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做出了一個決定，一個，從此改變一生的決定。

“我要走，我要離開姐姐，離開父母，離開方家。”

走！

必須走！

一定要走！

恢復平靜的方越，坐地靠床，就這樣睜著眼，在黑暗之中，過了漫長的一夜。

嗤嗤。

黎明的曙光撕破黑夜。

方越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梳洗干凈，整理好衣裳。

十四歲的他，身軀削瘦，臉龐清秀，還頗有幾分俊美帥氣。

強撐微笑，走到了方柒月房間門口，問候了一下，踏了進去。

“今天，是族內封賞的日子，會根據清溪山脈剿滅妖獸的排名，賞賜靈物。”

“聽說，千機宗還拿出了一枚珍貴的聚靈丹，只要有了它，姐姐就能夠沖擊聚靈境了，到時候丹田的裂縫就能夠修復，邁入更高的層次。”

方柒月的丹田，是在救自己的時候，被二階妖獸巖猿轟中而出現裂縫的，若是沒有高等級的靈物丹藥，很難痊愈。

時間一久，更是麻煩。

現在父親母親都在外面和妖獸戰斗，在離開前，方越必須親手解決這件事情。

方柒月坐在床邊，臉上滿是苦澀的笑意：“聚靈丹，族老們哪里會舍得給我。只要你沒事，就夠了。況且小越現在也踏入聚靈境了，以后有你在，誰又能夠傷的了我。”

方越笑笑，心里好似有一把刀在刺。

姐姐，你口中的小越，要離開了啊。

“放心，以姐姐在清溪山脈的表現，那聚靈丹，非你莫屬。你且好好休息，我拿到了就回來。”方越笑著說。

兩人又說了幾句，方越才是走出院子。

……

天，陰沉沉的，猶如失落人心中的苦悶，壓抑著。

然而在靈溪鎮，方家府邸的演武場內，卻是喧鬧無比。

數十名方家年少子弟，站在下方，高談闊論著前些日子清溪山脈之中，與妖獸群廝殺的場景。偶爾掃過前方族老手中的靈物與丹藥，無不目光灼熱。

然而，隨著一道削瘦身影出現后，這種喧鬧與狂熱，立馬便是冷卻下來。

“喲，那不是我們方家有潛質的除妖師嗎？聽說在進入清晰山脈之后，連一只妖獸都沒擊殺，就嚇的昏死了過去呢。”

“胡說，堪比淬體境的一階妖獸，還是有擊殺幾頭的。以人家蛻凡境圓滿的境界，這等事情還不是手到擒來。”

“哼，境界再高又有什么用，不能殺敵就是軟蛋，還不如在家繡花。”

“要不是他有個戰力超群的姐姐，估計早就死了，還累得柒月姐重傷，聽說都幾天沒出門了。”

……

方婉也是順著眾人的目光看去，她比方越大一歲，一直和方越多有摩擦，動手多過動嘴，但是卻并不相信方越會遇到妖獸就嚇暈過去的荒誕言語。

而且，今天的方越，似乎和往常不一樣。

說不上為什么。

見到幾乎方家小輩都到齊了，三族老方嘯朝著族長方霄云看了一眼，后者默認點頭后，他從演武場的中央走出，來到邊沿。

原本喧鬧的方家弟子，紛紛停止之前的滔滔話語，來到方嘯的前方。

“前些日子協助千機宗剿殺了不少妖獸，作為報酬，上面也將不少丹藥靈物靈技甚至靈訣送到了方家，今天，都會發到你們的手中。”方嘯笑著說。

“吼吼吼……”

“三族老威武。”

“靈訣，我的靈訣。”

眾人歡呼。

方嘯笑了笑，按照手上早已經擬好的清單，一個個念下去。

“方武，七瓶培靈液。”

“方若雪，淬骨丹十枚。”

“方曉曉，炎晶玉十三塊。”

……

每一個名字念下去，都會迎來一陣又一陣歡呼，而方婉卻注意到，方越異常的安靜，安靜的令人害怕，乃至于方圓十步，竟然沒有一個人愿意和他一起。

方越就這樣看著一枚枚丹藥與靈物，送到自己族兄族弟的手中，然而也只是咬著牙，沒有說話。

直到。

“澤兒，這最后一枚聚靈丹，就是你的了，你可不要辜負了大家的厚望，早日晉入聚靈境。”

一道飽含關愛的蒼老聲音，從三族老的口中傳出。

“吼吼吼。”

“恭喜方澤族兄。”

“恭喜小少族長。”

在無數近乎瘋狂的目光之中，帥氣的方澤，慢慢走到三族老的身前，剎那間，撩動著無數少女的心扉。

然而就在他伸手要將聚靈丹接過的時候。

突然。

“慢著，三族老，你們不認為，這樣做實在太過分了嗎？”

“這些丹藥靈物，都是千機宗賞賜給我們的，當初你們也承諾過，會按照貢獻的大小，公平分配。”

“然而，如今貢獻最大的，我的姐姐，方柒月，還重傷在床，這獎勵卻連她的分毫都沒有，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公平？”

嗡。

一語驚雷，原本喧鬧的演武場，被方越這冷的發寒的質問聲，徹底鎮壓了下來。

安靜無聲。

所有的目光，看著那道削瘦的身影，都是背脊發涼。

在現在這個風頭正盛的時候，質問眾多長輩的決定，這是要找死嗎？

“該死的，方越，你腦袋是不是抽風了？”

不遠處的方婉，咬著銀牙，心里暗暗發火。

早知道會這樣，就不應該讓這家伙亂來。

演武場眾多長者，臉上也是不悅，三族老更是語氣一冷，強大的靈力威壓如潮水朝著方越轟擊而來，將前行的方越，震的后退半步。

“方澤的貢獻大家有目共睹，這聚靈丹，是他應得的。至于柒月的賞賜，我們已經準備好，大家都沒有異議。”

方越冷哼一聲，“你們所謂的賞賜，就是族內那些低等的培靈液嗎？每次都這樣，對于方澤，你們百好千好，然而我姐呢，明明為家族付出的比任何人都多，但得到的，卻都是最差的。”

“她性子溫和，從不會多說什么，但是，這也不能當做你們屢屢欺負她的借口。”

“這聚靈丹，是我姐姐的，今天誰也別想拿走。”

方越話語鏗鏘，凌厲。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身軀，都是微微一顫，看向方越的目光也越發覺得瘋狂。

“瘋了嗎？竟然敢和三族老這樣說話。”

“他以為他是誰，不過是三叔從妖獸洞穴撿回來的外人罷了，要不是我們方家養育他多年，早被妖獸吃了，還能在這里耀武揚威，哼。”

“真是引狼入室，早知如此，還不如讓他死了算了。”

一些本就和方越姐弟不好的族人低聲罵著，而更多的，卻是沉默起來。

其實他們一直都知道，方柒月對家族的貢獻，只是如方越所說，方柒月性子溫和，不計較這些。

漸漸的，他們也就習慣了，習慣了這種不均衡的分配。

然而今天，這種習慣，卻是被叛逆的方越，親手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