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數日。

慕容麻衣都未歸來。

林野每日除了催生劍心草、觀察雜交靈稻變化，便是修煉和參悟枯榮術。

是夜。

林野低頭看著指尖那團時明時暗的枯榮之氣。

咬牙再次催動靈力。

“噗——”

一口鮮血噴出，濺在衣襟上，暈開刺目的紅。

林野眼前發黑，體內靈力紊亂如沸水，丹田以及靈脈處傳來撕裂般的疼痛。

“操之過急了……”

他苦笑著抹去嘴角血跡，強撐著吞下一滴靈露。

這幾日為了完成與張大柱的約定，他幾乎嘔心瀝血催生劍心草，再加上日夜鉆研枯榮術，身體早已不堪重負。

明月如盤，清輝灑落。

半畝劍心草在月下銀光流轉，草葉輕顫間劍氣縱橫。

這是氣血虧空換來的成果。

脖間鈴鐺突然輕輕一顫，在月光下泛起淡淡銀輝。

“這是……”

林野心頭一動，摘下鈴鐺托在掌心。

卻見一縷月華穿透云層，如水銀瀉地般籠罩全身。

剎那間，體內靈力自行運轉，竟與月華共鳴！

開始修補虧空！

林野福至心靈，許久未曾負傷，他都忽略了這回事。

鈴鐺再次輕顫。

月華更盛。

林野閉目內視，驚覺丹田氣旋中不知何時多了縷銀輝，與三道靈力交織纏繞。

每當銀輝流轉，靈力便如春草萌發，充滿生機。

而當月華隱去，又似秋葉凋零，重歸沉寂。

“陰陽相濟……”

林野猛然睜眼，想起鈴鐺榨取靈露時的異狀。

強行榨取的靈露暴烈如火，而月下所得卻溫潤如水。

難道……

林野當即摘下一株劍心草，引動鈴鐺暴力榨取。

“滋啦——”

草葉瞬間碳化，一層靈露薄霧浮現在表面。

盡管靈氣四溢，可滴在另一株劍心草上，不僅導致枯萎，還將土壤燒出個焦坑！

“果然屬陽！”

林野接著通過鈴鐺引動月華，落在那株劍心草上，草葉立刻舒展，銀芒大盛。

“陰陽之分……”

林野心跳加速。

他早該想到的，當初強行開脈時，鈴鐺在修補同時，就是在月華下改造他的身體。

而平日戴著它修煉，潛移默化中已被改造體質，所以精血才具備催生之效！

“難怪……”

林野思索，白日榨取的陽屬性靈露適合修煉，而陰屬性則宜于培育……

陰陽相沖化萬物，世間萬物，皆有陰陽之道。

即可從萬物萬事之間領悟到一絲陰陽之理。

一陰一陽謂之道，日精月華亦如是！

這個念頭剛起，鈴鐺突然劇烈震顫！

林野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覺天旋地轉，意識被拉入個奇異空間！

漫天星斗倒懸，腳下是片鏡面般的湖泊。湖中央有株通天巨樹，樹干上纏繞著黑白二氣，樹冠卻半枯半榮。更詭異的是，樹梢掛著無數鈴鐺，隨風吹拂卻寂然無聲。

“這是……鈴鐺內部？”

林野試著邁步，水面泛起漣漪，每走一步，就有模糊畫面閃過：月下老者捧鈴長嘆、鈴鐺迎風暴漲，化作一口青銅巨鼎，撕裂混沌，無數先民祭祀跪拜，仙魔大戰中巨鼎染血、甚至還有……他自己嬰兒時被系上鈴鐺的畫面？！

“叮——”

一聲清越鈴音將他震回現實。

林野大汗淋漓。

跌坐在地。

發現手中鈴鐺不知何時已消失不見，而那尊四足巨鼎卻深深烙在識海中。

“神農鼎……”

林野揉著太陽穴，那尊巨鼎表面銘刻天地日月，四時五行，農事……

“這鼎到底有何來歷？”

爹娘留的？

還是……囚籠？

無奈靈識雖可內觀，卻依舊無法觸及神農鼎邊緣。

管他呢！

林野咧嘴一笑。

別人頓悟靠天賦，他靠受傷，看似粗鄙操作，卻能升華成陰陽之道。

陰陽一體兩面。

彼此互藏，相感替換，不可執一而定象。

那鼎內巨樹半枯半榮，這不就是枯榮輪轉嗎？

朝飲木蘭之墜露，夕餐秋菊之落英？

林野心念一動。

一絲月華竟從空中傾瀉而下，匯聚在他的指尖。

“這……”

林野瞪大眼睛。

月光銀輝與靈力交融，竟轉化為一種灰綠色能量。

正是《枯榮術》描述的枯榮之氣！

青光在指尖凝而不散，漸漸化作一片虛幻葉片，葉脈間隱約有銀光流轉。

他手腕輕旋，青光葉片隨之舒展，又緩緩蜷縮，竟真完成了一次枯榮輪轉！

陰陽調和，月華滋養。

他之前只知道消耗靈力去催生靈植，卻未曾想到。

原來月華這種陰性能量，才是催生靈植的關鍵。

林野興奮不已，立刻按照新領悟的方法施展枯榮術。

這一次，灰綠色的枯榮之氣順利成型，隨著他指尖輕點，不遠處一株野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開花、結果，最后枯萎凋零，完成了一個完整的生命周期。

“妙啊！”

林野忍不住贊嘆。

這枯榮之氣不僅能催生，還能加速植物代謝，對雜交實驗將大有裨益。

對林野來說簡直堪稱逆天妙法，最關鍵之處在于能替代精血育靈之術。

即便在大庭廣眾之下育靈，也不會露出絲毫破綻。

只需平日里，積蓄月華之力，以此來升階育靈。

常言道“一滴精十滴血”，精血育靈之術不僅損耗精血，更會折損壽元。

對于煉氣期修士而言，雖說已經踏上修行之路，但壽元與凡人并無二致。

壽元彌足珍貴，自是不敢輕易施展精血育靈之術。

陽露燒根，陰露催生……

對立又相聯。

如天地、日月、晝夜、寒暑、男女、上下……

那若是把陰露澆在劍修身上會怎樣？

比如慕容麻衣練劍時若混入月華靈露……

打住！

再想下去怕是要被她的本命劍捅個對穿。

林野走向靈稻。

用枯榮之氣輕輕拂過這些稻穗后，它們的靈力波動竟又增強了幾分。

“果然有效！”

林野如獲至寶，立刻開始系統性地試驗。

他發現枯榮之氣對不同品種的靈植效果各異：

用于劍心草時，能促進劍氣凝聚。用于惑心草時，則增強了致幻效果。

又過數日。

稻苗進入孕穗期。

珍珠稻和白玉稻都抽出了細小的穗苞，雪糯則剛剛開始孕穗。

“該準備授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