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小河邊的柳樹下站著三個少年。他們穿著粗布衣裳，衣領敞開，臉色潮紅，身上散發著一股子燥汗味，剛從草場練功回來。

“咦，那個不是寧天嗎？”其中一個長得又高又壯，皮膚黝黑的少年詫異地喊了聲，其他兩個不約而同的扭過頭。

寧天聞聲停下，心中一沉。那個高大的少年，他一眼認出是趙大可，在他旁邊的另外兩則是他的小跟班，外號叫“毛頭”和“鐵雄”。

“該死，怎么會是他們？”他低喃了句。

趙大可看到寧天背上扛著個大包，很好奇里面裝了什么，沖身后兩人暗使了個眼色，毛頭和鐵雄心領神會，立刻跑上前去攔。

“喂，寧傻子，你背著包袱這是上哪兒去呀？哈哈，不會是降妖師選拔在即，你小子怕丟人，先跑了吧？哈哈，我說你小子長點出息行不行？”鐵雄毫無顧忌地嘲笑道。

“有娘生，沒爹養，他能有什么骨氣呢？”毛頭嘴尖牙利，不冷不熱地說，“嘿嘿，他家老娘長得特別漂亮，我聽說是從幽冥王城來的，也不曉得以前是做什么的……說不定是那種女人，帶個野兒子到我們這窮鄉僻壤避風頭。”

“閉嘴！”寧天低吼，瞪著他，攥著包袱的指節發白。這幫混蛋，平日里嘲笑他也算了，居然敢污蔑他的娘親。

蘇子嬰怕他吃虧，瞟了那三個混混一眼，將棠溪劍遞了過去，道：“這劍你拿著，就算殺不了妖孽，也可以嚇唬嚇唬路邊的惡狗！”

趙大可神經大條，聽不出來他含沙射影，張狂地笑道：“這廢物連氣脈都沒打通，有什么資格用劍？”他一把地奪過寶劍，拔出看了看，見劍刃隱隱有黑漆漆的光暈泛起，贊嘆，“真是把好劍！”

毛頭湊過來討好似的附和：“好東西！真是好東西！給那廢物就是浪費，配大哥你還差不多！”

“還給我！”蘇子嬰撲上前一把奪回劍，緊緊地抱在懷里，揚眉質問，“你們是什么人，憑什么說他是廢物？真可笑！你們知道他是誰嗎？”

寧天唯恐他報出父母的名號，非但震不住對方，反而惹人家恥笑，立刻阻止道：“子嬰，住口！”

“哈哈！”趙大可見他忍氣吞色，更加覺得對方好欺負，嘲諷道：“這小子就是個修煉廢物，全村的人都知道。你是什么東西，敢為他出頭？”

蘇子嬰氣得漲紅了臉，怒道：“哼，少說廢話，有膽子的話，咱們來比試法術！”

“哈哈，就憑你？”趙大可嘲笑道，“我已經突破第一層混沌關，體內有坤元靈氣保護，明天就到縣里去報名初級降妖師選拔……”

寧天很吃驚，普通人要達到初級降妖師的資格一般需要十年，甚至更久，趙大可資質不高，怎么會這么快。他轉念一想就明白了。趙大可的父親是老村長，家境富裕，有條件請縣里的師父用靈氣灌頂，打通體內氣脈，一步到位。

毛頭滿臉的羨慕，吹捧道：“大哥，在咱們瀘水村，你是年輕人里頭一個練成功的，真是太厲害啦！什么時候帶帶我啊……”

“行啦！少拍馬屁！”趙大哥豎手阻止，命令，“你們都讓開，今天活該這小子倒霉，居然敢挑戰我，我要讓他嘗嘗我的厲害！”

蘇子嬰冷哼了聲，根本沒將他放在眼里。他剛想出手教訓這個井底之蛙。忽然，空中響起個冷漠低沉的聲音。

“子嬰，難道你忘了山莊里的禁令了嗎？哼，居然敢公開場合與人私斗，還不乖乖跟我回去？”

“啊？”蘇子嬰一聽到這聲音，嚇得臉色大變，如同活見鬼，扭頭就逃。

溪邊的密林中掠出個灰影兒，看上去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穿著灰色的袍子，身材不高，體形粗壯，但是他腳步輕快，像燕子一樣輕盈，倏地撲過去抓住蘇子嬰的后領，像拎著小雞一樣攥走，倏地穿入林中不見了。

“喂，放下他！”寧天慌然拔腿去追。

鐵雄沖過來攔住他，蠻橫地道：“膽小鬼，別想逃！你朋友走了，你留下來陪咱們大哥玩玩！”

“我不是逃！”寧天咬牙糾正，握緊了拳頭。看這樣子，他們是纏上自己了。

“臭小子，站好啦！”趙大可指著他點了點手。然后，單膝跪下，右手五指合并按在地上，口中念，“四相歸位，天元合一，坤德借氣，掃除妖邪，令——”靈氣凝集，從他的身體里泛起一抹稀薄的黃光，漸漸地變濃，緊接著，地面輕微顫動，一大團泥土緩緩地浮起來，被團黃光緊緊包裹住，越來越高。

寧天知道此咒法是初級降妖師的必修咒術之一，叫移山換景術，顧名思議，內功修為深厚的可以將整座大山拔起來。趙大可雖然只是扛起了塊臉盆大小的黃泥，但已經很他很驚訝。

毛頭沒見過世面，失聲驚呼：“哇，大哥太厲害啦！我，我——”

鐵雄趕緊捂住他的嘴，低聲告誡：“別亂喊！”

施行法術需要凝神靜氣，專心致志，最忌旁邊有人中途打岔。

寧天知道這個道理，心中暗自冷笑。他深吸了口氣，猛地沖了過去，狠狠地撞了一下趙大可，不知道是因為沖力，還是本來他就站得不穩，居然真將他撞飛了。寧天心中暗喜，加快腳步朝著村外跑，頭也不回，像匹脫韁的野馬。

毛頭和鐵雄見趙大可像風箏一樣飛出去百米遠，又見寧天疾如流星地跑掉，一晃眼的功夫就消失了身影，不禁面面相覷。

“天哪，他哪來這么大力氣？”鐵雄牙齒打戰，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毛頭不可思議地喃喃：“這小子……怎么會這么快！這么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