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城外的遺棄作坊,像一只蟄伏的巨獸,在暮色中吐出陰冷的氣息。
殘破的磚墻像被巨爪撕裂的傷口,露出猙獰的鋼筋骨骼。
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藥味,混雜著鐵銹和霉味,刺激著唐伯虎的鼻腔,讓他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這味道,比他爹書房里那堆發霉的古籍還要嗆人百倍。
“小心些,”唐伯虎低聲提醒沈九娘和李捕頭,“這地方…不對勁。”
他左腕的金鱗紋隱隱發燙,像是在回應他的不安。
焚身咒的灼燒感也隨之而來,如同無數細小的螞蟻在他皮膚下啃噬。
該死!
這感覺越來越頻繁了。
遺棄的作坊內部,一片狼藉。
巨大的齒輪散落一地,像死去巨獸的殘骸。
地面上,凌亂的腳印交錯縱橫,像一群慌亂的幽靈留下的痕跡。
還有一些暗紅色的斑點,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刺眼。
“血?”李捕頭蹲下身,用手指沾了沾,放在鼻尖嗅了嗅,“還是新鮮的。”
唐伯虎的目光掃過地面,落在一堆金屬碎片上。
碎片邊緣鋒利,閃爍著寒光。
他撿起一塊,仔細端詳。
這…像是某種火器部件。
“紅蓮教…”沈九娘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寒意。
唐伯虎點點頭。
他之前在王掌柜書房里看到的那些圖紙,此刻在他腦海中浮現。
那些圖紙上描繪的,正是這種奇形怪狀的火器。
突然,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從廠房深處傳來,像是無數老鼠在啃食木頭。
緊接著,一群人影從陰影中沖了出來。
他們衣衫襤褸,雙眼血紅,動作僵硬,如同提線木偶。
“是那些失蹤的工人!”李捕頭驚呼。
唐伯虎左腕的金鱗紋驟然發亮,一股灼熱的力量涌遍全身。
焚身咒的反噬讓他眼前一陣發黑,但他強忍著劇痛,咬緊牙關。
“引機·飛蝗!”
他低喝一聲,指尖射出一道金光。
金光在空中炸裂,化作無數細小的金針,射向那些工人。
金針并非致命,而是精準地刺入他們的穴道,暫時封住了他們的行動。
“九娘,快!看看他們是怎么回事!”
沈九娘迅速上前,仔細檢查那些工人的情況。
她臉色越來越凝重,最后,她抬起頭,語氣沉重地說道:“是蠱毒。他們被控制了。”
“蠱毒?”李捕頭倒吸一口涼氣,“這紅蓮教,真是喪心病狂!”
就在這時,廠房深處傳來一聲尖銳的嘯叫,緊接著,更多的工人從陰影中涌出,如同潮水般向他們涌來。
“該死!”唐伯虎咒罵一聲,再次催動金鱗血脈。
“啟樞·金甲!”
一層金色的光幕在他周身浮現,擋住了那些工人的攻擊。
但這只是權宜之計,金鱗血脈的消耗太大了,他撐不了多久。
沈九娘從隨身攜帶的藥囊中取出一些草藥,碾碎后敷在那些工人的身上。
“我需要一些時間,”她說道,“這些草藥可以暫時壓制蠱毒,但要徹底解除,還需要找到控制蠱蟲的關鍵。”
李捕頭手持鋼刀,奮力抵擋著那些工人的攻擊。
他的動作越來越遲緩,身上也多了幾道傷口。
“這樣下去不行!”他喘著粗氣說道,“唐公子,沈姑娘,你們快想想辦法!”
唐伯虎強忍著焚身咒的灼燒感,目光快速掃過四周。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廠房角落里的一堆雜物上。
“那里!”他指著那堆雜物說道,“我感覺…控制蠱蟲的東西,就在那里!”
他們三人合力,沖破了工人的包圍,來到那堆雜物前。
唐伯虎撥開雜物,發現了一個黑色的木盒。
打開木盒,里面放著一只通體漆黑的蟲子,蟲子身上散發著詭異的光芒。
“就是這個!”沈九娘驚呼。
她迅速取出一個瓷瓶,將那只蟲子裝了進去。
隨著蟲子被封住,那些被控制的工人也紛紛倒地,昏迷不醒。
一個工人緩緩睜開眼睛,茫然地看著四周。
“我…我這是在哪兒?”他喃喃自語。
“你是…被紅蓮教控制了。”唐伯虎說道,“告訴我,他們在這里做什么?”
工人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他顫抖著說道:“他們…他們在研制一種可怕的火器…威力巨大…足以摧毀一座城池…”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他們…他們說…要進行一場大規模的試驗…”
“試驗?”唐伯虎心頭一沉,“什么時候?”
工人搖了搖頭,眼神空洞,“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快了…很快了…”
他突然抓住唐伯虎的手,語氣急促地說道:“快…快阻止他們…否則…否則就來不及了…”
說完,他頭一歪,再次昏迷過去。
唐伯虎看著昏迷的工人,臉色凝重。
紅蓮教的陰謀,比他想象的還要可怕。
他抬起頭,看向沈九娘和李捕頭,沉聲說道:“我們必須盡快找到紅蓮教的試驗地點,阻止這場災難!”
李捕頭擦了擦額頭的汗,語氣堅定地說道:“沒錯!我們絕不能讓他們的陰謀得逞!”
沈九娘點了點頭,
突然,一陣冷風吹過,遺棄的作坊里傳來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語…像是在嘲笑他們的不自量力。
唐伯虎心頭一凜,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
“走!”他低喝一聲,“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里!”
然而,就在他們準備進一步調查時,工廠深處傳來一陣詭異的笑聲,像指甲劃過黑板般刺耳,又像夜梟的啼叫般陰森。
這笑聲忽遠忽近,飄忽不定,仿佛是從四面八方傳來,讓人難以捉摸其源頭。
一股寒意順著唐伯虎的脊梁骨往上爬,雞皮疙瘩瞬間布滿全身。
他感到左腕的金鱗紋灼燒得更加厲害,像是有火焰在皮膚下燃燒。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比之前更加刺鼻,仿佛有人剛剛在這里屠宰過牲畜。
沈九娘的臉色也變得煞白,她緊緊地握著手中的瓷瓶,指關節都泛起了青白色。
李捕頭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鋼刀,刀柄已經被汗水浸濕。
突然,笑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語,像是無數人在竊竊私語,又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魔在吟唱咒語。
那聲音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響亮,最終匯聚成一句話,在空曠的廠房里回蕩:“你們…逃不掉的…”唐伯虎猛地回頭,卻只看到空蕩蕩的廠房和搖曳的影子。
“誰?是誰在那兒?!”他厲聲喝道。
回應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靜。
沈九娘抓住了唐伯虎的手臂,她的手冰涼刺骨,“唐伯虎…我們…走吧……”她的聲音顫抖著,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