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你的超級中學快到了。”

“師傅，就在這兒停吧，我順路去書店買點東西。”

“好嘞……呸！你才是師傅。”

云琦在離校近百米遠的路口停下，聶辰以要去書店為由在此提前下車。

實則是他不想在校門口被同事和學生們看見，他從美女的豪車里出來，導致他被包養的謠言流傳。

目前，如果不算已經退學的雪菲，整個學校都沒人知道他跟云琦的關系……

在書店里逛了一圈后，聶辰順帶整理了一下儀表，將頭發梳成大人模樣，戴上度數不深的金絲眼鏡，步行入校。

校門上高掛的牌匾，刻著金燦燦的“超級”二字，這就是聶辰所在學校的名字。

由在審美品味、文化素質、學識涵養上都非常有錢的校長大人親自命名。

其實超級中學由于新建不到十年，校園整體形象看上去還是比較體面的，甚至有跑道周長兩百米的奢侈小操場。

要知道，以壁壘內的地皮價格，連不少大學都把操場給省了。

但是，本校創始人兼校長肯在校園建設上花錢，不代表能把學校辦好。

畢竟他在天羅壁壘的教育領域實在沒啥資源，再優秀的學生也很難拿到好大學的推薦信。

所以，會把孩子送來這種學校的父母，無非就是圖個學費便宜。

他們沒指望孩子能上大學，只希望能撈個中等教育學歷就好，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讓學校幫忙管教，別讓孩子十幾歲就進幫派鬼混。

也正是因為學費便宜，超級中學里也有少數出身壁外集鎮的學生。

他們的父母花費積蓄，買了幾年暫住權讓他們得以留在壁壘里念書，寄希望于他們萬一足夠優秀能被好大學看中，借此得到永居證。

雪菲曾經就是這種學生中的一員，聶辰不知道她有沒有把退學的事告訴父母。

她當初算是壁外學生小團體的頭目，和伙伴們關系很好，經常幫被欺負的人出頭。

不過她在退學時沒有通知他們，他們也不知道她不住宿舍后搬到了哪里，又去做了什么，普遍認為她是家里扛不住經濟負擔，回壁外集鎮了。

而聶辰知道雪菲在校外有個小窩，不過既然她不說，那他也不會大嘴巴。

本來他還想抽空去看望一下這位令他惋惜的學生，不過由于打兩份工太忙，他把這事兒忘了……

在去食堂吃完全部是合成食品的午餐后，聶辰到辦公室午休補覺，接著便是上了一下午的數學課。

噔噔噔噔……

鑒于三年來攢下的威名，他進入教室的腳步聲，如同boss登場時的背景音樂，令同學們肅然起敬。

當然了，還是沒幾個人聽課，只是大伙不敢公然交頭接耳甚至當堂打鬧而已。

對此，聶辰并沒有打擾他們呼呼大睡，因為這里不是他的藍星老家，他沒有任何底氣說出，只要你們好好學習就能有大學念，就能多少有一點前途。

事實上，他覺得把自己的數學課都換成職業技術課程或槍械格斗技巧，對同學們未來的人生會更有幫助……

“叮鈴鈴——”

“下課！放學！RUN！”

“老師明天見~”

傍晚五點半，今天的最后一堂結束，聶辰沒有拖堂半秒鐘，就開始埋頭收拾教材，學生們也歡樂地收拾書包跑路，沒忘記搖醒尚未睡醒的小伙伴。

聶辰既沒去食堂也沒回公寓，而是來到了校長的辦公室。

如大多數時候一樣，這里沒人，不過門沒鎖，因為校長歡迎教師和學生們隨時進來，使用他在辦公室里置辦的小小圖書館。

這個世界的網絡不發達，難以快速、準確搜索到有用信息，聶辰尋思自己若想在和雪菲會面前惡補知識，不如翻一翻相關領域的書籍。

那么，這小圖書館里都有些什么書呢？

《交易的藝術》、《金先生的說話之道》、《人性的優缺點》、《高等數學趣味版》、《金校長家書》……

作者無一例外，全部都是“金萬千”。

個別書籍是合著，比如高等數學那本，聶辰的名字排他后面。

當然，這不代表沒合著人的書不是代筆，其他人只是為了多拿一筆錢或不想丟臉，沒把自己名字放上去而已。

聶辰不一樣，他覺得自己這書寫得挺好，寧可少拿錢也要署名。

“我記得應該在這兒……唔，找到了。”

聶辰從書柜里翻出一本《街頭風云十八年》，封面是一個戴著黑色圓頂禮帽的中年胖子，攥著手槍，眼神犀利，令他幻視《飛虎神鷹》里的狄仁杰。

這本書和《高等數學趣味版》一樣，是這小圖書館里為數不多有價值的讀物，封面乃校長本人，里面有不少內容是他根據親身經歷口述，由別人潤色后落筆。

金萬千早年出身自其他壁壘，據他酒桌上所說是不想受父母蔭蔽，故而來到天羅壁壘創業，憑借自己驚人的天賦和努力，以及創業初期家人的小小贊助，方才打下了如今的江山。

目前，他的主業是食品加工廠，也有一些其他產業的投資，創辦低學費學校的表面目的是回饋社會。

而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他只是想附庸風雅而已，連廠子里的工人都得喊他金校長，不能喊金老板。

不過除了在這方面令人難繃外，聶辰覺得這人其實還算不錯。

過去三年的壁壘生活，讓他在方方面面親身體驗或親眼見證過食利階層的毒打，但唯獨對金萬千印象還好。

究其原因，此人頗有一種江湖大哥的行事作風，三年前英雄不問出處地讓疑似偷渡客的聶辰來他這兒應聘，并在確定其才能后幫忙暫時搞定了身份問題，當然想換個真實的永居證還得靠聶辰自己攢錢。

而在一年前的幫派襲擊事件中，他得知消息后第一時間就拉上一批人馬，從廠里荷槍實彈地趕回學校，也就是云琦殺人效率太高，才讓他們沒機會出手。

“盡管拿了成千上萬的父愛母愛做創業基金，但他畢竟是真從小工廠做大的，現在還養著一幫槍手，對幫派、地下生意這種事，肯定多少有一些存在價值的見解。”

懷揣著這樣的想法，聶辰快速翻閱著《街頭風云十八年》，不久后找到了他想惡補的知識。

由于壁外有反對“壁壘”這種統治形式的武裝團體，而這些團體的最大弱點是缺乏工業生產能力，所以各地軍閥都嚴禁軍事物資的流出。

不過要是“嚴禁”就有用的話，他們也不會只有軍閥的名頭了。

絕大多數壁壘，從上到下布滿蛀蟲，他們為了超額利潤，把來自工業基地的軍事物資偷偷運出壁外販賣，哪怕明知買家有可能用從他們手中買到的東西來攻打他們。

要想從根源上解決這種地下交易，對壁壘統治者而言無疑于自己捅自己一刀，說不準軍閥本人的子女都在用這種手段賺零花錢呢？對吧。

所以，最終主流的解決方案都是從截斷運輸線入手，通過進出壁壘的關卡檢查進行攔截，這樣一來只要不刻意往上順藤摸瓜，一般查不到重要人物，安全。

這些檢查，導致了已經從工業基地流出，但暫時沒把握運出去的貨物都要先存放在秘密集散地，等待時機。

這一等就容易出問題，比如今早聶辰被云琦拉去旁觀的刺激，就是一個負責運貨的幫派拖得久了，結果被警備署查到，慘遭連鍋端。

在整個倒賣流程中，這種幫派叫作“物流公司”，負責把貨運出壁壘，送到買家手上。

進出壁壘的車輛很多，檢查需要耗費時間，嚴格檢查更是要耗費大量時間，所以有路子的人可以用有要緊事急著出去為由，規避檢查。

這種人，通常都是地下物流公司的老板或某個核心成員。

而物流公司的上家，則被稱為“分銷商”，通常也是幫派，負責找到壁外的買家，談好生意，然后找信得過的物流公司運貨。

相比于一不留神就要直面云琦這種風險的物流公司，分銷商的優勢在于他們受到“出貨人”的信任，也就是那些有官府背景的體面人。

人家可不混幫派，通常都是為各大家族打工的高管，或者家族內部人員。

他們有種種辦法，不被察覺地把軍事物資挪出來，賣給分銷商，接下來便是幫派要干的臟事了，與他們無關。

出貨人賺的最多，風險最小，對此聶辰毫不意外。

不過在他看來，這些人的風險只是挪后了而已。

只要賣出去的貨足夠多，說不定哪天壁壘就會被壁外武裝團體攻陷，到時候他們會失去的，絕對要比賣貨賺的多上很多……

“除了這些以外，其他街頭小知識也不少，甚至還有經驗之談……嗯，改天再來復習幾遍。”

約莫看了一個小時，聶辰把書放回原位，然后坐公交回家。

他中途下車，去藥店肉痛地買下了幾支營養補劑。

這是用來幫貓妖打贏復活賽的，也不知她現在恢復得怎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