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打工
- 不負(fù)如來不負(fù)卿
- 洪劉華
- 1202字
- 2025-04-26 09:14:13
第4章 打工
沒考取大學(xué),我只能回鄉(xiāng)務(wù)農(nóng)。看媽媽不到四十孤身一人,很后悔九歲時的懵懂無知。我勸她找個老伴。媽媽苦笑著說:“你用柴刀砍人,哪個還敢再來呀?還是你快點找個媳婦,我?guī)湍銕Ш⒆影桑 ?
這年九月,鄉(xiāng)里照顧我到BJ門頭溝煤礦當(dāng)?shù)V工。
我們鄉(xiāng)七八個人一起去的。我們穿著礦工服,戴著礦工帽,每天早上和老礦工一起排隊領(lǐng)礦燈,然后和煤礦工人坐吊車一起下到幾百米深的井下挖煤。挖煤的活兒非常艱苦,低矮的地方得爬著走,井下通風(fēng)是大帆布的圓筒子,頭上的礦燈是黑洞洞的井下唯一的光亮。我們的班長姓石,是南通人,還有一個南通人叫常壽。我們和工人們相處得非常融洽,勞動雖然艱苦但很快樂,每到一個巷道,我們按照要求挖洞,挖洞時多數(shù)要貓著腰甚至跪著,因為井下低矮、狹窄,然后工人放上炸藥,我們再躲到遠(yuǎn)遠(yuǎn)的安全的地方等候爆炸。爆炸過后,滿巷道都彌漫著濃濃的嗆人的煤灰,要等好長時間,煤灰大致散去之后,再把炸碎的煤裝上鐵溜子運(yùn)走。每次礦工裝炸藥時,我們等著無聊就開始唱歌。我們喜歡唱二重唱,或者多聲部合唱。我們在煤煙彌漫的井下大聲唱歌真是傻得流鼻涕,大口地呼吸井下廢氣還挺高興。那個叫常壽的工人和我們年齡差不多,他聽我們唱歌很奇怪:“你們唱歌怎么那么難聽,像放焰口似的。”(“放焰口”是死人時唱的歌)我們就叫他唱,他就很原生態(tài)地唱:“南通是個好地方,山清水秀桂花香……”
我們每天乘吊車從幾百米深的井下升到地面,相互一看,整個兒都是黑非洲,除了眼白和牙齒白,那叫一個黑,真是“賽過李逵,氣死張飛”。可等我們洗完澡再相互一看,那叫一個“帥”,原來都洗干凈了,只有雙眼皮里的煤灰洗不著,就跟現(xiàn)在紋的眼線似的,個個濃眉大眼,跟上了戲裝似的。
有一天我們在井下干活兒,看到運(yùn)煤的鐵溜子磨得光亮亮的,像滑梯似的,不知道誰說了一句:“我們與其像狗似的爬來爬去,干嗎不坐鐵溜子滑下去呢?”話音未落,有三個同伴就坐上去了,其中有一個就是常壽。說時遲那時快,只聽到幾聲慘叫,三個人頭朝下就栽下去了。幸虧下面不深,他們驚魂未定,連哭帶號:“我的鞋,我的燈!”我們在上面看到他們的慘狀,高興得前仰后合。那時的我們活得可真簡單,我們不想從前也不管以后,每天嘻嘻哈哈樂不思蜀,在煤礦一干就是三年。用電影《冰山上的來客》中一句經(jīng)典臺詞來形容我們當(dāng)時的狀態(tài)再恰當(dāng)不過:“年輕人,你可真年輕啊!”(意即單純到傻的地步)。
從煤礦回來后,一位同學(xué)問我愿不愿意和他一起收廢品。
我一聽有點抵觸,但后來一想,自己都混成這樣了,還需要什么臉面,只要能掙錢,沒有什么可挑剔的。
于是我花錢淘了一輛二手的三輪車,每天穿著破舊的衣衫溜達(dá)在大街小巷中。
一開始收益還不錯,后來競爭也越來越大,許多上了年紀(jì)的人也干起了這一行。
我不好意思跟他們搶生意,就將精力放在周圍的農(nóng)村。廢塑料、廢金屬、豬毛、膠鞋底,都是我收購的目標(biāo)。
我孤獨地收著廢品,每天騎在三輪車上,風(fēng)餐露宿,我時刻在想:我的出路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