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實提前十分鐘就到了央電大廈。

吳雅康似乎也是早就有了準備，在兩人電話掛了沒多久，就匆匆的從臺里走了出來。

“程導，會議還有半個小時才開始，我擔心路上堵車，所以讓你早些來。”

“理解理解，謝謝吳主任。”

程實跟著吳雅康走進了他的辦公室。

兩人關上了房門，吳雅康這才小聲的把那天的情況簡單卻又有重點的和程實說明了一下。

聽到邱一川如此的激烈的反對，程實心里就有了猜想。

看來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啊。

同時，內心對吳雅康的感激又上了一層。

畢竟能在會議有這么些時間給自己打打腹稿，想想對策。

已經是援手之舉了。

大約過了一刻鐘左右，吳雅康便帶著程實往會議室走去。

一路上，倒是有人不斷的和吳雅康打著招呼。

看來對方雖然是一個購銷主任，但是人緣上還是不錯的。

進入會議室，并沒有其他人。

這也正常。

畢竟一個是新晉的導演，雖獲得了金雞獎，但是在這些掌握話語權的人面前真的還沒什么資格擺譜。

另一個則是所有參會人員中級別最低的。

其實吳雅康自己也奇怪，為什么自家總監兩次都不來參加這個會議，難道是真的看不上，所以不在意？

程實無所事事的掃過桌上的銘牌，突然一個熟悉的名字竄進了他的眼簾。

趙德勇！

“吳主任，請教一下，你之前說的趙臺長，全名是叫趙德勇嗎？”

程實掩著手，側過腦袋，輕聲的問道。

“是啊。”吳雅康看著神色變動的程實繼續問道：“怎么了？”

程實搖了搖頭，安靜的坐了回去。

他現在也不確定，這個趙德勇，是不是那天晚上說話充滿了爹味的德勇兄。

離會議開始還有十分鐘的時候，一些人陸陸續續的開始走了進來。

吳雅康站起身，堆著笑一個個的打過招呼。

大多數人都是客氣的回一句：“老吳（小吳）啊，來的挺早。”

只有一個人點頭示意之后，便把眼神掃向了自己。

那種蔑視、不屑，甚至是帶點勸退的眼神，程實不用猜就知道。

他一定是邱一川。

但是那又如何？

你能拿我怎么著？

程實看了一眼，便愛答不理的低下頭，繼續玩起了他的貪吃蛇。

會前三五分鐘的時候，房門被人推開。

程實可以明顯感受到，雖然在座的眾人還是保持原有的樣子，但是他們的身體和狀態一下子就緊繃了起來。

像是一個個上緊了的發條。

這趙臺長的統治力竟然恐怖如斯。

程實身為局外人，心里倒也沒有那么大的壓力，轉過頭看向門口。

我去！

程實臉色微變，果然是這個德勇兄！

一時間，心里的疑惑霎時間就解了開來。

為什么吳雅康之前和自己打電話的時候用了“溝通”的字眼。

為什么這次突然要自己過來。

又為什么陳凱哥和黃建的事情會以這種奇怪而另類的方式宣傳開來。

背后都是這位德勇兄的影子啊！

當然，這并不是說，他自己需要主動去做什么。

而是單單釋放一些信息和傾向，就足夠讓下面的人揣測和去做事了。

就比如，在中戲的那天晚上，過來的時候靜悄悄，走的時候卻讓江濤和自己相送。

程實百分百肯定，如果不是這位德勇兄有意這樣。

他會有一萬種方式，可以讓自己也靜悄悄的離開，就像他來的時候一樣。

趙德勇一如往常的走到了他的主位。

其他人也不會去在意一個學生導演，面上的微表情變化。

至少現在還不會。

但是有個人除外，那就是吳雅康。

老練的他之前就從程實的問題里聽出了一些不一樣的意味。

當看到程實表情變化的那一刻，吳雅康瞬間就明白了。

這程實怕是和自己的趙臺長有著另一種隱秘的親密關系！

在圈子里的他一下子明悟過來，這段時間關于程實身上的事情和輿論，怕是少了自己臺長的作用。

一念至此，吳雅康瞬間明白，這個會議他需要做什么了。

“咳咳。”趙德勇輕咳了兩聲，開口說道。

“今天主要是討論一下幾個有爭議的本子，讓創作者也了解我們舉辦這個活動的目的和初衷。”

“通過不斷的優化和調整故事的腳本，打造精品優質的主旋律故事，為國慶55周年增資添彩。”

“時間有限，那么大家盡快開始吧。”

吳雅康嘴角抽了抽，話里話外，自己這位趙臺長就差把飯喂到程實嘴里了。

趙德勇說完之后，會議室安靜了一會兒。

程實原以為會是邱一川提前發難，誰知道卻是三臺的聶總監先提問：

“程導年紀輕輕就獲得金雞獎，實屬難得。”

“從你創作《亮劍》的劇本中，我們已經可以看出你已經做了篩選和選擇。”

“但是為什么對于主角的刻畫，卻刻意的保留了粗俗化呢？”

魏和云說完，吳雅康就適時的提話道：“程實，這是三臺的聶明總監。”

程實聽了就對這個聶總監有了一些好感，知道這家伙不是來找茬而是來助攻的：

“聶總監謬贊了。”

“一個好的劇本好的電視劇，最重要的是要有真實感。”

“像我平時有時候激動了都會有幾句口頭禪，更何況還沒有普及義務教育的當時呢！”

“非是我無故猜度，我想很多老將軍恐怕到現在還是這個脾氣吧？”

聶明點了點頭，身子往后微微靠了靠，低垂著眼眸一副不再說話的樣子。

四臺的魏和云看到這情況，想到了之前邱一川的提議，只能主動質疑：

“藝術源于生活，還要高于生活。”

“作為創作者更應該取其精華去其糟粕。”

“老一輩有老一輩的不足，但正因為這樣，我們才應該通過我們的方式去美化他們。”

“讓他們在所有人的心中，都是一個正面的、積極的、向上的良好形象。”

“再者，我們假設，如果《亮劍》真的按照劇本這樣拍了。”

“那是不是給所有人傳遞了一種說臟話也沒關系的不良導向？”

“程實導演，你覺得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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