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實笑了笑，這位不知名的總監說話還真是有趣呢。

吳雅康正要出聲介紹。

但是程實絲毫沒有顧忌對方面子：

“我不知道為什么，總是有人高高在上的想要教育群眾。”

“就連教員都說，要讓我們到人民群眾中去，向人民群眾學習。”

“真是不知道某些人哪來的自信？”

“難道全國人民的素質就因為幾句口頭禪就降低了？”

“還是說因為多幾部偉光正的抗日神劇就提高了？”

“真是可笑！”

自從升任總監之后，聶明何時受過這樣的當面嘲諷：

“無知小輩！不知天高地厚！狂悖至極！”

“中戲就是這么教育學生的？”

“你有什么資格……”

“咳咳！”趙德勇輕咳了幾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魏和云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嘴巴一張一合，半天也沒吐的出一個字。

趙德勇放下茶杯，看著愣在一邊的聶明，挑了挑眉，抬手示意他繼續。

魏和云頓時尷尬不已，這一鼓作氣再而衰，讓自己怎么說的下去。

吳雅康知道自己表現的時候到了：

“魏總監，其實程實導演說的也不無道理。”

“您看，您都因為觀念不和會有爭執，何況在當時的那樣的惡劣環境下呢！”

“說句不恰當的，是個男兒當時沖上去都應該是“干你娘”，不應該是文縐縐的“殺了你”。”

聶明補槍道：“我看老吳說的在理。”

“比如咱拍個燕京背景的電視劇，里面不能有‘你丫的’，只能有‘你好’，這不就有點不接地氣了嘛！”

“漂亮國FUCK說了這么多次，也沒見全民素質降低啊。”

魏和云臉色鐵青，本想挽回臉面的說幾句，卻瞥見趙德勇又端起了茶杯。

瞬間便散了氣，當起了縮頭烏龜。

趙德勇喝完茶：“大家一起說說，集思廣益，道理總是越辯越明的嘛！”

邱一川聽到這話，就知道今天的局勢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掌握。

但他依然不想放棄：“大家說的都是有道理的。”

“只是《亮劍》是有同名小說的。”

“如果這劇播放后，有了影響會不會帶動書籍的消費？”

“那讀者看了會不會對那段歷史有了好奇？”

“會不會被有心人利用和誘導。”

程實直接出聲道：“不會！”

然后毫不掩飾的說道：“我想邱總監有些杞人憂天了。”

“首先歷史就是歷史，說或者不說，它都在那里。”

“如果擔心有敵對份子利用，更應該把這個事情說明白，越是遮掩敵人越是有可乘之機。”

“其次，書籍既然能出版，就說明了改編的正當性。”

“況且，遠的不說，就說陳導的《霸王別姬》不是涉及到了那段歷史嘛？”

邱一川微微一笑：“聽程導的意思是要把那段歷史公開嗎？”

程實反唇相譏：“現在才02年末，新中國也才建立了幾十年。難道邱總監可以遮掩歷史？”

邱一川聰明的地方在于不會和程實陷入一處爭執：

“程導，你想你不會想用這方面的噱頭來吸引觀眾吧？”

“邱總監多慮了，既然是主旋律影視劇，這方面我自然會注意。”

“程導，即使我們這里通過了你的本子，但帶來的影響怕是不會小，所以資源上有所側重，你能接受嗎？”

邱一川這話說的冠冕堂皇，連趙德勇一時間都無法反駁。

但是程實在心底樂開了花，不就是少投資嘛，我擔心你們和我搶版權呢！

“邱總監，我當然理解臺里的難處了。”

“你知道的，我才只有大三，我對錢沒有什么興趣。”

“我更想成名，做個演……知名的導演。”

程實瞄了一眼趙德勇，趕緊改了口風：“所以，這部劇只要能進主旋律精品工作組，那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

“至于投資什么的，我自己可以解決。”

“好！程導年輕有為，快人快語！既如此，我就靜待程導大作了！”

邱一川心滿意足的往后坐了半個屁股。

現在的抗日劇市場可謂是一片哀鴻。

要么是被觀眾吐槽的抗日神劇，要么就是因為尺度問題無法上映。

亮劍這部基本就是一個寫實風格，邱一川可不信在沒有噱頭宣傳，沒有資源扶持。

想要出頭，比登天還難！

到時候數據差了，就算是趙德勇也沒什么話說。

更別想評什么“五個一”了！

既然你小子冥頑不靈，非要在這個項目硬插一腳。

那我邱某人就讓你名利皆失！

金雞獎最年輕的導演嘛，不過爾爾！

隨著邱一川的默認，關于《亮劍》劇本的討論很快的通過了。

程實走出了會議室，還沒有下樓梯。

便被站在拐角的金秘書逮住了：“程導留步。”

“你是？”

“我是趙臺長的秘書金巖，趙臺長吩咐請你到他的辦公室稍坐，他一會兒過來。”

程實不疑有他，徑直的跟著金巖走到了一間典雅的辦公室。

金巖忙活著給程實泡茶，特意說著茶葉是正宗武夷山的二代茶。

平時趙臺長自己都不舍得喝，這次特地囑咐自己，一定要讓你嘗嘗。

程實客套的應付了幾句，喝茶自己又喝不出什么名堂。

要是曾璃過來，或許還能點評一二。

好在金巖也沒有繼續聊茶的話題，而是轉移到一些熱門的影視劇上。

兩人這才暢快的聊了起來。

所以等到趙德勇回來的時候，程實也沒有注意時間過去了多久。

金巖適時的退了出去，把空間留給了兩人。

趙德勇掛好自己的外套，笑著說道：“怎么了？前幾天剛見過面，這就不認識了？”

“我認識的是濤哥的德勇兄長，可沒想到老師的這位德勇兄長會是央電的總臺長啊。”

“嘿，你小子也來這套？”趙德勇伸出食指點了點程實：“怎么？做德勇兄和趙臺長就有區別了？”

“趙臺長您說這話自己信嗎？”程實撇了撇嘴：“要是只有德勇兄長的身份，我今天敢這么說話？”

趙德勇微愣了一下，然后稍嘆了口氣：“你小子身上這機靈勁比我當年強多了？”

“看這些事情，也比我那時候看得透。”

“這么說來，今天你是有意表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