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為了這個？”

皮耶羅還是不太相信，繼續追問道：“就為了阻止小斐利西斯，你竟然愿意將股東名額給我？它的價值，甚至能從無面者那換到一個國王的性命！”

“不僅是為了這次，今后我依然需要你的支持。”里卡多誠懇地回答。

皮耶羅依舊滿臉的不信任，伸手捻了捻精心修剪過的漂亮八字胡，不知在思考著什么。

過了一會兒，他冷不丁開口：“我成為鐵金庫的股東后，就不方便再擔任政府職位了，那么由誰來接替海軍上將的位置？”

里卡多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你還是那么敏銳，老朋友，就像一頭鯊魚，隔著幾海里都能聞到血腥味......”

“哈！這么說是弗朗切斯科那小子，你的好外甥嘍！”皮耶羅一副釋然的樣子，嘆了口氣，并感慨道：“全明白了，這一切都是在給他鋪路。”

說到這里，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不禁失笑道：

“哈哈，這就對了，近幾年總是聽到那些離奇的冒險故事，什么狗屁皇帝的顧問......

哼！恐怕也出自你的手筆吧，之前我還納悶，這小子怎么突然就變得如此厲害了，原來都是你在為他積累聲望，方便日后掌控海軍。

不過，看匙人的身份怎么辦？傳給你妹妹？

哈！母子二人，一個掌軍，一個掌財，整個布拉佛斯都要被佩萊家族攥在手里！

里卡多，你可真夠貪心的！”

里卡多一直默默地聽著對方的宣泄，還不時贊許地點點頭。

“你說的基本沒錯，老朋友。弗朗切斯科很有勇氣，卻不是個經商的材料，鐵金庫的生意還是暫時交給他母親更合適，未來或許可以交由他的妻子管理。”

皮耶羅微微皺眉，疑惑道：“妻子？我記得他還未婚......”

里卡多笑了笑，這次竟然主動拿起了斟滿的酒杯，繼續說道：“其實，弗朗切斯科從小就對茱莉亞抱有好感，等他下次回來，就可以讓這兩個可愛的年輕人在一起了，從此以后咱們就是一家人，你覺得怎么樣？”

“嗯......需要先問問茱莉亞的意見，我就這么一個女兒。”皮耶羅含糊地回答。

“那是當然，但我想她一定會欣然同意的。”里卡多說完又將手中的酒杯向前一遞。

皮耶羅沒有說話，重重地從鼻子呼出一股氣，將八字胡吹得抖了一下。

最終，他還是利落地舉起了酒杯，與里卡多的杯子一碰。

“那么，就敬我們的友誼......”隨著里卡多的話語，二人不約而同地仰頭將手中的美酒一飲而盡......

日落于海，明月升空，狂歡節迎來了它的第一個夜晚，城市的熱情卻絲毫沒有降溫的勢頭，就如這初秋的悶熱天氣。

列神島上升起了無數的篝火，照亮了林立四周風格迥異的廟宇。

小約翰和戴佛斯此時正乘坐一艘蛇船，游走穿梭于列神島之間。

這片區域由十幾個小島嶼共同組成，容納了來自世界各地不同民族，不同文化的宗教信仰。

乳白色的月詠者神廟最為壯觀，銀色的穹頂和晶瑩剔透的玻璃窗，隨著火焰的舞動閃爍著光芒。

小約翰聽到一陣陣嘹亮的歌聲響起，婉轉悠揚。

他循聲望去，在神廟門前的月女雕像旁，一位身穿潔白長裙，如潔白的月亮般圣潔的歌者，正在引領著一眾信徒對月高歌。

許多成雙成對的男女圍繞在附近，靜靜欣賞這優美的旋律。

光之王的神廟特點最為鮮明，整個建筑通體都是紅色的，廟宇頂端有一個巨大的火盆，燃起了熊熊烈焰，它所在的小島也是最明亮的區域。

一群身穿紅袍的男女祭祀，正紛紛圍繞著廟宇四周的小火盆，抑揚頓挫地重復吟誦著祈禱詞。

“長夜黑暗......處處險惡......”

每隔一會兒，他們就會頗具儀式性地舞動起來，緊跟著面前的火焰也會產生不同的變化。

或突然躥升，如火蛇般沖向天空；或變化出不同的顏色，藍色的火焰、蒼白的火焰、甚至綠色的火焰；還有的會像噴泉般炸開，飄散成繁星般的火花。

周圍的人群紛紛鼓掌歡呼，戴佛斯就是其中的一員，他似乎很喜歡這個表演。

小約翰也很有興趣，他覺得這應該是某種魔法吧......

直到他敏銳地捕捉到那些人手部的小動作，發現紅祭司其實是通過偷偷潑灑一些不明粉末，才讓火焰產生不同的變化，男孩兒便一下子失去了興趣。

其它一些廟宇比不上之前那么精彩，卻也各有自己的特色。

七神的教堂比較樸素，修士們在門外擺了幾張長桌，上面堆放著許多面包，不斷地分發給過往的人群，看樣子是在施舍窮人。

而最特別的就是黑白之院了，它是供奉千面之神的廟宇，也是無面者的大本營。他們的蛇船是唯一在此經過的，這還是在小約翰的強烈要求下，船夫原本是不肯的，但是終究沒有抵過小費的誘惑。

小約翰遠遠地看向岸上的黑白之院，與熱鬧非凡的其他廟宇不同，唯獨這座神廟的大門是沒有對外敞開的，門口也沒有舉辦任何活動。

甚至就連它所在的島嶼上也見不到任何人影，所有人似乎都在刻意躲避著它。

黑白之院仿佛獨立于這個世界一般，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小約翰突然沖著神廟方向大喊一句：“valar morghulis！”

這一嗓子嚇得船夫一哆嗦，差點沒站穩掉到水里。

戴佛斯也有點緊張，悄悄問道：“這是什么意思？”

“凡人皆有一死，好像是他們的一句祈禱詞。”小約翰解釋道，他還在盯著黑白大門。

他們又等了一會兒，眼見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也沒有任何回應之后，小約翰稍顯失望地讓船夫劃走了。

直到他們的蛇舟消失在遠處，沉默的黑白之門后，才幽然漂蕩出一句話，那是一種難辨男女的聲音：

“valar dohaeris......”（凡人皆需侍奉......）

他們繼續乘船隨意地觀賞著，剩下的一些廟宇小約翰就不認識了，都是一些過于小眾的信仰，供奉的神祗也千奇百怪，黑色的山羊，扭曲的毒蛇，以及各種詭異的類人塑像......

此時在這些廟宇前，大多都有信徒在吟誦各自的祈禱詞，有的也會像月詠者一樣通過歌唱來祈禱。

眾多繁雜的聲音匯聚到了一起，倒是讓這里更加熱鬧了，非常有節日的氛圍。

忽然，小約翰似乎聽到其中夾雜著一種令人熟悉的旋律，但他又很難從周圍的紛擾的環境中，找到那歌聲的來源。

會是什么呢？他不由得冒出疑問，為什么會有種熟悉的感覺，莫非是來自前世的旋律，這怎么可能......

蛇船又游蕩了一會兒，那個聲音似乎徹底聽不見了......

他們的注意力很快被前方一陣明亮的火光所吸引，不遠處的島嶼上，正有一群火術士在表演火焰戲法。

火術士們能從嘴里噴出火球；或用棍子引導著火焰，在空中短暫地畫出各種圖案；而最精彩的，是表演者突然全身化作一團火焰后消失，然后又從另一團點燃的火焰中跳出來現身，引來了圍觀人群們最熱烈的歡呼。

最后，他們還燃放了類似煙花的爆炸物，燃爆規模沒有想象中的大，卻得到了小孩子們的喜愛。

不得不說，火術士的表演要比紅袍祭司更精彩。

小約翰饒有興趣地上前跟其中一名火術士攀談，與其探討一些技術問題。

可是對方非常固執地聲稱這就是魔法，并非普通人能掌握的技巧，僅僅靠配置藥粉是無法引燃爆炸的。

“必須要加入咒語！”火術士用他那尖銳的嗓音信誓旦旦地說道......

列神島的表演還在繼續，小約翰也還在樂此不疲地四處游覽，而有些人，此刻卻沒有心情去享受這狂歡之夜。

不論是里卡多，還是洛倫佐，都在為即將到來的看匙人會議而心力交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