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有人用靈石去買通司農(nóng)殿的管事，甚至……買通王家的狗腿子呢？”

林野將靈石碎片拋向空中，碎片在月光下劃出一道銀亮的弧線，“長老，世上沒有永遠(yuǎn)的敵人，只有永遠(yuǎn)的利益。王家想要我的命，是因為我擋了他們某些人的路。可如果我能給其他人更多好處，他們未必不能跟我坐下來共飲一番。”

張大柱盯著那塊墜落的靈石碎片，突然爆發(fā)出一陣狂笑：“好小子！夠陰！跟老夫年輕時候一個德行！”他拍著大腿，“行！老夫幫你！不過丑話說在前頭，若是惹出麻煩，老夫可不會用命保你，最多幫你收尸用在藥圃里當(dāng)肥料！”

林野看著老頭眼中閃爍的貪婪光芒，知道這老狐貍終究是被“利益”二字打動了。他拱手道：“多謝長老，至于麻煩……”他望向劍坪方向，慕容麻衣的劍鳴恰好穿透夜風(fēng)傳來，清越如冰。

張大柱摩挲著下巴，突然湊近林野，壓低聲音：“小子，跟老夫說實話，你搞這么多花樣，真只是為了靈石？”

林野迎上老頭探究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莫測的笑：“不然呢？長老以為我要普度眾生？”他轉(zhuǎn)身走向劍坪，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瘦長，“這玄黃界，能讓我彎腰的，從來只有靈石和……”

他頓了頓，聽見劍坪上傳來慕容麻衣收劍的清響，“能讓我心甘情愿彎腰的，暫時只有這劍心草和……”他沒說完，只是加快了腳步，留下張大柱在藥圃里吹著夜風(fēng)，望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小狐貍，”張大柱老眼陡亮，“嘴上說要救凡人，實際干的全是生意！”

救世濟(jì)民？

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那些凡人佃戶，在他眼里又何嘗不是棋子？

只是這盤棋，誰來當(dāng)執(zhí)子之人！

張大柱摸了摸鼻子，忽然嘿嘿笑了起來，“不過，貪心好啊，貪心才活得久……”

夜色漸深。

林野走進(jìn)劍坪時，慕容麻衣正收劍而立，月華在她素白劍袍上流淌，勾勒出清冷孤絕的輪廓。她指尖輕撫劍脊，頭也未回便說：“龐雜無益！”

“嗯，”林野笑著走近，腳下劍心草銀紋微顫。

慕容麻衣轉(zhuǎn)身，眸光透過夜色凝在他臉上：“你想做什么？”她總能輕易看穿林野藏在笑容下的伎倆，“那些靈田對修士而言不過蠅頭小利，你犯不著為這點資源冒險。修仙之路，本就逆天而行，稍有差池，便是萬劫不復(fù)。”

林野沉默片刻，抬腿掃過腳邊草葉：“‘草芥’注定被踐踏，但我腳下的不行，至少也得扎腳。”他側(cè)頭看她，見她耳尖在月光下泛著薄紅，忽然笑道：“再說，若能掌控千畝靈田，日后，我直接種一片花海送你，豈不美哉？”

“無聊。”

慕容麻衣別過臉，“王家不會善罷甘休，王騰年前便要筑基，你只有三個月。”

“三個月，”林野挑眉，“難道，師姐對自己沒信心？”

要點批臉好吧？

人家要殺的人是你。

是你！

慕容麻衣嬌軀微顫，“你的打算，包括讓全宗都以為我們……”她聲音漸低，夜風(fēng)輕輕拍打她胸口，“……有私情？”

林野看著她耳尖愈發(fā)明顯的紅暈，突然伸手握住她持劍的手腕，劍鋒寒意透過肌膚傳來，卻抵不過掌心的溫?zé)幔骸叭魩熃悴幌訔墸@‘私情’，我認(rèn)了。”

“你算計我。”

不是疑問，劍修的感知不會出錯。

慕容麻衣抽手，卻被林野握得更緊。她抬眸撞進(jìn)林野含笑的眼底，那里映著他，還有一絲她從未讀懂的執(zhí)拗。

“師姐想必離筑基只差臨門一腳，我若提供真正的三品劍心草，”林野緩緩松手，“夠不夠換師姐出三次劍？”

“半次都嫌多，”她轉(zhuǎn)身，“我只會替你收尸。”

遠(yuǎn)處藥圃傳來張大柱的怒罵：“月華陣又炸了！”

月華如水，灑滿劍坪。

林野望著慕容麻衣決絕的側(cè)臉，忽然笑道：“玄黃界的風(fēng)雨再大，只要身邊有這樣一位持劍的師姐，縱是與整個王家為敵，也未必沒有勝算。”他摸了摸鼻子，“有些事，或許不必非要動劍……”

“嗯？”

“等我把丙字村的靈米畝產(chǎn)翻個十倍，用靈石砸暈他們，豈不更有趣？”

慕容麻衣看著他眼中閃爍的狡黠光芒，終是忍不住彎了彎唇角，月光下，那抹淺笑比劍心草的銀芒更亮：“天真。”

翌日！

林野正在揮劍。

張大柱大步走來，丟給林野一個儲物袋，順勢一把揪住他的衣領(lǐng)：“小子，想要老夫幫你……得加錢！”

林野一頭霧水，認(rèn)為這老頭癲了，可當(dāng)靈識掃過儲物袋后，“一萬下品靈石！”

“這是悟道場半月進(jìn)賬！”張大柱雙目通紅，仿佛老伴被人忽悠走了一般。

林野強(qiáng)壓心中激動，掰開老頭埋汰的手指，慢條斯理地整理衣襟，“長老，目光要長遠(yuǎn)……”他故意拖長聲調(diào)，“若能運作一下丙……”

“加錢！”

張大柱呼吸急促。

林野伸出三根手指：“悟道場三成。”

“放你娘的……”張大柱罵到一半突然頓住，渾濁的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三成也值了！老夫年輕大了，見不得那些人間疾苦，全當(dāng)救苦救難了！”

林野心中暗笑。

這老狐貍果然上鉤了。

什么救苦救難，哪有實打?qū)嵉睦嬲T人？

“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林野攤手。

“急什么！”張大柱突然從褲襠里摸出塊黑黢黢的令牌，“拿著這個去找孫扒皮，就說老夫要征用丙字村試驗新靈種。那廝若敢阻攔……”他陰森森一笑，“老夫就把他偷看他師娘洗澡的事捅出去！

林野接過令牌，差點被上面的騷臭味熏個跟頭。

這老東西，居然把長老令藏在這種地方！

簡直就是瘋癲老者對世道的嘲弄。

“還有，”張大柱搓著手指，“老夫的毒……”

“等時限到了，自會奉上。”林野將令牌塞進(jìn)袖中，“不過長老，青陽真人……”

林野話未說完，天地驟然變色。

遠(yuǎn)處滾滾煙霞。

那不是風(fēng)沙，而是王家的人來了。

不是試探，不是問罪，而是碾壓。

“林野！”

一聲怒喝，如雷霆炸裂，震得整座悟道場都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