁風擦耳劃過,整個人凌空翻轉。

鎖鏈撞擊的轟鳴震得胸腔發麻,帶著地脈深處腐殖土的氣息。疾馳中,我清晰聽見他肌腱拉伸的聲響,感受到他脊柱如弓弦般繃緊的弧度。即使手腕被勒得生疼,依舊緊緊抓住,不敢松開半分。我似乎能想象出白爍拉著我在鎖鏈中穿梭的場景,他的身形一定很帥氣,而我可能會被他甩得狼狽不堪。

手腕幾乎要被扯斷,關節處傳來撕裂般的鈍痛,仿佛下一秒就會脫臼。不知逃了多久,肺里灌滿了冷風,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下碎玻璃。就在意識即將潰散的邊緣,熹微的第一縷晨光刺破黑暗,那些糾纏不休的鎖鏈聲終于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金屬余音在耳畔嗡鳴。

我死死攥著的手腕忽然變得纖細,觸感從人類的溫熱轉為毛茸茸的柔軟——白爍正在變回原形。他的爪子從我指縫間滑出,而我只能癱坐在地,大口喘息,眼前仍是一片模糊的黑影。

朦朧的視野里,一片遠古森林緩緩浮現。參天巨木盤根錯節,樹冠遮天蔽日,藤蔓如巨蟒般纏繞枝干,晨霧在葉隙間流淌,折射出微弱的金光。遠處傳來清脆的鳥鳴,像是某種古老的咒語,在寂靜中回蕩。

可我哪有心思欣賞這片幻境般的美景?目光所及,白爍蜷縮在枯葉堆里,渾身是傷。他的后腿皮肉翻卷,半截藤蔓深深嵌進血肉,綠瑩瑩的妖血順著皮毛蜿蜒而下。他雙眼緊閉,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喘息都帶著微弱的顫音,像是隨時會斷氣。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黑冥受傷時的樣子浮現在眼前,與眼前的場景不停地交叉重疊。

“不會的,絕對不會……”我一時喉嚨發緊,冷汗順著臉頰滾落,砸在地上時竟像鉛塊般沉重。我強撐著發軟的雙腿,踉蹌著向白爍爬去,可手指懸在半空,遲遲不敢觸碰那截藤蔓。

妖液看得我幾乎暈厥,狂扇了自己幾個巴掌強撐清醒,后槽牙幾乎咬碎,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白爍的身體因失血過多開始抽搐,“止血……必須止血!”我慌張地脫下被枯草劃得破爛的沖鋒衣,發狠地撕下布條,緊緊綁在白爍的后腿根上,“我絕不會讓你死!”

藤蔓被拔出的瞬間,撕扯下一大塊皮肉,飛濺的妖液糊了滿臉——那藤尾竟盤著顆毒蛇頭顱!

白爍被疼得驟然清醒,屈身猛地咬住我為他止血的手背。血液滑出,我感覺自己指骨都快斷了,手上依舊不敢停止,“再忍忍,馬上就包扎好了。”白爍金黃瞳孔劇縮,松開的貓口僵硬地頓在原處,翻眼倒地。

如果白爍醒不過來,我會內疚一輩子。眼淚混著汗水模糊了視線,我死咬著嘴唇,強忍住悲傷。打完最后一個結,看著被止住血的后腿,我顫抖著摸著他的頭,柔軟的皮毛失去了原有的黑澤,“敢死,我就把你吃了,骨頭拿來釣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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