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頭發緊，趕忙使用情緒控制，忍住沒有當場吐出來。
把人像牲畜一樣屠宰，這就是獵幫。
身邊的守衛用肩膀撞了他一下，“愣什么？扔啊。”
林凡咬著牙，慢慢地松開了繩子，看著那具帆布包裹的尸體滾下去，砸在最上面的女尸身上。
“砰”的一聲悶響。塵土揚起了一些，他覺得像是被嗆了一口。
“你第一次來這兒吧？”右邊另一個守衛搭話，語氣挺輕松，“都是肉，怕什么。”
林凡沒理他。他直直地盯著那一坑死者，心里一句話一遍遍在重復：
“這是人。”
“這些人，都是被活生生當食物宰掉的。”
“他們也有家人，有孩子，有名字。”
他忽然想起小太陽，那個女孩現在應該和她姐姐待在一起，她鼻子有點堵，打呼嚕的時候帶著哼哼聲。
“要是我晚來一天，小太陽就會在這下面。”林凡眼神發直。
林凡吸了口氣，低頭站在原地，像是要把自己釘在地面上。
他手指捏得發白，指甲摳進手心。他強迫自己記住這幅景象，記住尸體的數量、氣味、臉上的表情、每一個死者被拋棄的姿勢。
他心里慢慢浮出一個念頭。不是一時的怒火，而是完整的決定：
“費利克斯不能活，不，整個獵幫都不能活。”
“他們比末日的喪尸更可惡，他們是人類自己制造的地獄。”
“我要殺掉費利克斯，不只是為了小太陽，不只是為了泡泡，也不是為了活命。我是為了，正義。”
想要殺掉費利克斯，就一定要弄清楚他不死的秘密。
如果能有機會徹底搜查一遍費利克斯的宅邸就好了...
林凡大致想定，費利克斯身邊最親近的就是法院區的守衛營，算是費利克斯的親兵，現在林凡也是其中一員，如果和他們混熟，就有機會打聽清楚費利克斯的作息。
只要能摸清楚費利克斯的作息，就有機會搜查他的宅邸，我記得他剛剛提到地下室，那里說不定有問題...
拋完尸體后，林凡獨自去到守衛營的正房。那是三層木屋，外墻刷著黑漆，門前掛著一條寫有“非請勿進”的破布條。
林凡站在門口敲了兩下，門從里面推開，守衛營老大哈里森叼著煙，赤著上身，腰間搭著濕毛巾，眼神警惕。
“我是新調過來的林凡。”林凡微微低頭，語氣謙遜，“想占點時間，了解一下守衛營的日常工作，還有……向您討教頭兒的喜好，我剛來，免得以后做錯事。”
哈里森沒說話，盯著他看了幾秒，才側身讓開：“進來吧。”
林凡一進屋，看到墻上掛著巡邏地圖，桌上攤著幾份名單，屋角擺著兩把弓，左邊的角落放著兩罐泡面和一碗油乎乎的肉，還有沒拆封的瓶裝水。
哈里森坐回椅子，把煙頭掐滅：“你膽子不小，今天在頭兒面前沒露怯，擱一般的新人都得嚇尿嘍。”
林凡不動聲色：“老大看人清楚，不會冤枉我的。”
哈里森點頭，像是認可：“這話沒錯，我給你講講咱們守衛營的工作吧。”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指著墻上的圖：“法院區營地分成五區，東側負責內區巡邏，西側是巡查主宅外圍，南區主要管食材處理，北區是崗哨和入營檢查。每一班八小時輪替，夜班人少，白天忙。”
林凡認真聽著，不時點頭：“我分在哪區？”
“你剛來，先安排你在西側。那里靠近主宅，是頭兒出入最頻繁的區域。”
林凡心頭一動：“那我豈不是有很多機會和老大接觸？”
哈里森瞥他一眼：“你小子想爬得快？”
“話不能這么說。”林凡聲音壓得很低，“靠近老大我就覺得如沐春風。”
哈里森笑了一下：“哼哼，那你可得機靈點。”
兩人往外走，哈里森帶他繞了一圈，把守衛營的幾個關鍵位置都講了一遍。林凡全記下，暗自畫了張地圖在心里。途中，他刻意提到：“我看頭兒每天挺忙？”
“忙？不，他除了處理事務，其他時間都很規律。”哈里森說著，語氣慢下來，“有件事你得記著，他差不多每三天就會下去一次，那時候千萬不能打擾他。”
“下去？”
“地下室。宅邸下面有一層，是絕對的禁區，沒人能靠近。”
林凡壓住心跳：“那里……是什么？”
“不知道。”哈里森低聲說，“我在這里這么久，沒聽說有誰進去過。不該問的別問，真有不怕死地去探，下場你是知道的，尸體都在坑里了。”
林凡沉默了一秒，然后點點頭：“我不會亂問。”
哈里森抬起頭，眼神像在看他又像在試探：“你相信神啟嗎？”
“神啟？”
“他是不死的。你也看見了，頭斷了還能接上去。那是神的意志，還有他的聲音……你聽到他的喉顫了吧？那是神音，一開口，所有人就打從心底里膜拜，不是害怕，是……身體自然而然的反應。”
“因為他領受了神啟，注定要帶領我們走出這場災厄。”
林凡沒立刻回答。他腦子里閃回之前的畫面——費利克斯被砍斷脖子，手一動，穿透敵人，再冷靜地撿起腦袋，這不是神的力量又是什么？
“你覺得那是神的力量？”林凡聲音很輕。
“除了神，不會有這種事。”哈里森認真地說，“反正他和我們這些凡人不一樣。”
林凡低頭，把語氣壓得更小：“所以你才愿意跟著他。”
“當然。”哈里森語氣堅定，“在如今這個世界上，有人能給我們吃的、活的地方、有秩序，已經是恩賜。不管吃人不吃人，他能帶我們活下來。”
林凡聽著這些話，心里慢慢發沉。
“這些人已經接受了這個邏輯——費利克斯是神，能帶他們活，殺人吃人都是遵從神諭。這根本不是正常的信仰，這是放棄人性后的崇拜。”
他沒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語氣平靜：“我明白了。謝謝你，隊長。”
“你以后跟我，別亂說話，別亂看，多做事，慢慢的，自然有機會提拔你。”
之后隊長帶林凡在法院區轉了轉，了解了大概，便回去各司其職了。
...
第二天清晨，林凡洗完臉，蹲在營地后頭啃著自己的能量棒。
由于昨天小太陽的事似乎被費利克斯查奸細的事蓋過去了，小太陽暫時安全了，就藏在林凡的住宅里，泡泡則是繼續扮演一個獵幫小兵，一遍工作一遍研究怎么逃出長島。
林凡一邊咬能量棒，一邊想昨天哈里森的話。
“神啟、不死、神音……”
他咀嚼得很慢，嘴里干得像嚼棉花。他把剩下的能量棒放進系統背包，拍拍褲子起身。
“他崇拜費利克斯，如果能利用好這一點，說不定有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