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輝城堡的尖塔在血月下扭曲成利爪,阿萊站在崩塌的祭壇廢墟上,月光玫瑰纏繞著他的手腕生長。狐貍媽媽用獨眼凝視著三重月食的異象——銀月、血月與影月正緩緩重疊,夜空被撕開三道流淌著星輝的裂痕。
“時辰到了。“渡鴉銜來星光水獺石化的尾巴,那截斷尾突然迸發強光,在少年腳下投射出通往星輝密室的星圖。阿萊踏著光斑前行,每步都讓地底傳來夜鴉巫師的怒吼,仿佛整片大地都是他的聲帶。
密室穹頂鑲嵌著三百顆夜鶯形狀的黑水晶,每顆水晶都連著血管般的暗紅絲線,匯聚到中央的謊言王冠上。阿萊的胎記突然刺痛,他看見王冠底部刻著細小的星輝文字——正是自己嬰兒時期被取走的生辰八字。
“你以為能阻止獻祭?“夜鴉巫師的聲音從王冠中滲出。黑水晶接連爆裂,三百只夜鶯的幽魂沖出禁錮,它們的啼哭化作實質化的音刃。阿萊翻滾著躲過致命一擊,后背撞上密室墻壁的星象浮雕,浮雕的眼窩里突然流出銀露——這是王室血脈才能觸發的機關。
月光玫瑰感應到星露的召喚,荊棘刺入浮雕的瞳孔。墻壁轟然洞開,露出藏匿千年的星輝圣池。池水倒映著三重月影,阿萊的倒影突然開口:“戴上王冠,否則月食完成時,所有生靈都將成為夜鴉的傀儡。“
狐貍媽媽突然咬住少年的褲腳,獨眼里滾落混著血絲的淚。阿萊猛然驚醒——池水中的倒影嘴角掛著夜鴉的獰笑。他扯下三片玫瑰花瓣擲入池中,花瓣化作銀魚撕碎了虛妄的倒影。真正的星輝圣池開始沸騰,池底升起十二面冰鏡,每面鏡子都映出被篡改的歷史片段。
“審判開始。“星光水獺的石像突然發出共鳴,它的斷尾飛回本體,在密室空中劃出燃燒的星軌。阿萊躍上冰鏡組成的浮橋,月光玫瑰的荊棘纏繞成弓,星輝凝成箭矢。第一箭射向最大的黑水晶,被囚禁的夜鶯女王幽魂得以釋放,她展開破碎的光翼撞向謊言王冠。
夜鴉巫師的真身終于顯現——枯槁的身軀與王冠融為一體,三百根暗紅絲線從王冠延伸至他干癟的心臟。假王子從陰影中爬出,此刻已完全蛻變成鴉首人身的怪物,指尖滴落的毒液腐蝕著星輝地磚。
“看看你守護的愚民!“夜鴉揮動骨杖,密室穹頂突然透明。城堡外的廣場上,所有臣民正機械地走向獻祭法陣,他們的影子被拉長成鴉群形態。阿萊看見老橡樹在哀鳴,樹洞里的星冠寶匣正被暗影侵蝕。
春之橋的花粉從阿萊的靴底飄出,在觸及法陣的瞬間喚醒石化已久的森林守護者。柳樹妖的藤蔓破土而出,纏住臣民的腳踝;巖漿巨人捶打地面制造裂痕,阻隔暗影鴉群的侵襲。阿萊趁機射出第二箭,箭矢裹挾著夏之橋的太陽碎片,貫穿假王子的鴉翼。
“不——!“假王子墜落在冰鏡上,鏡面映出他嬰兒時期的模樣——原本該純凈的瞳孔里,早被夜鴉植入了鴉羽形狀的詛咒。阿萊的第三箭懸在弦上,卻看見假王子用最后的力氣畫出求救的星輝符號,那是獨角獸教給所有生靈的通用密語。
月光突然被陰影吞沒,三重月食進入最終階段。夜鴉巫師的心臟開始膨脹,所有暗紅絲線回縮成血色蠶繭。阿萊的星輝箭矢在觸及蠶繭時粉碎,反噬力震得他虎口崩裂。狐貍媽媽躍上蠶繭撕咬,卻被彈飛撞上密室尖碑,斷了兩根肋骨。
“用真名!“星光水獺突然掙脫石化,躍入圣池叼出一卷發光的樹皮。阿萊接住樹皮的剎那,上面浮現出被夜鴉抹去的王室真名——阿爾萊恩·星輝詠者。這個名字在少年舌尖滾動時,所有冰鏡同時炸裂,鏡片中飛出歷代先王被囚禁的善意碎片。
月光玫瑰感應到真名的力量,瘋狂生長成荊棘王座。阿萊坐上王座的瞬間,星輝圣池掀起滔天巨浪,浪尖托起真正的星冠——由柳樹妖的藤蔓、獨角獸的淚晶、巖漿巨人的火種編織而成,中心鑲嵌著夜鶯女王的復蘇之羽。
“以星光詠者之名!“阿萊戴上星冠的剎那,三重月食突然逆轉。血月吐出被吞噬的光明,影月裂解成星塵,銀月的清輝如瀑布傾瀉而下。夜鴉巫師的蠶繭表面爬滿光之裂紋,假王子用最后的清醒將骨刺插入蠶繭:“父親...結束吧...“
驚天動地的爆炸中,夜鴉的心臟化作黑雨。每一滴雨珠都在半空被月光玫瑰凈化,落地時開出銀白色的贖罪花。星輝城堡開始崩塌,阿萊抱著重傷的狐貍媽媽躍上渡鴉的背脊,星光水獺游動著接住墜落的臣民。
在廢墟的最高處,謊言王冠的殘骸正在消融。阿萊摘下星冠,將其拋向獻祭法陣中央。冠冕分解成萬千光蝶,每只光蝶都銜著一粒星輝種子。種子落地即生,眨眼間廢墟上便矗立起水晶楓樹林,樹冠間棲息著新生的夜鶯。
“這才是王冠該有的樣子。“阿萊撫摸著一株楓樹,樹干的年輪里浮現出雪鸮的冰晶紋路。星光水獺游過來蹭他的手掌,斷尾處已經長出光之新芽。狐貍媽媽蜷縮在樹根處養傷,獨眼里映著滿天星斗——那些都是被解救的星光嬰兒,重新回到了命定的軌道。
枯月山傳來最后的悲鳴,夜鴉巫師被自己的影子反噬,永遠囚禁在逆流的時光漩渦里。假王子化作灰雀落在阿萊肩頭,羽翼上還帶著未褪盡的詛咒黑斑,但眼瞳已恢復幼獸般的清澈。
當黎明刺破夜幕時,少年摘下星冠上最后一片藤葉,將其種在老橡樹的傷口處。藤葉遇風化杖,頂端鑲嵌著月光玫瑰的花苞——
這是新王的權杖,也是園丁的鋤頭。
“該去給晨露溪除草了。“阿萊對肩頭的灰雀輕笑,星光水獺噗通躍入重生的溪水,驚起一群銜著星種子的藍翅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