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厲絕來勢洶洶，一旁的齊鳳揚眼珠一轉，頓時來了精神。

齊鳳揚急于在蘇川面前表現，忙不迭地站起身，擋在蘇川身前，梗著脖子道：“厲絕，你可看清楚了！考核早就結束了，這里是天元宗山門附近，不是讓你撒野的血狼谷！你還敢動手不成？”

他心里門兒清，如今已不是試煉時的特殊規矩，天元宗內嚴禁弟子私相廝殺，這話正好能拿住對方的把柄。

厲絕卻像是沒聽見一般，眼神死死盯在蘇川身上，那目光恨不得將人戳出兩個洞來，冷喝道：“滾開！我與這小子的舊賬，今日必須清算！”

那枚金角是他費盡心血才得到的機緣，被蘇川奪走后，等于斷了他部分修行，說是生死大仇也不為過！

此刻厲絕心中怒火翻涌，什么門規戒律，他早已顧不上了！

齊鳳揚見厲絕壓根不搭理自己，頓時覺得臉上掛不住，梗著脖子挺了挺腰板：“嘿，你這是不把我齊鳳揚放在眼里？”

話還沒說完，只見厲絕猛地握緊拳頭，周身陡然爆發出駭人的靈力波動，氣浪卷得周遭落葉紛飛，冷喝道：“今日誰敢擋我，誰就得死！”

厲絕聲音里的殺意幾乎凝成了實質，連空氣都驟然凝固了。

齊鳳揚一看這架勢，剛才還梗著的脖子瞬間縮了回去，眼神飛快地在厲絕身上溜了一圈。

他心里掂量著：自己這點本事，真要硬碰硬，怕是難以招架。

念頭剛轉完，他臉上的怒容“唰”地換成了笑臉，語氣也軟了下來，“哎呀，厲兄息怒息怒，我這不是怕你們傷了和氣嘛。”

齊鳳揚一邊說一邊往后退了半步，手還擺個不停，“大家都是同門，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沒必要為此動刀動槍……”

可話沒說完，他瞥見厲絕那雙燃著殺意的眼睛，那眼神跟要吃人似的，后半句硬生生咽了回去，訕訕地閉了嘴，悄悄往旁邊挪了挪，把路讓了出來。

他也算在蘇川面前表現了一把，目的已達到接下來就交給蘇川自己了。

厲絕目光重新落在蘇川臉上，惡狠狠道：“蘇川，有種就接我一拳！”

蘇川緩緩站起身，抬手拍了拍衣袍上的塵土，動作從容不迫，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要打便打，何必廢話。”

“找死！”

厲絕怒喝一聲，身形已如離弦之箭般暴射而出，拳頭裹挾著尖銳的破空聲，帶著排山倒海的氣勢直劈蘇川面門，洶涌的殺意幾乎要將周遭的草木連根掀飛。

蘇川眼神微凝，腳掌在地面輕輕一點，身形如風中柳絮般一晃，正欲迎上去。

“住手！”

一聲沉雷般的怒喝陡然炸響，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緊接著，一道灰影如鬼魅般憑空出現在兩人中間。

柳乘風袍袖猛地一揮，一股磅礴的氣勁便將厲絕周身的兇煞之氣震得四散，連他前沖的勢頭都硬生生頓住。

柳乘風面色鐵青，目光如電般掃過兩人，沉聲道：“試煉剛結束，你們就敢在此私斗？眼里還有沒有宗門規矩！”

厲絕被震得后退半步，卻依舊死死盯著蘇川，眼中恨意絲毫不減，哪里肯善罷甘休？

他猛地轉向柳乘風，咬牙道：“長老！這小子搶了我的金角，那是我修行的根基！我愿與他簽下生死狀，以宗門規矩了斷這場恩怨！”

“放肆！”

柳乘風怒喝一聲，毫不留情地斥責道：“你當天元宗是你了結私怨的殺場嗎？金角之事自有宗門法度裁決，輪得到你在此動私刑？”

柳乘風的目光在厲絕臉上停留片刻，滿是毫不留情的斥責，顯然對這種無視規矩的行為極為不滿。

厲絕被罵得臉色漲紅，卻不敢再頂嘴，只能死死攥著拳頭，指節微微泛白。

就在這時，蘇川忽然察覺到一道異樣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視線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穿透力，讓他下意識地抬眸望去，恰好對上柳乘風看來的眼神。

這位眉心綴著一點紅痣的中年修士，此刻正靜靜地望著他，那雙深邃的眸子里沒有厲色，卻藏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探究。

這異樣的目光只在蘇川臉上停留了短短一瞬，便隨著柳乘風轉身呵斥厲絕的動作悄然隱去，快得仿佛只是錯覺。

可那一瞬間的注視，卻像一顆小石子投入蘇川平靜的心湖，漾開圈圈漣漪，讓他心頭微微一動。

這位柳長老，似乎對自己格外留意？

蘇川腦中飛快閃過一個念頭，忽然記起先前初入山門時，在人群中接受核驗，這位柳長老的目光也曾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了片刻，當時只當是例行查看，未曾深思。

現在回想起來，那目光里的意味，似乎都與旁人不同。

是哪里不對勁？

蘇川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蜷起，面上依舊平靜無波，眼底卻掠過一絲沉吟。

對方究竟有什么目的？

是察覺到了自己身上的異常，還是對自己的來歷身份起了疑心？

無數猜測在蘇川心頭一閃而過，他不動聲色地垂下眼簾，掩去眸中的思緒。

看來這位柳長老，怕是沒表面看上去那么簡單。

就在厲絕還想爭辯些什么時，一道蒼老的身影毫無征兆地在旁閃現，白發如霜，周身帶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厲絕眼角余光瞥見來人，臉色驟變，先前的囂張氣焰瞬間矮了半截，忙不迭地躬身行禮，語氣帶著明顯的敬畏道：“弟子厲絕，見過宋長老。”

來者正是宋青陽，他剛站穩便皺緊眉頭，目光如炬地掃過厲絕，毫不留情地破口大罵道：“沒用的廢物！

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尋釁滋事，鬧得人盡皆知，還嫌丟的人不夠多嗎？還不快給我滾下去！”

那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穿透人心的威嚴，震得厲絕身形一晃，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兩步。

厲絕滿心的不甘與恨意幾乎要溢出來，尤其是想到蘇川還好好站在那里，更是憋屈得肺都要炸了。

可面對宋青陽那張冷沉的臉，他半句反駁也不敢說，只能惡狠狠地剜了蘇川一眼，將翻涌的殺意死死按捺在眼底。

最終，他還是強壓下心頭的怒火，咬著牙轉身，悻悻地退到了一旁。

蘇川也早已停下了動作，垂眸靜立在原地，神色淡然，一派從容。

宋青陽的目光淡淡掃過蘇川，那眼神里沒什么明顯的情緒，卻像帶著某種掂量，轉瞬便移開了。

隨即他轉向陸續從谷中走出的其他弟子，揚聲道：“血狼谷考核已正式結束，諸位隨我來，通過傳送陣返回山門。”

話音落下，宋青陽率先邁步向谷側的傳送陣走去，身后的弟子不敢再多耽擱，紛紛跟上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