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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蟲神山事件
  • 時晨
  • 3853字
  • 2025-05-07 12:17:25

3

我們來到滬東大學時,天邊已悄然繪上了一抹溫柔的晚霞,狀似咸蛋黃的太陽掛在天際,為校園內的每個角落都披上了一層薄薄的橘黃色紗衣。校園里的學生稀稀拉拉,可能是趕著去吃飯,每個人的步伐都邁得很急。這樣的場景,不禁讓人遐想,是否太陽落山后,人類真的就失去了繼續奮斗的動力,這或許是深植于我們基因中的某種古老節律。這份突如其來的饑餓感,讓我不由自主地揣測起那些行色匆匆的學生,是否也和我一樣,正被某種原始的需求所驅使。

陳爝是個行動派,腦子里想到什么就會立刻實施,在旁人眼中可能是優點,但苦了陪在他身邊的我。但如果我要就此抱怨的話,陳爝一定會推卸責任,畢竟耿書明找的人是我。

當我們終于抵達歷史學院那座古樸而莊嚴的大樓前,陳爝沒有片刻猶豫,迅速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不一會兒,樓道里便響起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緊接著,一位三十來歲的女士出現在我們視線中。這位女士留著短發,臉上戴著一副細邊眼鏡,還沒跑到門口就沖著陳爝揮手。陳爝也迎著她走過去。

“實在不好意思,剛才有事耽誤了。”女士對陳爝說完,把臉轉向我笑著說,“這位一定是韓晉老師了吧!您好,我叫徐超,是滬大考古系的講師。”

“您好,我叫韓晉。”我也回以微笑。

徐超與陳爝是舊識,但至于怎么認識的,陳爝也沒多說。不過我還記得滬東大學數學科學學院的院長齊博裕曾經邀請過陳爝,在鏡獄島那件事[1]1后,陳爝還是婉拒了邀請。最終他還是不愿意回到大學任教。我一直認為他有“心病”,這個“心病”就是在美國時種下的。至于在美國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任職期間發生了什么,何以突然間被解聘回國,對于這件事,他一直三緘其口,從不談論。這是陳爝內心深處的秘密。

“今天什么風把陳教授吹來了?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還挺驚訝呢!”徐超說話時語速極快,很容易讓人聽不清她在說什么。據說有些極為聰明的人便是如此,腦筋快嘴也快。

“我們這次來,是想知道一些高謙平教授的事。您曾經是他的助教對吧?”

聽陳爝這么一說,徐超的臉瞬間沉了下來。

“是的。”

過了好久,她才緩緩擠出這兩個字。看來她對這個話題并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那您對高謙平教授的研究有沒有印象?”陳爝說完前半句,故意頓了一頓,見徐超沒有反應,又提示了一句,“關于蟲國與蟲落氏的研究。”

此言一出,徐超的面部表情變得更緊張了,同時還帶著一絲驚愕,或許是沒想到陳爝何以知曉這件事。她四下張望了一圈,確定沒有人注意到我們后,才對我們說道:“兩位隨我去辦公室說吧。”

我們倆跟隨她,腳步輕輕地踏上了三樓,在樓梯拐角處第一間就是徐超的辦公室。整個過程中她都沒有說一句話,氣氛略顯尷尬。

推開那扇略顯沉重的木門,一股特有的書香氣息撲面而來,也許是拉著厚窗簾的緣故,辦公室很暗。我盡力讓自己的眼睛適應這份昏暗,隱約間,墻上掛著一幅古樸的書法作品,墨色濃淡相宜,字跡蒼勁有力,卻因光線不足而無法細辨其上所題之字。進門的右手邊是一排書架,書籍被精心或隨意地排列著,橫豎交錯間,透露出主人的獨特品位與廣泛涉獵。辦公室的地上和桌上也堆滿了書籍,其中有最新出版的學術著作,也有線裝古籍,總之很符合我們對考古學家的印象。進屋后,徐超并沒有選擇拉開窗簾,讓暮光照亮房間,而是打開了房間的頂燈。

辦公室被點亮后,墻上那幅書法的字跡也登時清晰起來,題是“囊螢映雪”四個大字,落款者是高謙平教授。

“兩位要喝點什么?”問完后,徐超自己笑了一聲,“我這里也沒什么,只有礦泉水。”

“礦泉水很好,感謝!”陳爝找了張靠近書桌的椅子坐下。

徐超遞給我們一人一瓶礦泉水。

我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書架,其中有幾本講中國古代巫術和少數民族民俗的書籍很吸引我。感覺學者的書架上總有許多市面上見不到的好書。

“徐老師,我就開門見山地說了,我們這次來呢,是懷疑高謙平教授的意外和他的研究有關。但是,這只是我們的猜想,并沒有證據,所以想聽聽身為高謙平教授助教的您的想法。”陳爝直截了當地表明了來意。

徐超背向我們,單手扶著書桌,半天沒有講話。

我們自然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陳教授,你是研究數學的,應該更知道有幾分證據說幾分話這個道理。任何定理都要證明為真才會成立,證明的過程是很重要的,而不是說一拍腦袋,想怎么說就怎么說。你懷疑高教授的死和他的研究有關,但僅僅是猜想?這不像你的風格啊。”

“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嘛。您看,我不是來找您‘求證’了么?”陳爝回答道。

“是不是汪敬賢叫你來的?”徐超轉過身,一改之前的和善,臉上隱隱現出怒容。

“喔?為什么這么說?”陳爝好奇地問道。

徐超用手扶著額頭,長嘆一聲道:“為什么他們不肯相信這一切只是高教授的幻想?為什么他們總要鍥而不舍地追問呢?難道僅僅憑借一個石像就斷定蟲國的存在?我有時候真的搞不懂他們為什么都這么執著!耿道成如此,汪敬賢也是如此。”

“耿道成的事您也聽說了?難道您真的相信他是在偏遠山村里被強盜隨機殺死的?”

“難道不是嗎?難道警方的調查會有錯?”

“事實是警方趕到案發現場時,現場已經被村民嚴重破壞了!”陳爝朗聲說道,“根據某位刀崗村村民提供的線索,村民最早發現現場時,神木廟的大門是從內用門閂閂住的。憤怒的村民將大門撞開后,發現現場呈‘密室’狀態,便認為是因為神明降罪殺死了耿道成教授。在警方趕來調查時,他們也不知什么原因,集體噤聲,沒有把門閂的事告知在場的偵查員,從而影響了警方的判斷!”

“密室狀態?”徐超說話時,嘴唇還在哆嗦。

她表現得很害怕。可我和陳爝不知道她在害怕什么。

“密室狀態,就是案發現場在一個封閉空間之內,門窗都從內反鎖。據我所知,刀崗村的神木廟只有一扇天窗,四面都是用實木組成的墻壁,圓木與圓木之間,僅有一條很細的縫隙。這條縫隙細到什么程度,紙片塞不進去,刀片勉強可以插入,但同時也會損壞木頭。木屋的外立面都經過全面的檢查,完全沒有發現損壞的痕跡。整個木屋也只有一扇木門,可惜這扇木門卻從內反鎖,屋子里面,有一具被子彈貫穿大腦的尸體。現場這種狀況,你還認為是強盜所為嗎?”

面對陳爝的疑問,徐超沒有作聲。

“高謙平教授的車禍我也會繼續調查。如果高教授的死也有疑點,結合耿教授在刀崗村神木廟發生的案件,我們就可以得出一個結論——有某種力量在獵殺發掘滇南蟲國的學者們。有人不希望滇南蟲國的遺跡重見天日。”

“人沒有這種力量。”徐超終于開口了。但她說的話,我聽不明白。

“你說什么?”

看來陳爝和我一樣。

“沒什么……”她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遇到過什么怪事?沒關系,可以告訴我們。畢竟這種事我們也不是第一次遇見,沒什么大不了的!”

這倒也不是什么狂言。這些年來,我和陳爝遇到過不少靈異事件,查到最后都是人在搗鬼。不論怎樣的事件,我都有信心能夠幫到她。

“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是不會懂的。”徐超苦笑道,“難道不是嗎?因為你們所謂的信仰是科學啊!任何事件,哪怕再牽強,你們都會用‘科學’去解釋。這對我來說沒有意義,因為我是切身體會過那種‘恐怖’的人。”

“恐怖?”我警覺地豎起耳朵,希望她能再多說一點。

可是徐超令我失望了。

“你們就當我胡說八道好了。總之,我不希望再有人執著于滇南蟲國的研究和發掘,這件事就是高教授的幻想,它從未在我們的歷史中存在過。”

“考古學家就這么容易放棄嗎?或許滇南蟲國遺跡是下一個三星堆也未可知啊。”

陳爝知道一個“新發現”對于學者來說多么重要。

“陳教授,你可別用激將法激我,我非常尊敬高謙平教授的學術生涯以及他的為人,但我并不認同他關于蟲國的研究。對此我不想多談。所以,如果你們妄圖從我這里打聽到關于高謙平教授與蟲國的故事,恐怕今天是白跑一趟了,我什么都不會講的。”

徐超的言外之意就是讓我們趕緊離開。

“完全理解。”陳爝站起身,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如果有問題我們會再來的。”

實際上,我起初并沒有認為高謙平教授的意外與耿道成教授的槍擊案有什么關系,但從徐超反常的表現來看,她顯然知道點什么。她的行為使我覺得整件事越發撲朔迷離。

臨走時我們帶走了礦泉水,并感謝了徐超老師。但她似乎不在狀態,只是呆呆地點頭應和,整個人像是神游物外一般。

出了歷史學院的大門,我立刻向陳爝表達了自己的疑惑。

“我覺得徐超有事瞞著我們。”

“可以啊韓晉,智商有進步,徐老師如此不明顯的表現,竟然被你一眼看穿。”

雖說陳爝在表揚我的觀察力,但總覺得哪里不對,似乎言語中還帶有一絲嘲諷。

我接著說道:“不然她為什么表現得這樣排斥呢?而且她似乎對耿道成和汪敬賢都頗有微詞,假設滇南蟲國的研究是無稽之談,那她又為何對他們兩個這么憤怒呢?就好像他們竊取了高謙平教授的學術成果一樣。”

辦公室墻上還掛著高謙平教授的手筆,我認為徐超對他一定是心懷崇敬的。

“事情變得越來越有趣了。”陳爝露出了笑容。

“啊?”我不懂哪里有趣。

“徐超并不是不想把事情的真相告訴我們,她顯然在害怕什么。”

“是她口中的‘恐怖’事件嗎?”

“也許吧。”

陳爝的回答模棱兩可。

“還是有人在威脅她?所謂靈異事件只是她的托詞?”

我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戴著墨鏡的黑衣人,用槍頂住徐超的腦袋,威脅她不能把高教授的秘密告訴任何人的畫面。我搖了搖頭,想把這種不切實際且可笑的想法從腦中驅逐出去,最近黑幫電影看多了,腦袋都出了點問題。

“威脅不威脅,我不知道,或許也未必是人為的因素。”

“不是人為,難道……她真的遇到了靈異事件?”

“好啦,我們在這里猜來猜去,還是沒有答案。當務之急還是要找到一個與高謙平教授有過密切交往的人才行。”

“他的助教都不愿意透露意外的細節,還有誰愿意呢?”

“還有一個人。”陳爝故作神秘地說。

“誰啊?”我忙追問。

“高謙平教授的夫人。”

[1] 詳見《鏡獄島事件》(新星出版社,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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