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晌午,天上的太陽晃的人眼睛都睜不開,郢川的百姓依舊為了幾個銅板不辭辛勞的為官府搬著工。
郢川,郢朝與嶺北交匯處,是郢朝重要的邊塞要地。
這郢川的府尹大人常年沉溺在美色與酒色里,即便蕭昱昶知道這郢川的府尹如此享福作樂也沒有半分要降罪他的意思。
蕭昱昶從來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而這府尹前幾年剛得了一小妾,這小妾樣貌嬌小玲瓏,十分可愛。據(jù)說還有一種怪病,不能著光。但卻格外的喜歡跳舞和彈箜篌。
也因為這小妾的愛好,那府尹才決定要為自己的小妾蓋一座舞樂樓,供自己的愛妾在那里起舞奏樂。
奈何府庫錢財大多浪費在了自己的府中,于是便大肆宣揚能夠自主來興蓋舞樂樓的百姓,賞銀萬兩。
結(jié)果這些人去了以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騙了,可悲的是還已經(jīng)和貪婪的官府簽了“賣身契”。
這些人無奈,敢怒又不敢言,若是貪嘴說了一句不中聽的話,就要被官府的人拿著鞭子像抽畜生一樣,抽的遍體鱗傷,皮開肉綻。
為了能夠養(yǎng)活一家老小,他們頂著炎炎烈日搬運興建舞樂樓的木材,汗水浸透他們的麻布衣裳,他們就胡亂的用脖子上戴著的已經(jīng)泛黃的白布巾擦去汗水,接著搬運,沒有一刻停歇過。
最終一個人因勞累過度,一頭栽了下去。
當他的孩子趕到時,發(fā)現(xiàn)自己的父親已經(jīng)沒了生命體征。他的孩子抱著他得尸體哭的撕心裂肺,得來的是一陣鞭打聲。
王牧李尚等人穿著一襲黑衣,頭戴斗笠路過郢川一帶時,才算是親眼見證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民不聊生。
他們無法救,也救不了。
王牧只能扶起一個靠著廢土夯而坐,眼看著快要干渴而死的女子。
他將隨行所帶的還未開封的水袋里的水喂給女子,那女子才從瀕死之中稍緩了過來。
她連連向王牧道謝,王牧卻無法做過多的逗留。他知道,現(xiàn)在不止蕭昱昶的人會再次追殺他們,鮮于徽的人也在追殺他們。
王牧剛和女子說完道謝的話后,他們身后便走來一隊穿著異域服裝,頭戴圓帽,手持彎刀的人。
“奇怪,剛剛還看到鮮于烆的身影,怎么這會兒又不見了?”
一個帶著口音的異域人士問道。
另一個侍衛(wèi)拿著刀柄不爭氣的敲了敲他的頭,呵斥道:
“長長腦子。他被你發(fā)現(xiàn)了,難道不喬裝一番,任由你抓他嗎?”
被刀柄打疼了腦袋的侍衛(wèi)捂著頭,恍然大悟。
“見到可疑人士,及時上報!”
那群人的領(lǐng)事命令著。他們得到指令后分別四散開來尋人。
王牧等人下意識的將斗笠往下遮了遮,準備伺機而逃。
自從出了殘部營地后,這四個人便被鮮于徽的人盯上,甩了三四天也沒甩掉。
這時的老黑心態(tài)有些浮躁。
“簡直比那小皇帝的人還難甩。”老黑嘟囔著。
王牧聽著他的嘀嘀咕咕,不由得冷笑:
“鮮于的人可比蕭昱昶的人好對付多了。”
老黑摸了摸頭,表示那更不理解了。
“他們確實難纏,但如果出手的話,他們未必是我們的對手。”
李尚說道。
“你說的對。”王牧表示贊同。
“那為什么不動手?”老黑再次問道。李尚也表示老黑說的有道理。
“你看現(xiàn)在到處是人,傷了人怎么辦?”
說著,王牧示意二人看向身兩側(cè):
餓死的,病死的,和狗搶吃食的,為爭奪地盤食物被活活打死的,一片亂象。他們本就可憐,不發(fā)生戰(zhàn)亂尚且有一線生機,若是真在這鬧市動手,這些人里不會有任何一個能活下來。
正在四個人思考該如何解決這群煩人的鮮于人時,身后一個操著一口濃重的異域口音的人問道:
“你們幾位,見沒見過畫像上的人?”那人拿著鮮于烆的畫像,問著。
四人聽到聲音后皆愣在原地。
“沒有。”王牧回道。
那個拿著畫像的人有些好奇,又說道:
“你們幾個轉(zhuǎn)過身來讓我瞧瞧。”
王牧見躲不過了,拉著鮮于烆就要跑。突然他靈機一動,松開了鮮于烆的手,讓鮮于烆背對著那群侍衛(wèi),他和李尚老黑兩人轉(zhuǎn)過身去應(yīng)對,讓鮮于烆隱匿在他們?nèi)齻€人背后。
三人轉(zhuǎn)過了身,裝作一副不知情的樣子。
“不知大人要找誰啊?”王牧問道。說著,他瞥了一眼畫像。
畫像上的鮮于烆被畫的那叫一個難看,大餅一般的臉上嵌著兩顆葡萄大的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好一個眼歪嘴斜。
他多看一眼都覺得是對自己眼睛的侮辱。他又看向一旁的老黑,老黑連看都沒看,本就不大的眼睛此刻都瞇成了一條縫。他又看李尚的反應(yīng),李尚也將眼睛瞥到了一邊。
“……”
“大人可是要找畫像上的男子?”王牧問道。
“對。你見過?”那侍衛(wèi)操著一口不太普通得中原話回道。
“見過。向南邊方向去了。”王牧說道。
老黑看著說謊不打草稿的王牧,眼睛一下子又睜了老大。
李尚則表示,老黑還是見的少了。
王牧說完,這人將畫像卷起,連句道謝的話都沒有,轉(zhuǎn)頭就像南邊跑去。
這時的王牧用胳膊肘懟了懟李尚,叫李尚趁現(xiàn)在好時機趕緊帶著鮮于烆走。
“那你呢?”
“前面等我會合。”
“好。”
李尚和鮮于烆不知走出多遠,身后傳來一陣廝殺聲。
身后的王牧和老黑見事情敗露不得不動手除掉了幾個鮮于徽的人,隨后急忙趕到李尚與鮮于烆身邊。
李尚第一時間關(guān)切的問著王牧:
“有沒有受傷?他們?nèi)四兀俊?
王牧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有受傷,又將鮮于徽的人正在追殺他們的事一并說出。
“不如我們將他們引到?jīng)]人的地方,在全部除掉。”鮮于烆說道。
“也好。”王牧說道。
“既然甩不掉,那就全殺了。”說著,這四人選擇不再逃。與其東躲西藏還甩不掉,那不如一戰(zhàn)。
四人在這一路追殺下跑到城門口沒人得地方,在那里靜等著鮮于徽的人來送死。
本還晴朗的天忽地狂風驟起卷起路兩邊的正靜靜躺著的楓葉。隨之而來的是鮮于徽的人手握彎刀向四人沖殺過來。
就在四人準備大殺一方時,空中再次掠過一陣邪風。一個白影形同鬼魅般穿梭在人群之中,所有人甚至還沒看清那人如何出的手,使得什么招數(shù),這群鮮于部族的人頃刻間便全部倒地沒了聲息。
也在這群人死后,那白影的人形態(tài)才真正現(xiàn)身在王牧四人的面前。
他雙手向后一背,站的筆直。一陣風拂過將他那素白色的衣袂帶起,他仰頭俯視著王牧的同時嘴角勾勒起一抹邪笑。
王牧按著腰側(cè)的刀,看向那人的眼神中充滿警惕。
“你是誰?”王牧問道。只待王牧剛說完這話,對面那人二話不說一掌打向王牧,王牧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瞬間和那人對上了掌。
霎時,二人周圍的沙礫與落葉全部被這內(nèi)力震起于空中。
那人沒有和王牧說上一句話,他強勁的內(nèi)力不斷輸送在王牧掌心,讓王牧頓感五臟六腑如同火燒火燎一般。
他知道此刻如果自己收手便會被這內(nèi)力燒成重傷,若不收手自己也會被這熾熱的內(nèi)力一點一點折磨死。
此刻的他陷入了兩難境地。
倘若,他讓他將自己打成重傷呢?
王牧想著。他想到自己那特異的體質(zhì)。他知道自己死不了,剛要收手,老黑將內(nèi)力凝結(jié)于掌心,一掌向那人拍去。
由于那人單手與王牧對打,在老黑出手時疏于防范,他才收了對向王牧那一掌,轉(zhuǎn)而躲去了老黑對自己的襲擊。
那人突然的收掌讓王牧措手不及,本就有傷在身的王牧忍不住咳出了一口血,李尚與鮮于烆見狀忙要去扶王牧。
王牧擺擺手,示意自己無礙。
他看向那個白衣男子,眼中透露出殺伐之意。他拔刀出鞘,刀鋒處閃出一道寒芒。
“蕭昱昶讓你來殺我的?”王牧問道。
“是。”那人冷漠的語氣回道。
“滾回去告訴蕭昱昶,他不死,我不死。若他真要殺我,讓他滾過來親自取我性命!”王牧憤恨的說道。
要是說在姜漓沒死之前,他對蕭昱昶得恨只有殺父之恨,可后來他寧愿用命換姜漓活,他蕭昱昶只要放姜漓出宮,他對蕭昱昶的恨意便不會更深一層。可他蕭昱昶偏偏還是沒能放過姜漓,他便要一生和蕭昱昶不死不休,他發(fā)誓,他一定要讓蕭昱昶死在自己前頭。
那白衣男子也不回話,只是冷哼一聲。隨后,他欲再次對王牧使出殺招。
但這一次,王牧沒有躲。
李尚老黑看著即將受死的王牧,都不由得借我一把冷汗。好在老黑及時阻攔,那白衣男子的劍指才剛好停留在王牧的喉嚨處。
王牧看著老黑,他知道老黑在拼命救他。他又看向白衣男子,一步步的向著那白衣男子走過去。
白衣男子也被王牧這一舉動搞的有些錯愕。
“我或許不是你的對手,但你可以回去問問蕭昱昶,想殺我的,有幾個活著回去了?”
說著。王牧再一次走進白衣男子。老黑在一旁心里慌的要死。李尚和鮮于烆在一旁也無時不為王牧捏了一把冷汗。
“王牧!少爺!祖宗!你別在過來了!我快拉不住他了!”老黑一邊拽著白衣男子,一邊焦急慌亂的喊道。
可王牧這不服輸?shù)男宰樱斡烧l來也拗不過。
他還在靠近白衣男子,白衣男子被老黑用力向后拽去。
正在二人僵持下,突然從空中傳來一陣箭雨,不由分說的射向在場得幾人。
白衣男子直接郢內(nèi)力將那些箭雨定格在空中,接著,反手向王牧四人揮去。
老黑不由分說抓著王牧就跑,即將越過城門時,王牧回過身,將舊傷撕裂,由舊傷催動那股強勁的內(nèi)力,只見他手一揮,瞬間將所有箭彈反了回去。
白衣男子看著箭雨再度向自己飛來,抬手停在空中,掌心一合,那些羽箭瞬間被全部震碎。
他看著王牧遠去的背影,又看向那群射箭的人,腦海中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蕭昱昶。他一怒之下,將那些射箭的人全部屠戮殆盡。
日落黃昏,四人才越過郢朝地界,步入了嶺北。雖說是已經(jīng)在郢朝逃離了追殺,但到了嶺北等同于進入了鮮于徽的地盤,鮮于徽的人又不可能會輕易放過鮮于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