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錄取(四)
- 重回高考當狀元
- 道勝子
- 4119字
- 2025-08-13 20:29:15
喬磊一愣:“啥?”
王江海笑得像二十年前一樣灑脫:“我都準備好了!”
他從辦公室角落拉出兩個麥克風,交給胡靜一個:“我要唱歌!”
“唱什么?”胡靜接過話筒,笑著問。
“《黎明的心》!”
平淡的日子可以唱成奇跡
問你是否愿意與我同行
張開你的希望歌聲就是翅膀
飛向你的夢想
他開口唱了,全場安靜了一瞬,然后是轟然掌聲。
喬伊站在冰場中央,抬頭望去,耳邊是1992年的老歌,眼前是2003年的人群,而心里是2021的某段記憶——
“這一晚,我們終于像沒有被誰觀測的粒子,自由地跳了一場量子的舞。”
秋意微起,天終于不再像七八月那樣灼人。空氣中帶著點稻谷即將熟透的香氣,也帶著一點要開學的緊張氛圍。
喬伊和陳樹站在一片平地前,腳下是新鋪的碎石、碾過的車轍,還有剛被澆筑過的水泥地面,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刺鼻的油料味。
他們站在這里,怔了整整一分鐘。
喬伊手里提著兩袋新買的日用品:保溫壺、秋季棉衣、止咳糖漿和幾罐牛奶。
她本來打算像上次一樣進院子叫:“奶奶,我們來了!”
可這一次,她叫不出口。
眼前的那個農家小院,真的沒了。
一棵老樹還在,可人已不知去向。
那棵歪歪扭扭的老皂角樹還在,斜斜地靠著坡,一只鳥站在上面叫著,仿佛還在等熟悉的聲音喚它起飛。
陳樹咬著牙,看向遠處一排排施工車輛——“五礦能源開發有限公司”幾個字赤裸裸地印在布標上。
喬伊蹲下身,看著地上還殘留的炊煙灰燼和半截老紅布:
“是這個位置吧?……那顆樹還在……”
陳樹點點頭,喉嚨像被什么堵住了。
他們找附近的村民打聽,得到的回答讓兩人徹底失語:
“聽說前陣子來個煤老板,說這地底下有煤,非得開發,叫來一堆人連夜推了房子。”
“老奶奶不同意,被人抬上車扔外村去了,給了幾百塊錢。后來……就沒人見過她了。”
喬伊的手指緊緊攥住購物袋的手柄,牛奶罐在袋子里被她握得“吱呀”作響。
“幾百塊?一個人的家,一個人一輩子的生活記憶,就值幾百塊?”
她轉身就要朝工地走,陳樹一把拉住她。
“別沖動,我們……不能硬闖。”
喬伊咬著嘴唇,眼圈紅了:“可她連個電話都沒留下……”
她想到上次來的時候,奶奶煮的白粥,地里新摘的西紅柿,還有那句笑呵呵的話:
“我活這么大歲數了,就是喜歡你們這種有心的孩子。”
她把糖漿往灶臺上擱,老奶奶看著她的眼睛笑:
“我沒你們那么大本事,但我能煮點熱飯、泡壺熱茶,這就夠了。”
現在——什么都沒了。
不是因為時間老了,而是有些人,從來不管“情”是不是還在,就直接動手砸掉了“家”。
陳樹的怒火也被點燃,他拿出小本子開始記錄施工車輛的車牌,拍照,調出“樹一號Lite”探測周圍信號源。
“這片區域明明早就劃為生態留地,怎么能隨便動土?!”
“肯定是‘五礦’舊勢力借著‘能源開發’之名強拆——這種事要查到底。”
喬伊站起身,望著遠方:
“查,我們必須查。”
“不光為了奶奶,也為了這些年,所有被默默剝奪的人。”
喬伊將物品放在老皂角樹下,拿出一張紙條,寫下:
“奶奶,我們來過了。哪怕您不在,我們也不會忘。”
“我們一定會找到您。”
風吹過,紙條在樹下微微顫動。陽光從云層漏下來,照在那塊空蕩蕩的土地上。
好像在說:
“這里,曾經是個家。”
初秋的陽光曬得人睜不開眼,風卻已經帶了點涼意。喬伊和陳樹站在那片曾經熟悉的土路口,腳下不是泥地了,而是被壓平的新修工地石板,一塊塊地延伸進遠處山溝。
小院沒了。
那棵喬伊記得老奶奶每天都在樹下劈柴、烤紅薯的老樹還在,卻被圍欄鐵皮圈了進去,像被囚禁的記憶。
她眼神發直,喃喃道:
“就這么……沒了?”
陳樹也攥緊了手中的購物袋,袋子里是他們特意買的棉襪、茶葉、雞蛋、風濕膏——都是給老奶奶備的。現在卻成了一袋失重的問候,無處可放。
他們向村口一位老大爺打聽:
“大爺,這地方原來有戶人家,年紀很大的老太太,您知道她去哪了嗎?”
老大爺嘆了口氣,摘下草帽扇風:“那是個好人啊,哪天不劈柴燒水,她屋后還養兩只老雞。可你說那院子?前陣子來了個什么‘能源開發公司’,說這里下面有煤有鋰礦……就給推了。”
喬伊急問:“補償多少?”
“說是‘給’了幾百塊,老太太不識字,也沒人幫著她去計較,那幾天可慘了,聽說她走的時候,只背了個破布包。”
陳樹臉色徹底陰沉了下來:“誰干的?”
“帶頭的姓周,說是外商,還跟桐山大學搞合作,來開發環保能源,白皮書都貼了,說是有‘科研支持’。”
喬伊一聽,頓時反應過來:
“‘周老板’?外商?環保能源?這不是廢彪那個畜生換個名字卷土重來了?!”
“還有桐山大學……李東陽!”陳樹咬牙,臉色鐵青。
他們偷偷繞進施工區外圍,發現:
每一處出入口都設有安保,持“高密級區域”胸牌的保安盤查嚴格;
工人不說話、不交流;
每天大車進進出出,卻沒有任何“材料進場”登記表;
公告牌寫著“綠色能源開發中心——校企合作項目”。
一切都很熟悉,熟悉到令喬伊背脊發涼。
“這不是再造一個‘三號井’嗎?”
“只是這次,他們用的是合法外衣、學術合作、科研名義。”
喬伊喃喃:
“這是廢彪的Plan B,‘重啟替代計劃’。”
陳樹低聲:“他們不是沒動系統……而是換了角度、換了皮,把系統當成‘資源’,正一點一點地偷跑激活。”
兩人回頭看了一眼那顆老樹,喬伊眼中有光——那種久違了的、帶著憤怒和責任感的光。
她轉向陳樹:
“這事不能只有我們知道。”
“王昭得知道,馬星遙得知道,張芳、劉小利都得知道。”
“如果老奶奶都能被他們‘抹除’,那我們很快也會被寫成‘系統異常項’。”
陳樹點頭,聲音低卻堅定:
“咱們得——回歸小組模式。”
喬伊深吸一口氣:
“這不是調查,這是反擊。”
開學后的日子悄然展開,整個城市重新籠罩在課業、目標、排課表和升學指南的節奏中。
可在這節奏之下,喬伊與陳樹知道,某些人的“計劃”才剛剛開始。
那天在五礦廢地前看到老奶奶的院子變成鋼筋鐵網的工地時,他們就已經明白:
“廢彪沒死,也沒消停。”
他只是換了個身份,換了個馬甲,換了一個“外商周老板”的面具,繼續他的“滲透”與“改寫”。
而這一次,他的合伙人,是一個他們曾以為可以信任的學術象征——桐山大學校長李東陽。
“他是專家,是學者,是研究量子結構的,他不可能不知道的危險。”陳樹說。
“除非,他知道得太清楚了——所以被逼著合作。”喬伊反推。
陳樹搖頭:“我們直接去找他,他只會把我們當成‘中二學生’。”
喬伊沉思片刻,忽然想起一次偶然聽來的消息:“他女兒——李芮,今年高三,學習挺一般,正在物色家庭教師。”
于是,她撥通了一個“青華在校生接家教”的推薦熱線,發出一條短信:
【您好,我是青華大一學生喬伊,擅長數學、物理、語文等科目,已輔導多名高三學生,教學經驗豐富。可提供每周末一對一高強度輔導,愿意到戶上門。】
第二天下午,李東陽家回信了:“明天上午九點,請來一趟。”
李東陽家,那是桐山大學教工住宿區的一棟小洋樓,老式雕花門,灰白墻,門口兩盆蘭花養得極好。
喬伊背著簡單的教學包走進時,心跳有一瞬的不規律——“我不是來教書的,我是來追真相的。”
李東陽親自開的門,個子不高,頭發有些稀疏,一雙眼鏡遮不住那藏不住的疲態。
但他語氣平和,甚至有些感激:“現在孩子學得吃力,謝謝你肯來。”
喬伊笑著點頭:“我也希望能幫到她。”
她進屋的一瞬間,目光一掃——墻上的照片、地上的報紙、沙發扶手上的實驗報告、電視機下方的紙袋……
“每一個角落,都是他生活的一部分。”
但她心里最在意的不是生活痕跡,而是——實驗資料的可能藏匿點。
李芮是個清瘦的女孩,眼神飄忽,語文和數學都學得很亂,像是根本提不起勁。
“你不喜歡上學?”喬伊隨口問。
她說:“不是……就是總覺得,考什么,讀什么……早就被安排好了。”
這句話讓喬伊怔了一下。
她心底一動:“這女孩,可能也接觸到‘系統’的一角了。”
她邊講課,邊留意李芮偶爾提到的“父親晚上總關門說‘資料不外泄’”“車庫地下有新辦公室”等話題。
“信息,一點點拼起來。”
喬伊第一次下課后走出門,回頭看了一眼那幢白色洋樓:
“這不是家教,這是一次‘內部潛伏’。”
“我要找到廢彪在挖的‘礦’到底是什么——是物質,還是時間本身?”
她從沒像現在這么清晰地意識到:
“我們沒有輸——我們只是還沒走到終局。”
那年九月的風,帶著一點褪色的熱浪,吹進車窗、吹上校服袖角,也吹得這群少年第一次真正感覺到:自己要“開始另一段人生”了。
和去年此時不同,那時他們還穿著統一的校服,站在桐山二中的大課間操場上,曬著太陽做廣播體操。
而現在,他們提著行李,坐上列車,穿越一條條鋼鐵鐵軌,駛向屬于自己的“新軌跡”。
2003年9月12日清晨·BJ·青華園。
喬伊拎著不算多的行李箱,吊墜藏在襯衣里,臉上平靜,心卻有些緊繃。
陪她同行的,是比她還興奮的——喬磊。
他戴著墨鏡,穿著最板正的短袖襯衫,一副“兄長代表團”的架勢。
“我靠,這地方可太大了!你看那紅樓!你看那圖書館!你看看那男生宿舍——咱是不是也能報名一個‘家屬房’?”
“這氣質,一進來就覺得我得多讀書。”
喬伊輕輕笑了。
青華園果然如傳說那樣沉淀,鋪滿梧桐的長道,校園廣播里放著《同桌的你》的旋律,老教授戴著眼鏡在樹下散步,新生們拉著行李三三兩兩地排隊報到。
那一刻,喬伊第一次覺得:
“也許,雖然軌道被改寫過,但它也不全是錯的。”
她收好錄取通知書,走進了“基礎醫學院”的報到通道。
眼里閃著光,不為專業,而是為——再次靠近“回歸計劃”的核心點。
馬星遙和王昭,兩人并肩走進桐山大學正門,穿過貼著“熱烈歡迎2003級新生”的橫幅,王昭一臉輕松:“哎,你說,咱倆這樣是不是‘高考情侶檔’?”
馬星遙推了推眼鏡,沒有否認,只是淡淡回答:“至少不是分隔兩地。”
他雖然嘴上平靜,心里卻是踏實的。留在桐山,是他的選擇。
因為實驗室在這里,礦井在這里,還有——她在這里。
王昭換了新的波點上衣,扎起頭發,手里拿著報到表格,一臉志得意滿:“我打算當學生會文藝部長,拿下這個校區所有演出機會。”
馬星遙點頭:“你可以。”
他們不需要表白太多,只要彼此都知道——選擇彼此的城市,是一生最溫柔的決心。
張芳站在北津大學哲學系門口,陽光照在她的鏡框上。
她沒有人陪同,也拒絕了家人拍照。她穿了一件黑白配的襯衫,走路帶風,抱著一沓《康德》《尼采》《叔本華》走進宿舍樓。
她的舍友們都在談影視、小說,她卻淡淡地說:“我喜歡探討‘自我與命運的邊界’。”
她知道,自己的戰場不是課堂,而是內心深處那句問題:我考第一,是為了什么?
她打算用四年時間,去回答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