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呀,我說白掌門,平時看起來還蠻健壯的,可怎么到了關鍵時候就有些不中用了。”
注意到白仁肇已經突破并發出求饒聲,夏禾也及時的停下異能的運轉,眨巴著濕漉漉的桃花眼,發出了調笑聲。
“小弟今日,方才真切體會到夏禾姐您這柄刮骨刀的厲害了。”
白仁肇訕笑一聲,膝蓋窩已經發軟,幾乎有些站立不住,但還是強撐著身子,提起一口先天一炁看向不遠處的永覺和尚。
因為此時雖然夏禾已經停下了法門的運轉,但場內的銀朱色真炁仍在翻騰,很顯然永覺和尚設下的十二勞情陣還并沒有被解除。
“高寧?你來之前答應過我的!”
夏禾也很快注意到了這一點,有些不滿的皺起了眉頭。
“小僧一時不察,收手慢了半拍而已,白施主,實在是抱歉。”
聽到了夏禾的提醒,永覺和尚這才遲緩的將十二勞情陣撤銷,毫無誠意的沖著白仁肇道了聲歉。
“如今正事已經辦了,那就來談談你們給我找來的這個徒弟吧。”
在十二勞情陣被撤掉后,白仁肇緩和了一下狀態,狀態當即就精神了不少,才有精力看向早已經一臉期待,等候多時的張華陽。
“哦,你說他啊,那就讓他自己和你介紹一下自己好了。”
夏禾有些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很顯然也僅僅是把此人當成了讓白仁肇與全性有所牽扯的工具。
“弟子張華陽,拜見白掌門。”
眼見白仁肇將目光投向自己,張華陽當即就激動的準備跪下,沖著白仁肇磕頭拜師。
“你先別急著拜師,我雖然答應要收下一個全新送來的徒弟,但這個徒弟未必一定是你。”
“你且先介紹一些自己的經歷,讓我看看你是否有資格入我白骨宗,承繼白骨道統。”
白仁肇眉頭一挑,輕揮衣袖,一股象牙色的先天一炁噴出,立馬就制止了張華陽下拜的趨勢。
張華陽發現自己的身子難以彎伏,便沖著白仁肇深鞠一躬,面露哀色的將自己一生的經歷娓娓道來。
......
我叫張華陽,是一個像泥土一樣普通的男人。
我出生在鄉下的一個農村里,在很小的時候,爺爺便去世了。
與那些農村的留守兒童一樣,我們父母將我留給了奶奶,前往了粵東沿海打工掙錢。
在我的記憶里,父母的面容是很模糊的,最深刻的記憶,反而是過年時那些城里帶回來的新奇玩具,與紅彤彤的能買好多好吃的的壓歲錢。
但是我不會把壓歲錢都花完,當時村里神雕俠侶的辣條不過是五毛錢一包,帶著小浣熊的干脆面也十分好吃。我會每天拿出五毛錢去購買愛吃的零食,而剩下的二十七塊便可以買一些鉛筆和本子。
當時家里的錢不多,但是我卻覺得每天都能感受到小小的幸福。
可令我沒想到的是,在我小學畢業那年,父母的打工的工廠發生了事故。
在奶奶的阻攔下,我沒能看到父母最后的樣子,只記得當天奶奶滿頭白發下,淚水如雨般一串串落下。
那是我最后一次見到奶奶哭。
在父母去世后,因為不規范施工和沒有買保險的緣故,按理說我和奶奶是得不到任何賠償的。
不過工廠的老板心善,出于人道主義賠償了我們不少錢,這筆錢足夠支付我直到上完大學的學費。
此后沒過幾年,我的姥姥爺爺由于白發人送黑發人而哀思過度,也陸續故去了。
但上了初中的我已經長大了,我沒有再哭。
在學校里,我每天都在努力讀書,縱然我的同學都說我是克死爹媽的孤兒,是只會死讀書的書呆子,但我也并不在意。
因為我確實命賤,只能和奶奶相依為命。并且我也認為書呆子沒有什么不好,出身于農村的我一直都知道,讀書已經是改變我們窮人命運最好的機會了。
只不過有些遺憾的是,直到我上了初中,才知道原來英語還有音標這種東西,甚至還要被根據地域劃分成什么英音和美音。
聽說那些大城市的孩子很小的時候就會去學習雅思和托福了,可我直到高考時,嘴里讀出的英語句子還帶著我們家鄉的口音。
好在我十幾年來挑燈夜戰,寒窗苦讀的努力沒有白費,磕磕絆絆的也算是考到了一個足夠上一本的優異成績。
出成績的那一天,是我第一次去網吧。我狂奔著從鎮上跑回村里,卻發現奶奶和村民們已經準備好了鞭炮歡迎我回家。
由于我是村里的第一個大學生,在選專業的時候問遍了同學和老師也難以決定。
最終還是見多識廣,兒子在大城市討生活的老村長幫助下定了決心。
“去學土木吧,俺聽兒子說,城市里一直在建高樓大廈哩,學了這門手藝,就不愁找活干了。”
現在想來,我確實是有些后悔的。
在我剛入大學的時候,土木專業是一片如火如荼,可當我畢業的時候,行業卻驟然遭遇了寒冬,打了我一個措手不及。
這讓我不由得想起了一個流傳在學校里不知道有多久笑話,在我前幾屆的學長里,曾經有的人學過一個叫維修BB機的專業。
可是還沒有學長等到大學畢業,BB機就被移動手機給無情的淘汰掉了。
我沒有贏過時代的浪潮,所以只能和其他砂礫一樣,被海水拍在沙灘上。
但是有什么辦法呢,我只是一頭農村出來的土豬,理所應當的把握不住時代的脈搏,除了悶頭蠻干的無用勤奮之外,我一無所有。
我回不了村子了,因為我讀過了太多書。
讀過書的人,就相當于是穿上了長衫,哪怕是落魄如魯迅筆下的孔乙己,也會在酒館徒勞的撐著一副窮酸的文人骨頭。
在城市里,我頹廢過,迷茫過,但是最終,我還是憑借著自己的努力,找到了新的工作。
因為我響應了國家的號召,選擇脫下這一身辛辛苦苦十幾年,承載著無數村民羨慕與希冀的長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