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煉丹
- 從打鐵開始求仙問道
- 曾根美雪
- 2161字
- 2025-06-06 12:27:38
周銳懷里抱著那一包用油紙包得嚴嚴實實的藥材,腳步雖穩,心中卻還在琢磨著回春坊那場對話。
劉掌柜話里話外,透露出不少門道,尤其是關于那些武學門派和丹藥傳承的隱秘。
八卦門……果然不是尋常武館能比。
能在嶺南立足壓過鏢局行會一頭,靠的絕不是運氣。
光是入門,就遠遠不是我當初那點會費可比的。
要不是碰上洋師父那一場機緣,再加上賈老板在中間奔走,光憑我一個小鐵匠的身份,怕是連外院的門檻都摸不到。
想真正進內院,成為親傳弟子,學那真正的功法和高等武技,享受藥浴丹方的待遇……
金銀只是起步,更多的,是門派規矩、人情關系,還有弟子本人的根骨、悟性與忠心。這些東西,哪一樣不難?
那掌柜,光是為了求一張藥方殘本,就開口出了五百兩銀子。
那還只是外用藥浴、輔助煉筋的普通方子。都能值這個價?
要是真有那種能提升內力、洗髓伐毛、助人突破的核心丹方……
那價格,恐怕早已超出我的想象。
我從【識物】銘文里解析出的那張【鍛脈通元丸】完整丹方,大部分主藥倒還算尋常,市面上還能找得到。
這一爐藥光是成本,少說也得十幾兩銀子。
可要是能煉成,就算只是‘下品’,拿到黑市或是武林中人手里,翻個十倍、二十倍都不稀奇。
難怪那些門派把藥方看得比命還重,守得緊,傳得少,甚至為此刀兵相見。
丹藥不僅能助弟子修行,更藏著難以想象的利益。
周銳低頭走路,心里卻翻著一層又一層的念頭。
他原以為,日后若能贖籍買田,和叔父歸隱鄉野,或許還能過幾年太平日子。
現在想來,若沒有足夠的實力與財力,哪怕真隱進深山,也難逃這世道的貪婪與險惡。
難怪鐵爐坊的徐慶元會鋌而走險,與山賊勾連,私鑄兵器,奪市場、砸同行。
在這樣的地方,弱者就是草。
沒有足夠的拳頭和錢,便只能任人欺壓,連命也由不得自己。
也只有州府、龍庭那種地方,才真能養得起丹道宗師,撐得起這等天價藥方的消耗。
這世上的丹師,恐怕比他想的還要稀少,還要可怕得多。
回到城南新宅的鐵匠鋪,周銳將藥材一一攤開在石板上,分門別類,心神內斂,開始回憶丹方。
這是一門專門用于輔助打通“練筋”關口的古法藥方。
出自八卦門傳承,結構復雜、用藥講究。
他幾日來反復推演,加上【識物】技能輔助,已基本補全了丹方,也理清了操作要點。
周銳深吸一口氣,將那口玄鐵丹爐,穩穩安放在鋪中清理好的青石地面上。
隨著風箱節奏逐漸加快,爐溫被一點點推高,煉丹的第一步,終于真正開始。
溫度漸穩,達到了丹方所計的投藥節點。
周銳這才開始動手——嚴格按順序與比例,將一味接一味的藥材投入爐中。
那些草木、礦石、獸骨,早已預處理分門別類,如今被他一批批投入火中,井然有序,毫不遲疑。
丹爐內火光熾烈,高溫下,藥材迅速分解、熔化、氣化,彼此交融。
清香、焦味、筋骨腥氣混雜而出,從爐蓋縫隙與出氣孔中緩緩逸散,轉眼便彌漫滿屋。
煉制開始真正進入正軌。他的每一分心神都繃得極緊——
何時用“武火”猛攻,焚盡雜質、激發藥性。
何時換“文火”溫熬,讓精華緩慢融合。
何時轉“隱火”潛煉,以穩溫溫養、調和陰陽……全靠他對火候的拿捏,每一瞬都不能錯。
風箱一推一收之間,爐溫就會變動。
慢了一息、快了一瞬,都可能毀了整爐藥液。
投入心血無數的煉藥,靠的不是僥幸,是一絲不差的精準。
就在周銳全神貫注,死死穩住爐溫、緊盯藥液變化時,他忽然察覺到一絲異樣。
那股隨著練拳漸漸凝練的內息,不知何時竟開始自行運轉了起來。
仿佛受了爐火熱浪和藥香的牽引,居然開始從體內,悄然向外溢出。
他雙手握著風箱拉桿,掌心汗濕。
可就在那汗氣之間,一縷極細的、幾乎不可見的白霧,悄悄升騰而起,帶著微熱,也帶著某種說不清的“氣”。
更讓他吃驚的是——這股氣息竟似與爐火之間,生出了一種模糊而微妙的呼應。
隨著心神越發專注,周銳驚訝地發現,丹爐內的火焰也隨之變得更穩定、更旺盛,仿佛回應著他的意念。
而當他略微分神,那爐火便又跟著輕輕搖晃,像個等人照看的孩子。
——這不是巧合。他能清晰感受到,體內的內息,正牽引著這爐中的火。他的念頭一動,火焰便隨之漲落。
以氣馭火、以意控溫,稱為“鍛火歸一”。
他心中一震,卻強自按下激動,繼續靜靜體會那種微妙的聯系。
穩住情緒后,周銳立刻試著將這種“氣火共鳴”的感應,融入到火候的調控中。
果然,有了這層聯系,他對爐溫的掌握一下子清晰了許多。
那些先前翻騰不休、幾近失控的藥液,也開始慢慢平穩下來,彼此融合,藥力漸聚。
緊接著,一股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濃烈的藥香,從爐蓋縫隙和出氣孔中緩緩逸出,帶著淡淡熱浪,幾乎彌漫了整個鐵匠鋪。
周銳知道,已到了最后一步——化丹凝液、聚火鎖靈的關鍵時刻。
他屏息凝神,放緩拉風箱的力道,慢慢收束火焰,將爐溫從武火轉為隱火。
火光變暗,卻更加綿長溫潤,正如鍛刀后的“回火”養刃,只許成,不許毀。
這一刻的成敗,將決定整爐丹藥的生死。
周銳守爐一夜,滴水未進,眼不敢離火。
他小心翼翼地控溫、調氣,仿佛在照看什么隨時可能崩壞的東西。
終于,天邊泛白,第一縷晨光透過鐵匠鋪破舊的窗欞,斜落在他汗濕的臉上。
他長長吐了口氣,渾身像被掏空了一樣。
鼓起最后的力氣,他伸出因連夜操風箱而發顫的雙手,緩緩揭開那口早已冷卻的丹爐。
爐中,沒有他在銘文里見過的那種通體寶潤、香氣四溢的靈丹。
只有一團黑乎乎的東西。
它像糊成漿的藥渣,粘稠、油膩。
他怔怔看著這團混沌之物,心里一陣發涼。
——這……就是他人生第一爐丹藥?
還是說……他連第一步都還沒邁出去,就已經……煉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