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麻衣眸若寒星，月光在她眉宇間投下細碎陰影，更顯冷艷。她忽然湊近。

林野呼吸一滯，這距離近得能數清她的睫毛。

那慣來清冷的高嶺之花，此刻雙頰漫著薄紅，竟透出幾分罕有的嬌嗔。

張大柱在一旁猛咳：“老夫衣服洗了還未晾曬……”

“老張頭！”

林野一把拽住他衣袖，“你不是要參悟枯榮術嗎？弟子這就演示陰陽相濟……”

張大柱甩袖怒罵：“小狐貍！你休想拿老夫當盾牌！”

“砰！”

劍鞘橫掃，將二人同時拍飛三丈。

張大柱自然是順勢而走：“年輕真好，老夫突然想向天再借五百年……”

林野揉著屁股走回來，訕訕笑著。

“扯平。”

慕容麻衣轉過身，月光勾勒出她絕美的弧線：

“下次不許再冒險。”

聲音里少了平日的清冷，反倒帶著幾分笨拙。

林野挑眉，故意湊近半步：“師姐是在擔心我？”

慕容麻衣猛地后退，劍尖險些戳中林野褲襠，卻在觸及剎那及時轉向，將旁邊一株劍心草削成兩段，“胡言亂語！”

她別過臉，眼神有些發怔，“我只是……不想悟道場再有血腥，污了劍心。”這話連她自己都覺得牽強。

劍心通明者能映照本心，林野為她硬抗筑基威壓、怒斬王家長老時，那份舍命相護的心意，早已被她讀得真切。

可世族千金的身份讓她不夠從容，劍癡的純粹又讓她不屑于掩飾情緒，兩種矛盾在她心底撕扯，最終只化作一句生硬的：“聽到沒？”

林野一怔，隨即咧嘴笑了。他故意捂住丹田，作勢咳嗽：“咳，被那老登震得有點虛，不過……”林野突然湊近，壓低聲音，“若師姐親手幫我疏導，定能好得更快。”

慕容麻衣指尖一顫，青鋒“噌”地入鞘，“登徒子！”

她瞪了林野一眼，耳尖泛紅卻強裝鎮定：

“自己解決！”

說完轉身就走，裙擺被夜風掀起，露出頎長雙腿。

這是她第一次與人爭執，而不是拔劍！

林野望著她倉促的背影，這只習慣了獨自舔傷的劍狐，正在笨拙地卸下防備。

慕容麻衣離開后，張大柱又悄不聲冒了出來。

“小子，你倒是會挑時候調情。”張大柱捋著胡須，眼中閃爍著促狹的光芒，“不過老夫勸你一句，慕容家的丫頭可不是那么好招惹的。”

林野彎腰撿起被削斷的劍心草，指尖輕撫斷口處：“長老多慮了，弟子只是……”

“只是什么？”張大柱突然湊近，渾濁的老眼中精光閃爍，“只是饞人家身子？還是饞她背后的烈陽真人？”

林野手中的斷草突然化作齏粉，他抬頭直視張大柱：“倒也不是好色，只是花開得正艷，我若不去欣賞，倒顯得我有些不解風情了……”

“小狐貍，”張大柱冷笑，“敢做不敢認？”

“我認。”林野突然笑了，“我就是饞師姐，怎么了？”

張大柱被這直白的回答噎住，半晌才搖頭輕嘆：“小子，你這是在玩火。”

林野收起笑容：“長老，修真界本就是弱肉強食。若不爭，永遠只能當螻蟻。”

“爭？”

張大柱冷笑，“你拿什么爭？憑你這煉氣五層的修為？再說了，別人都是爭命，爭的仙緣，你特么爭女人？”

大道爭鋒，能獲得別人得不到的女人，不就是勝嗎？

林野沒有回答，而是轉移話題：“對了長老，你之前說青陽真人的《丹田種金蓮》……”

“怎么？”

張大柱臉色一沉。

“弟子在想……”林野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若是將劍心草種入丹田……”

“你他娘的真是個瘋子！”張大柱驚得后退兩步，“不過……老夫喜歡！”

二人相視一笑。

張大柱沉默良久，突然說道：“丹田種金蓮，無非是互利互生！”他手指輕叩藥鋤，眼中泛起追憶之色，“人體借助靈植草木生氣存活，靈植扎根丹田生存。青陽那廝便是如此……”

林野若有所思。

張大柱扯開衣襟，露出體表猙獰的墨綠色毒紋：“老夫這些年以身養毒，也算異曲同工。靈植只需精心培育，生氣旺盛，壽元遠超人體。品階越高越是如此。”

林野瞳孔微縮。那些毒紋如同活物，在張大柱皮膚下緩緩蠕動，隱約能看見脈絡中流淌的墨綠色毒液。

“長老壽元……”

“二百零三歲。”

張大柱嗤笑：“筑基壽元三百，但這副身子……”他拍了拍胸膛，毒紋隨之起伏，“最多再撐十年。”

林野心頭一震。

難怪這老狐貍如此急切，原來已是風中殘燭。

“若是在長老體內種下一株三品以上的毒性靈植……”

林野若有所思，“是否能讓靈毒與靈植達成平衡？”

張大柱渾濁雙眼精光暴漲：“你小子果然一點就透！”

林野挑眉：“長老不是說我瘋了？”

張大柱咧嘴一笑，“當年若不是顧忌太多，也不至于落得如今這般田地。”

他猛地抓住林野手腕：“三品靈植生機足夠旺盛，若能扎根丹田，確實可以分擔靈毒侵蝕。但問題是三品靈植哪那么容易培育？更別說還要與老夫體內靈毒屬性相合！”

林野目光落在劍坪上那些銀紋閃爍的劍心草上。

“劍心草……”

“不行！”

張大柱斷然否決，“劍心草屬金，老夫體內靈毒屬木，金克木，種下去就是找死！”

“五行相克亦相生！”林野卻笑了，他指尖輕點，一縷灰敗氣息纏繞上一株劍心草。草葉瞬間枯萎，卻在即將凋零的剎那，突然迸發出璀璨銀芒！

“枯為死，榮為生。”

林野輕聲道，“生死輪轉間，何來五行相克？長老豈不聞五靈根？”林野算是半開玩笑，張大柱卻瞪大眼睛，枯瘦的身軀微微發抖：“你……”

傳聞上古修士，天生相應，五行俱全，先天道體，親近天地大道，修行速度遠超常人，能輕松參悟高深功法。

可如今天地大變，靈根不為先天，而是后天養成。不再是無為無形，法于自然，所以道途維艱，步步坎坷。

乃至于，元嬰人仙，只存在于傳說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