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來什么,劉季最擔心的事兒還是發生了。一天晚上,趁劉季睡得正香,兩個囚犯瞅準機會,砸斷鎖鏈,腳底抹油跑了。劉季得知后,心里暗暗叫苦不迭:“這可把我害慘了!大秦律例擺在那兒,我得一個不少地把二百人送到咸陽才算完成任務,這下可好,我升遷的美夢算是泡湯了!”
劉季心里那叫一個煩悶,整個人都沒了精氣神。為了防止其他人再逃跑,他對剩下的囚犯和流民看管得更嚴了。可他一個人哪能顧得過來二百號人?有了開頭那兩個逃跑的先例,就像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不斷有人效仿。沒幾天工夫,隊伍里的人就少了幾十號。劉季這下徹底坐不住了。
從心底里,劉季其實挺同情那些逃跑的人。他和一般的官吏不一樣,他也是窮苦人家出身,不過是個小亭長,長期生活在民間的他太明白這些人的苦衷了。大家都清楚,到了咸陽去修驪山陵墓,那簡直就是九死一生,能活著回來的希望微乎其微。現在天下大亂,逃跑說不定還能有條活路。
劉季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心里像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他尋思著:“要是把逃跑的抓回來殺一儆百,說不定會激起民憤,這些人要是聯合起來對付我,我可招架不住;可要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管,到了咸陽人肯定沒剩幾個,我交不了差,朝廷說不定會要了我的命。”
這事兒就像一塊大石頭,壓得劉季吃不下飯、睡不著覺。隊伍走到豐邑的時候,情況越來越糟,囚犯還是不停地跑,隊伍里只剩下一百多人了。
劉季知道局勢已經沒法控制了,心里暗自琢磨:“我當初可沒想到會弄成這樣,說不定溫雄就是故意整我。我當了這么久亭長,天天為官府忙里忙外,可升遷沒指望,俸祿少得可憐。現在我進退兩難,去咸陽費力不討好,干脆這亭長我也不當了,放這些人一條生路。要不就像陳勝、吳廣那樣造反,說不定還能闖出一片天,總比當這個受氣的亭長強。”
主意打定,劉季在澤中亭下令隊伍停下。他往遠處一看,瞧見一面旗幟,原來是有個酒肆。他帶著囚犯和流民就進了酒肆。這是家普普通通的路邊小店,不過酒香倒是飄得老遠,人還沒進屋,那股香味就直往鼻子里鉆。
進了酒肆,劉季把囚犯和流民的鎖鏈都打開,對大家說:“今天先好好吃頓飯,吃完我有話跟你們說。”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劉季要干什么。
劉季跟酒肆老板說:“老板,給我的這些兄弟們做一大鍋飯,再燒一大鍋菜,一人分一碗。”老板見劉季是個小官吏,還帶著這么多人,哪敢怠慢,趕緊去準備飯菜。
劉季一個人坐在桌子旁,要了一壺酒、幾樣小菜,自斟自飲起來。他心里煩悶得很,知道自己已經被逼到絕路上,騎虎難下。幾杯酒下肚,劉季有了幾分醉意,越想越氣:“我都四十歲了才混了個亭長,為朝廷拼死拼活,不但沒升官發財,還被溫雄算計,這下亭長都當不成了。”他越想越窩火,又連著灌了兩杯。
這酒勁一上來,劉季感覺自己飄飄忽忽的,心情反而平靜了些。又忍不住琢磨起來:“沒什么好煩惱的,事到如今,想開點得了。我本來就自由自在慣了,現在回到從前也沒什么大不了的。”這一番自我開解,他心情反而好了不少,大聲招呼囚犯們:“來,都喝一杯,解解乏,酒可是好東西。”說完,他一仰脖,又干了一杯。
吃完飯,劉季站起身,大聲對眾人宣布:“我本來是押送你們去咸陽服徭役的,可現在胡亥篡權奪位,趙高專權跋扈,老百姓日子苦不堪言。我也不想再給朝廷賣命了,今天就放你們自由。愿意跟我一起干的就留下,想走的就自便。”
囚犯和流民們一聽,又驚又喜,歡呼聲響成一片。大部分人迫不及待地一哄而散,剩下二三十人愿意留下來,和劉季同生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