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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東京 夢工廠

7月15日下午,BJ首都國際機場。

候機大廳的冷氣開得很足,陸晨將《你的名字》的成片硬盤交給中影的發行負責人時,對方的手心都是汗,天氣太熱了。

“韓總特意交代,這片子要走電影節沖獎路線。威尼斯那邊?”負責人擦了擦額頭。

“按我們商定的來。”

陸晨打斷他,轉頭看向一旁的路洋,“宣傳方案都在這了。”

他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媒體采訪統一口徑,就說雙結局是藝術探索。”

路洋咧嘴一笑,晃了晃手里的策劃書:“放心,保證炒得沸沸揚揚。”

他湊近一步,壓低聲音,“不過導演,你真要現在去日本?韓總說下周還有個發行方飯局,華誼的王總想和你聊聊,也會來。”

陸晨看了眼腕表,表盤上的日期顯示7月15日,秒針正指向登機時間,“推了,有更重要的事。”

路洋挑了挑眉,目光落在陸晨手中的登機牌上,東京羽田機場,單程。

他意味深長地笑了,“行吧,替我向藝菲問好。”

陸晨沒接話,拎起登機箱轉身走向安檢口。

箱子里除了換洗衣物,還裝著兩樣特別的東西:兩份《蘭若詞》《小幸運》詞曲樂譜。

………

3小時的飛行后,飛機平穩降落在東京羽田機場。陸晨打開手機,三條未讀短信立刻跳了出來:

“航班準點了嗎?”

“我在出口D等你。”

“穿白色連衣裙,很好認。”

他拖著行李箱穿過熙攘的人流,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與香水混合的獨特氣味。

出口D的立柱旁,一個戴著寬檐草帽的身影格外醒目。

白色連衣裙勾勒出纖細的腰線,鼻梁上架著的墨鏡幾乎遮住半張臉。卻遮不住那截白皙的下巴和微微上揚的唇角。

“師兄!”她招手,墨鏡滑到鼻尖,露出那雙標志性的月牙眼。

陸晨走近,聞到淡淡的柑橘香氣,是與上次在北電剪輯室見面時不同。今天的劉藝菲更像時尚雜志上的明星,精致得有些不真實。

“怎么親自來了?不怕被拍?”陸晨接過她遞來的冰鎮烏龍茶。

“日本狗仔沒國內敬業。”

她自然地接過他手中行李,指尖不經意擦過他的手背,又迅速縮回。

她轉身走向出租車候車區,草帽邊緣隨著步伐輕輕晃動,“再說,我可是地主。”

………

出租車駛向市區,劉藝菲指著窗外飛速后退的街景介紹。

“那是彩虹大橋,那邊是臺場。啊,前面就是銀座了。”她的語速比平時快了些,像背導游詞般流暢。

陸晨注視著車窗上她的倒影,夕陽的余暉透過玻璃灑在她的側臉上,將睫毛投下的陰影拉得很長。

她的右手無意識地卷著發梢,這是她緊張時的小動作。

畢竟,這是他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私下見面。

以往不是片場幾十號人圍著,就是殺青宴上推杯換盞。此刻密閉的出租車空間里,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累嗎?”她突然轉頭問他。

陸晨松了松領口,“還行,飛機上睡了會兒。”

“那就好。”

她抿了抿唇,“我訂了家懷石料理,不過如果你更想休息...。”

“聽你安排。”

沉默再次降臨,出租車轉過一個彎,東京塔突然闖入視野,在暮色中亮起溫暖的橙光。

劉藝菲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看!今天居然提前亮燈了!”

陸晨望著她映在車窗上的笑臉,此刻的她,比銀幕上任何時刻都鮮活。

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從包里取出一個信封,“對了,給你的。”

里面是兩張手寫的日文地址,字跡工整得像小學生作業。

“上面是餐廳地址,下面是我公寓的。”她耳根微紅。

“經紀人去大阪談代言了,這幾天就我一個人住。”

出租車駛入澀谷的霓虹燈海,陸晨將地址對折收好。

窗外閃爍的廣告牌上,恰好是劉藝菲代言的化妝品巨幅海報。

她穿著同樣的白裙,在櫻花雨中回眸淺笑。索尼這是花了大力氣,歌曲還沒發,廣告就來了。

海報下方是一行日文標語,陸晨勉強能看懂:

“遇見最美的自己。”

………

電梯直達頂層,劉藝菲從包里掏出鑰匙時,金屬碰撞聲在安靜的走廊里格外清脆。推開門,陸晨不自覺地挑眉。

客廳的整面墻上貼滿了《你的名字》的分鏡草圖,用彩色磁釘按場景順序排列。

茶幾上散落著幾張樂譜,鉛筆修改的痕跡密密麻麻,最上面那張寫著《飛天小女警》的中文歌詞。

落地窗前立著一架黑色三角鋼琴,琴蓋上放著半杯喝到一半的蜂蜜水。

“你媽媽呢?”陸晨放下登機箱,注意到玄關只有兩雙拖鞋。

一雙粉色毛絨款,一雙酒店式的一次性拖鞋。

“去大阪談代言了。”

劉藝菲彎腰從鞋柜取出嶄新的男士拖鞋,“后天才回來。”

她頓了頓,耳尖微微發紅,“你你先坐,我去拿喝的。”

冰箱門打開的瞬間,陸晨看見里面整齊排列著各種瓶裝茶飲,最下層塞滿了某韓國組合代言的某品牌礦泉水。

“烏龍茶還是...”她話未說完,門鈴突然響起。

外賣員送來的紙袋上印著“久兵衛”的燙金logo。劉藝菲跪坐在茶幾前拆包裝,動作輕柔得像在拆禮物。

“我怕你下飛機餓,就先點了外賣。”

她將壽司拼盤擺成花瓣狀,金槍魚腹肉在燈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我不太會做飯,這些先填下肚子。”

………

陸晨從公文包取出牛皮紙袋時,劉藝菲的眼睛亮了起來。

“給我的?”她接過紙袋,指尖碰到他手背的瞬間像被燙到似的縮了一下。

里面是十幾張《你的名字》未公開劇照,她在福建土樓天臺上即興說出“我記得你”的瞬間。

地鐵站回眸時睫毛上懸著的淚珠,還有一張特別的幕后照:陸晨在監視器前睡著,身上蓋著她的米色開衫。

最下面是兩張手寫樂譜。《小幸運》的譜面干凈工整,而《蘭若詞》的邊角處畫著幾個Q版古裝小人,顯然是臨時起意的涂鴉。

“這是...?”她拿起《蘭若詞》的譜子,突然哼唱起副歌部分。

沒有伴奏的清唱在客廳里回蕩,竟比陸晨想象中更空靈。

唱到“畫中仙”三個字時,她的聲音微微發顫,像古琴的余韻。

“為什么叫《小幸運》?”她突然停下,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譜面。

陸晨端起茶幾上的清酒,冰涼的杯壁凝著水珠:“因為…”

他望向窗外漸次亮起的東京夜景,“有些人相遇,就是概率學上的奇跡。”

東京塔恰在此時亮起橙紅色的燈光,透過落地窗將兩人的影子投在樂譜上。

劉藝菲的睫毛在光影中顫動,像停駐的蝶。

………

清酒見底時,劉藝菲已經彈完了整首《小幸運》。

鋼琴最后一個音符還在空氣中震顫,她就迫不及待地轉身:“陸晨,我想...”

電話鈴聲突兀地打斷了她。陸晨看了眼來電顯示,是洛杉磯的區號。

“抱歉,工作電話。”

他走到陽臺,英語對話隱約傳來:“熊貓阿寶的配音試鏡...中方市場分成和上映。”

等他回來時,發現劉藝菲正盯著《蘭若詞》的歌詞出神。

“你要讓我自己演MV畫中仙?”她抬頭,眼里有細碎的光。

陸晨在她身旁坐下,聞到淡淡的柑橘香,“如果你自己愿意。”

陸晨看著她泛紅的耳垂,想起重生前那個時空中,《你的名字》創下的票房神話。

此刻窗外東京的萬家燈火,仿佛都成了命運的注腳。

劉藝菲突然跳起來,從臥室拿出一個精致的木盒,“對了,給你的回禮。”

盒子里是手工燒制的青瓷茶杯,杯底燒著一行小字:“一期一會。”

“上周在京都買的。”她低頭倒茶,劉海垂下來遮住眼睛。

陸晨突然伸手拂開她額前的碎發。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兩人都愣住了。

他收回手,“抱歉,有片茶葉。”

靜默在空氣中蔓延,遠處傳來電車駛過的聲響,東京塔的燈光由橙轉紅,午夜將至。

劉藝菲突然笑了:“陸晨,你相信平行時空嗎?”

鋼琴上的《小幸運》樂譜被穿堂風吹起,輕輕落在兩人之間的地毯上。

………

凌晨十七分,東京的夜色正濃。

陸晨的手機又在茶幾上震動起來,屏幕亮起刺眼的光,顯示著“夢工廠-杰弗里”的美國號碼。

劉藝菲端著剛泡好的大麥茶站在書房門口,看見陸晨皺眉瞥了眼時間,還是接起了電話。

“陸,抱歉這么晚打擾。”

電話那頭的男聲語速很快,帶著加州口音,“《功夫熊貓》的二期資金文件需要您確認,另外和中方合作方希望盡快搞定,還有發行協議。”

陸晨走到陽臺,東京的夜風拂過他的襯衫下擺。

劉藝菲聽見他流利的英語對答:“5%的投資以及全亞洲票房收益是底線,衍生品權必須包含大中華區獨家授權...對,我可以后天飛洛杉磯。“

電話那頭突然提高音量:“但陸,你知道現在衍生品市場有多重要!光是的玩偶。”

陸晨的聲音冷靜得近乎冷酷,“那就再加一條,我要參與角色設計終審,特別是嬌虎的形象。”

劉藝菲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茶湯表面映出她微微睜大的眼睛,嬌虎?那是《功夫熊貓》里的角色嗎?

………

通話結束的提示音響起時,陸晨轉身對上劉藝菲探究的目光。

她歪著頭,一縷碎發垂在腮邊:“你還會寫動畫劇本?“

“03年閑著無聊寫的。”

陸晨接過她手中的茶,輕描淡寫地啜了一口,“沒想到他們真拍了。”

事實上,重生后的第一年,他就在美國版權局USCO注冊了幾十個好萊塢劇本。

《盜夢空間》的夢中夢結構圖,《地心引力》的太空艙設計草圖,《2012》的末日逃生路線。

《神偷奶爸》的小黃人原始設定,《冰雪奇緣》的“Let It Go“分鏡腳本。

以及《瘋狂動物城》的動物城剖面圖,這些價值連城的初版大綱,此刻都鎖在他北電宿舍的保險箱里。

………

劉藝菲突然湊近,香氣撲面而來:“那《功夫熊貓》原本結局是什么?”

她的眼睛在夜色中亮得出奇,陸晨能看清自己映在她瞳孔里的倒影。

“阿寶沒能接住師父扔來的包子。”

他鬼使神差地說出真相,“第一部本該是悲劇。”

“騙人!”

她笑著拍他手臂,“夢工廠怎么可能拍這種結局?”

陸晨沒有解釋,在那個沒有重生的時空里,初版劇本確實如此殘酷。

直到試映會觀眾抗議,制片方才緊急補拍了團圓結局。

………

回到客廳,劉藝菲好奇地看著陸晨隨手放在茶幾上的電腦。

其中界面顯示著《神偷奶爸》的英文標題,角落里畫著幾個香蕉狀的小人草圖。

她指著旁邊還有密密麻麻的批注,“這些,都是你同時寫的?”

陸晨不動聲色,又鬼使神差的說:“大學時睡不著,隨便畫畫。你要看看嘛?”

“可以嗎?”劉藝菲有些詫異回問著。

………

她抽點開一張圖片,上面寫著《冰雪奇緣》的英文標題。

還有幾句潦草的中文歌詞:“那這個呢?隨它吧,隨它吧,回頭已沒有辦法...”

空氣突然凝固,陸晨伸手想拿回紙片,劉藝菲卻靈巧地躲開,光腳踩在地毯上后退兩步。

“等等!這旋律………”她輕輕哼唱起來,陸晨寫的原版《Let It Go》的調子分毫不差。

“寫的真好,可惜我唱不來。”劉藝菲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來。

陸晨望著窗外的東京塔輪廓,想起重生前看過她所有的電影——從《仙劍》的趙靈兒到《花木蘭》的將軍,從巔峰到低谷,再從低谷涅槃。

臺燈暖黃的光暈里,劉藝菲將樂譜拿起,準備起身回去頂樓公寓。

她沒再追問,只是輕聲說了句“晚安”,轉身時候。

………

次日清晨,劉藝菲帶陸晨去了人煙稀少的銀杏大道。

“我常來這里晨跑。比國內自在多了。”劉藝菲輕踩著落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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