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噠噠聲響徹寂靜的夜晚。

回郢朝的路上，李尚與老黑考慮到王牧的身體才決定買了馬車。一路的顛簸讓王牧暈了又醒醒了又暈。

李尚和老黑二人輪番照顧著王牧，輪到李尚時，李尚剛將厚衣服披在暈過去的王牧身上，一陣顛簸又將王牧晃醒。

“怎么了？”李尚看著迷迷糊糊的王牧，關心的問道。

“我快要被顛死了……”

王牧醒來說完這話，轉而又一頭栽倒在了李尚的肩上。

……

是夜，這一夜天空電閃雷鳴，風雨交加，隨著一聲聲暴雷聲夾雜著大雨傾瀉而下的嘩嘩聲，蕭昱昶又夢到了那個讓他至今忘不了的一幕：

也是在一個雨夜，年幼的蕭昱昶正在母妃宮中玩耍，他走在一片寂靜的大殿之上，一陣雷鳴電閃閃過，他透過紙糊的窗戶看見自己的母妃滿臉鮮血的拿著刀正將一個宮女剁成肉泥！

可他的臉上毫無表情。當母妃發現他時，他的母妃正拿著刀走向自己……

忽地，蕭昱昶再次被驚醒。

他靜靜地坐在龍榻上，滿頭大汗。

當他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后，他看向床邊劍架上的那把帝王之劍。

那是先帝在位時賞賜給他的，他用這把劍誣陷了王衍，刺向了王牧。

他突然想起先帝還在時對自己的打壓以及王衍弒君的那個夜。他不明白為什么同樣是先帝的兒子，自己卻只配給皇兄做磨刀石！

所以他逼迫皇兄謀反，趁王衍來救駕之前給自己的父皇下了毒，待王衍趕到救駕時，將事先準備好的弒君謀逆的罪名安在王衍的頭上。

這一切，本身就是陰謀。

所以他在王牧要將實情公之于眾時，他才想要殺了王牧。

可是，這對他不公平！

蕭昱昶這樣想著。

他突然走到那把劍旁，“錚——”的一聲抽出那把象征皇權的劍，在一陣雷鳴閃電之中，憤恨的指向那漆黑的夜！

他似瘋了一般跑出大雨瓢潑的屋外，直至那供奉著先帝靈位的殿內。

“咣當——”一聲，他對準先帝的牌位毫不留情的直接斜切了下來。

三人到達郢朝地界后已經是三日后的黃昏，彼時的王牧撥開了馬車上的簾子，看向外面。

他將手伸向外頭，感受著和煦微風輕拂過他的手心，空氣是那么清新。他又望向那一片泛著霞光的朝陽，思緒逐漸放空。

他的身體還是有些虛弱，再加上在嶺北時候受了涼，這一路上李尚都不敢離開他半步。雖說重傷會讓他擁有強勁的內力這不假，但弊端是王牧的身體會越來越弱，經不起任何折騰。

王牧又一次不受控的咳了起來。

李尚見狀忙拍著他的背。

“把手收回來。”李尚始終像個有模有樣的大哥。

王牧將手從外面拿了回來后，李尚將簾子擋好。

“到哪了？”王牧問道。

“快進城了。”李尚回他。

氣氛再一次變得安靜。

“你不是要幫阿烆報仇嗎？為什么讓他承王位？”李尚一路上都在好奇，一直沒好開口，他實在忍不住問道。

王牧淺笑：

“鮮于王死了自然要有人繼承王位。而且阿烆當了鮮于王，與我們也是有利的。”

李尚似乎想到了王牧的意圖。但他還是選擇保守。

“牧兒，我希望……”

李尚再次開口。他欲言又止，不知該如何說。或許他并不希望王牧會為了報仇走向極端。

“我知道尚哥你在想什么，放心吧，我不會被仇恨蒙蔽雙眼的。”

王牧笑道。可他這笑中還是讓李尚有些看不清。

“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