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默推開家門時，已經聽到了屋內父母的說話聲。

他愣了一下，這個時間父母通常都還沒下班。

客廳里，齊建國罕見地穿著那件重要場合才會穿的深藍色襯衫，袖口的扣子一絲不茍地系著，領子挺括得像是剛熨燙過。

“回來了？”

沈婷從廚房探出頭來，發梢還沾著水汽，顯然是剛洗過澡。

她系著那條印有小碎花的圍裙，那是齊默初中時用零花錢給她買的生日禮物。

“你爸接到許老師電話了?！?

齊默的心猛地一跳，書包帶從肩頭滑落。

他看見齊建國坐在那張老舊的布藝沙發上，手中正在擦拭自己床頭的鬧鐘，嘴角掛著久違的笑意，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像是春風拂過的湖面。

“19名?！?

齊建國的聲音有些發顫，手指輕輕的撫摸著鬧鐘邊緣：

“臭小子，真有你的。”

他說這話時，眼中的光芒再難隱藏。

沈婷已經拎著她那款用了五年的棕色手提包走了過來：

“你爸說去吃燒烤慶祝，我請好假了?！?

她拿起紙巾擦去齊默肩上的污漬，這個動作讓齊默想起小時候每次考試前的早晨，沈婷總會這樣反復檢查他的校服是否干凈。

【檢測到宿主行為：家庭互動】

【情感共鳴+0.3】

【幸福感+0.5（新屬性解鎖）】

齊建國的車是一輛銀灰色的國產轎車，保養得很好，儀表盤一塵不染。

車載音響放著九十年代的老歌，是齊建國最愛的《明天會更好》。

齊默坐在后排，透過車窗看著父母映在后視鏡里的眼睛。

齊建國開車時總是一絲不茍，連變道都要提前十秒打轉向燈，今天卻破天荒地跟著哼起了跑調的歌…

北街燒烤攤的霓虹燈在夜色中格外明亮，紅色的“老陳燒烤”招牌在晚風中微微晃動。

老板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看見他們一家三口，立刻熟門熟路地給他們支起靠里的小桌。

“你們兒子？都長這么高了！”

他往鐵網上碼著肉串，油滴在炭火上發出滋滋的聲響：

“還是老規矩，多放孜然少放辣？”

“對?！?

炭火噼啪作響，橘紅色的火苗舔舐著鐵網。

以往從不喝飲料的齊建國今天破天荒地點了兩瓶可樂，給齊默也倒了一杯。

棕黑色的液體在杯中搖晃，倒映著母親疲憊卻明亮的眼睛，像是盛著一汪月光。

“爸，媽…”

齊默突然開口，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杯壁，冰涼的玻璃上凝結著細密的水珠：

“我以前…很怕讓你們失望?！?

這句話像是打開了某個閘門，他感覺喉嚨發緊，眼眶微微發熱。

鐵板上的五花肉滋滋作響，油星四濺。齊建國的手停在半空，筷子尖上的一塊羊肉掉回盤中。

一滴油落在炭火上，騰起一小簇轉瞬即逝的火苗。

“記得你初二那年嗎？”

齊建國突然說道，聲音低沉得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有段時間死活不肯上學。”

他拿起可樂瓶子，給每個人杯中都添了些。

齊默怔住了，那是他記憶中最為黑暗的日子，每天早晨都要裝肚子疼，躲在被窩里直到父母出門。

他記得自己蜷縮在床角，聽著母親在門外輕聲嘆息，父親沉重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我和你媽那時偷偷跟過你?！?

齊建國抿了口可樂，眼神中不知包含了多少滄桑：

“看見你坐在公園長椅上，把筆記本一頁頁撕下來折紙飛機?！?

他的目光落在遠處，仿佛又看到了那個孤獨的少年背影：

“那些紙飛機飛得可遠了，最遠的一個掛在了梧桐樹梢上?！?

沈婷接過話茬，她的手指輕輕按住齊默的手背，掌心溫暖而干燥：

“那時候我們就知道，你不是不想學，是怕學不好?！?

她的聲音輕柔卻堅定：

“小默，只要是你想做的事，合理合法，爸媽都支持?！?

“考第一也好，考倒數第一也罷。”

“你永遠是我們最驕傲的兒子?！?

說到最后，沈婷有點哽咽，還沒等她說下一句話，齊默便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檢測到宿主行為：親情非語言真誠表達】

【非語言表達能力+0.8】

【情感智力+0.8】

夜風裹著孜然香拂過臉頰，帶來隔壁桌的歡聲笑語。

齊默咬下一口烤饅頭片，焦脆的外皮在齒間碎裂，內里卻柔軟溫熱。

齊建國正用工程師特有的精確手法，把肉串上的肥肉剔下來，碼到自己的盤子里，剩下的瘦肉全都推到齊默面前。

“嘗嘗這個。”

沈婷推來一盤烤茄子，蒜蓉下藏著齊默最愛的粉絲。

茄子烤得恰到好處，紫色的外皮微微皺起，露出里面雪白的茄肉。

“今天特意讓老板多烤了三分鐘，跟你小時候喜歡的一樣…”

她說這話時，眼角的魚尾紋舒展開來，像是綻放的曇花…

齊建國突然掏出手機，劃拉幾下后遞給齊默。

屏幕上是張泛黃的照片：

小學時的齊默站在科技節展臺前，手里舉著個歪歪扭扭的“自動澆花裝置”。

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裝置是用礦泉水瓶和輸液管做的，看起來簡陋卻充滿童趣。

“記得你這個發明嗎？”

齊建國眼里閃著光，手指點著照片上那個粗糙的裝置。

“用我報廢的計時器改的。當時評委說太粗糙，你卻堅持說至少能用…”

他笑了起來，眼角的皺紋堆疊在一起：

“那倔勁兒，跟我年輕時一模一樣?！?

【檢測到童年記憶喚醒】

【創造力+0.6】

【工程思維+0.4】

夜市嘈雜的人聲中，齊默感覺有什么溫熱的東西在胸腔化開，像是冬日里喝下的第一口熱湯。

系統界面在余光中閃爍，他卻又一次不想去查看具體數值。

齊建國正笨拙地用筷子給他夾菜，動作生疏卻認真。

沈婷把護士服袖口挽起，露出腕間一道輸液留下的淤青——那是昨天值夜班時留下的痕跡。

“下個月廠里有開放日?！?

齊建國突然說，聲音里帶著罕見的期待。

“有空的話就來看看我工作的地方吧?！?

他指著遠處隱約可見的工廠輪廓：

“就在那個紅色水塔旁邊，我每天就在那棟藍色廠房里?！?

齊默重重點頭，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返程時，車載音響又響起那首《明天會更好》，沈婷靠在座椅靠背上睡著了，一縷發絲垂落在齊建國深藍色的襯衫上。

齊建國把車速放得很慢，遇到減速帶時甚至會提前剎車，生怕顛醒她。

路燈的光斑透過車窗，在沈婷疲憊卻安寧的臉上流轉。

【持續幸福感累積】

【情緒穩定+0.8】

【自信心+0.7】

星光透過天窗灑落，在齊默的掌心投下細碎的光點。

衣服口袋傳來一陣震動，他拿起口袋里被體溫捂熱的手機，秦芷心剛發來消息：

這次只有一張配圖，是她窗臺上的一盆小多肉，葉片被她精心擺成了“19”的形狀，在臺燈下泛著柔和的綠光。

他忽然明白，那些在題海中掙扎的深夜，系統里跳動的數字不過是路標。

真正的力量，是趙明硬塞給他的高考筆記，是秦芷心窗前那盆倔強的小多肉…

是父母在自己低谷時默默的跟隨。

這些細微的溫暖，才是比任何屬性點都更珍貴的東西。

車載時鐘上的時間跳向23:00，齊默悄悄打開系統，在“特別關注”一欄里，新增了三個字：“家人們”。

這個簡單的詞匯在屏幕上閃爍，像是夜空中最亮的那顆星。

他轉頭望向窗外，城市的燈火如同散落的星辰。

而父親齊建國的車正穩穩地行駛在回家的路上，載著他們穿過這片溫柔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