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暗流涌動 上
- 張居正魂入萬歷帝:重構大明
- 大白圭
- 2454字
- 2025-05-07 17:32:18
經申時行一鬧。
朱翊鈞最終還是沒有見到戚繼光。
薊州傳來了緊急軍情,戚繼光立刻趕回了軍營。
三日后的早朝,一片祥和。
吏部按部就班上報一些需要卸任的官員名單。
理由無外乎年老致仕或是返鄉丁憂。
這種官員的變動,每次早朝上都有出現,只是人名不同罷了。
吏部早就處理好一切,以看似稟報,實際通知的形式告知朱翊鈞。
作為皇上。
只需要表現出該有的惋惜、哀嘆及不舍。
哪怕都不知道這人具體長什么樣子。
言官一時也消停了,最近他們忙著應付吏部的京察。
最多也就在早朝上與一些不和的官員爭辯幾下,或者指桑罵槐,含沙射影幾句,就再也沒有了其他動作。
潘晟入閣,余有丁歸位,申時行病隱。
三件看似無關,又緊要聯系在一起的事,在幾天內同時發生。
之前以張四維為首的內閣。
如今天翻地覆。
朝堂突然安靜了。
這種異乎尋常的寧靜,與張四維一貫的從容看似相得益彰。
但以張四維主導的那股暗流,蟄伏在了更深處,且絲毫沒有減弱。
早朝剛下,朱翊鈞回到乾清宮。
立刻就有小太監來稟報,張四維求見。
朱翊鈞允了。
在乾清宮正殿當中,君臣二人隔著書案相見。
張四維跪拜見禮之后,從袖中取出一份奏章,交予馮保,然后來到了龍椅前的書案上。
朱翊鈞掃了一眼,只是簡單的幾個名字。
張四維適時說道:“皇上,上次廷議時,皇上著微臣擬前往長清縣的京官名單,臣擬好了,請皇上過目?!?
都察院右都御史,李戴;大理寺左寺丞,姜璧;刑部侍郎,丘橓。
朱翊鈞看著三人的名字,點點頭。
張四維又道:“回皇上,長清縣一事涉及到朝廷威嚴,微臣建議緝獲兇手后,當即會審嚴判,以正視聽。
這樣可以當著百姓面,給出朝廷一個態度,以絕后患?!?
大理寺左寺丞姜璧與刑部侍郎丘橓,這二人皆是掌管刑罰,處理這種事情再合適不過。
“張愛卿所慮也是周全,當是這樣?!?
朱翊鈞贊許的看了一眼張四維,又道:“這三日過去,長清縣一事可有些眉目?”
張四維從袖中又抽出一份奏章,經馮保交了上去。
朱翊鈞仔細看著。
張四維道:“回皇上,如今長清縣知縣已故,縣丞又深受重傷,昏迷不醒,當下只剩主簿一人,前幾日主簿上來奏章,昨日入的京,臣做過票擬之后今日呈了上來,還請皇上過目?!?
朱翊鈞總結了一下這份奏章上的內容。
“這主簿的意思是,知縣遭受不測是因有流民作亂所致,眾多流民的起因是去年秋糧欠收,百姓只能把田地抵押給別人才能交齊秋稅。
當下又逢夏稅繳納之際,已無糧換銀可交,被逼無奈成了流民。”
張四維應道:“回皇上,這主簿所言不虛。如今不止長清縣一地,全國多地也有類似情況,這無外乎一些知縣或是知州為了自己的官途,把稅賦強壓給稅吏,稅吏只能奉命行事,再強壓給百姓。
可田里的糧食是看老天心情,或是干旱少雨,或是內澇水淹,總有不如意的時候,之前還可欠著,等第二年風調雨順了一通補齊,可如今一年趕著一年,百姓也是難吶?!?
張四維一臉憂國憂民的模樣,連連惋惜。
朱翊鈞掃了一眼張四維的票擬,“那依卿的意思,長清縣的夏稅今年可先交七成,待明年補齊?”
張四維:“回皇上,這是微臣淺見,微臣雖未踏入長清縣,但長清縣出了這等駭人聽聞的殺官惡行,想必當地民怨已深。
若是將今年的夏稅降至七成,然后再嚴懲歹徒,這樣一剛一柔,恩威并行。一則彰顯皇上愛民如子,二則對待朝廷叛逆之人,也絕不姑息。”
朱翊鈞頻頻點著頭,“張愛卿果真是見微知著,行事亦是老成持重。”
張四維面色平靜,沒有因朱翊鈞的幾句夸贊而顯露喜色。
這時,朱翊鈞發出一聲疑慮:“若是長清縣夏糧交七成,一旦這事有了開端,那其他地方效仿,該當如何?”
張四維似乎是早有準備,立即回道:“回皇上,依微臣拙見,長清縣一事實屬特殊,其他地方效仿的可能,微乎其微。
再則,百姓這些年因為田賦征收的一些事情,生活愈發困苦,若是這次長清縣夏糧征收七成,能讓百姓得以喘息,也算是一件利民之事。
大明兩京一十三省,并非每個地方都如江南諸地富庶,貧苦之地也是不少,那些貧苦之地上的百姓,也是皇上您的子民吶?!?
朱翊鈞緩緩抬起頭,目光定在了張四維的臉上。
良久。
朱翊鈞道:“愛卿有心了,先處理長清縣一事,愛卿方才所言,朕會慎重考慮?!?
“那微臣這就著手去辦?!睆埶木S臉上顯露出了喜色。
他掃了一眼馮保,躬身道:“皇上,刑部回報,那徐爵三日前已死于獄中?!?
朱翊鈞眼角瞥了一下馮保,對張四維咦道:“哦?死了?”
張四維聲音提高了幾分,“回皇上,徐爵臨死前還留有血書,推翻了之前所有與馮保相關的供詞,微臣不敢怠慢,查看了刑部大牢的記錄,說巧不巧,馮保三日前正好去過。”
說完,張四維的目光送向了馮保。
馮保面色平靜,冷眸回對。
“三日前?”
朱翊鈞佯裝想了想,笑道:“三日前馮保是去辦其他事,與徐爵無關?!?
對于申時行三日前的事情,張四維也是了解得徹底。
他見皇上閉口不提申時行,也就不好再提。
當下提出這事,主要還是敲打一下馮保,讓馮保以后夾起尾巴做人。
此刻聽皇上的口氣,明顯是偏袒著馮保,也沒有必要為了一個已死之人惹了圣怒。
至于徐爵能活到行刑,張四維本來也不抱什么希望。
此事一出,他倒也沒有覺得惋惜。
張四維瞪了馮保一眼后,對朱翊鈞道:“皇上圣明,微臣斗膽閑聊幾句,若是馮保想要讓徐爵閉嘴,馮保也不會這樣堂而皇之的進到刑部,肯定是暗地里動手?!?
“馮公公?在下說的可有錯?”張四維這一句是對馮保說的。
馮保佯裝聽不見,垂目看著自己那青筋凸起的雙手。
朱翊鈞笑道:“行了,你們一見面就要吵,現在馮保都不是司禮監掌印太監了,你們還吵,吵得朕頭疼?!?
張四維尬笑幾聲,“微臣在皇上面前失禮了,還請皇上責罰?!?
“愛卿是心直口快之人,朕是曉得的,朕不怪罪?!?
朱翊鈞頓了頓又道:“長清縣之事,全賴愛卿操持了。”
朱翊鈞伸了個懶腰,面上升起一絲倦意。
張四維見狀,識趣跪拜告退。
臨出門前,留給馮保一抹耐人尋味的冷笑。
在張四維走后,馮保也不上前解釋,完全當作沒有發生一樣。
朱翊鈞同樣也沒有問。
徐爵就這樣泯于幾人的言談之中。
乾清宮中靜默了許久。
朱翊鈞突然停下手中朱筆,“馮保,朕給你個差事?!?
馮保躬身上前,“是!”
“替朕去一趟濟南府!”
朱翊鈞手中的朱筆,隨意在面前劃了幾筆,扔在了書案上。
此刻,長清縣主簿的奏章上面,出現了一個大大的×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