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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握風(fēng)行路

“你們非要走?”

看著這三人渾身濕漉漉,落湯雞一樣仰著頭自水里畏懼著他,他更加心煩意亂了。

魚龍妙境的人,誰不尊他敬他,這幾個外來的人卻三天兩頭想要逃走,不識好歹。

眉婉兒對這鶴發(fā)少年早已心生一些好感,可要真被留在這小島上一輩子,她肯定不愿,“我們原本就不是此處的人,淪落至此也各有難處,還請仙長高抬貴手。”

袁漸鹿在水下已悄悄拔劍,他剛來此處便把佩劍給埋了起來,現(xiàn)在要離開,也是該找回舊劍的時候,不過他心里也清楚,他加皎然外加一個不頂用的眉婉兒,可能還不夠他打上個半天的。

皎然倒是一言不發(fā),浸了水的面容泡久了有些發(fā)白。

“上來。”

三人但聽他說了這么一句。

袁漸鹿不耐煩了,“你非要困死我們在此地有什么好處?”

他冷笑一聲,“沒什么好處,就是好玩兒。”

水面上漸起波瀾,啪的一聲,一只巨物躍出水面,燈籠大的蛇頭望著他們。

“啊!”

“啊——”

袁漸鹿和眉婉兒先是各自大叫一聲,望向?qū)Ψ胶螅秩滩蛔≡俅未蠼幸宦暋?

大蟒和他前后圍堵,看來他們今兒是非死不可了。

袁漸鹿還沒那么傻,從水中撲騰一聲飛起,利落跪在他腳邊,“外頭世界沒的什么意思,今日是我犯渾了,我這就回去洗把臉砍柴去。”

隨后眉婉兒依樣畫葫蘆,也到了岸邊,同樣跪下,“好漢饒命,不,仙師饒命,我們?nèi)齻€今日是走錯了路,我這就跟我弟弟回去。”

只有皎然,犟著腦袋,依舊浸在水中,露出個頭,跟那大蟒保持著同一個動作。

袁漸鹿見她找死,連忙給眉婉兒使眼色,“你去。”

眉婉兒推他,“你去。”

“唉。”

“皎然你快上來啊,水里那么冷,你洗澡也不是這個洗法,凍壞了就不好了。”

皎然不肯,今日她一定要走。

大蟒已悄悄將尾巴伸向皎然,自她小腿,纏到她腰間,只需他一個點頭,皎然就會被大蟒絞斷腰,血濺當(dāng)場。

皎然在水里不動,大蟒身上的鱗片如金片銀片似鋒利,只要它再一使力,便能割得她鮮血蔓延在水面。

她果然是要找死。

眉婉兒卻看不下去了,“她娘在家里必定到處找她,仙長行行好,放她回去吧。”

“你們不是親姐妹嗎?”他冷笑一聲。

袁漸鹿早知此人不信,再扯謊也沒意思了,“我們?nèi)耸侨齻€門派的小弟子,一次盜取江湖失傳已久的秘籍行動中,我們?nèi)烁S多弟子一樣,被擒住了,歷經(jīng)千難萬險才來到此地,保住了一條命。”

“我求你了,讓皎然回去吧,我跟袁漸鹿兩個人都是風(fēng)里雨里長大的孩子,跟孤兒一樣,可是皎然不同,她有爹娘,她出了事,爹娘肯定心急如焚,這都兩三年過去了,她再不回去,怕是她娘就要哭瞎眼了。”

他也有爹娘,那是他很小的時候,他記得他娘的嘴唇笑起來很好看,后來他們說他被選中了,就不再是爹娘的孩子,將他帶到山上的神殿去侍神了,自那后,他就再也沒有見過那笑起來的唇角了。

“你上來吧。”

聽到他的聲音,大蟒一下卷尾,盤著她的腰將她放在了他面前。

“小啞巴,你一定要回家?”

“對。”

“哪怕是死?”

“萬死不辭。”

“你有沒有想過,也許那不是你的家?”

皎然楞了一下,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是我的家?”

“你是可修大道之才,應(yīng)破除愛恨情仇,死生朝暮。你該以心為家,天地之間,皆藏于你心,而不是記掛那一片小小的天地。”

皎然無語,他奶奶的,又犯病了,沒半個時辰他說不完。

“你難道非去追尋那些凡人所求的什么情,無論是子女,父母,夫妻,姐妹,兄弟之間的情誼,不過都是無形之風(fēng),偏偏他們那些凡人要去握無形之風(fēng),捕難治之影,索不可得之物,須知那些榮華,情愛,必有失去的那日。”

“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回家去。”

“你可以走,不過要和我有個約定。”

“什么?但凡我能做到,我都會上刀山下火海為你做,你教我們武功,又救我一命,滴水之恩尚得涌泉相報,救命之恩,我本該按你心意留下,可是我不能。”

“藥引子,你是我的藥引子,你的血,我要用來煉丹修行,現(xiàn)如今你既要回到俗世中,便聽清楚,待你那父母百年之后,你要再回來。”

皎然一愣,“可是……可是……”

“不愿?”

“不是不愿,我們出去都是難事,再回到這里,更是難上加難,你不是說數(shù)百年來,我們還是第一批來到這里的人嗎?”皎然疑惑。

“不難,若有一天你事都辦完,也奉養(yǎng)了父母,就到一座蓮花山上去,蓮花山上有一座破廟……”皎然一只耳朵進(jìn)一只耳朵出,分心想道,隨便他吧,難不成她回了家,他還能從這小島上出去給她揪回來嗎?

袁漸鹿聽著前面忘著后面,“他說廟后面有啥?”

眉婉兒低聲道,”你是聾子嗎?他說‘廟宇后面有一個林子,林子里頭有一塊石碑,到那時你敲三下石碑,各自轉(zhuǎn)動石碑左右各兩次,疾風(fēng)就會去接你,你跟著疾風(fēng),從暗流里回來,記得跟緊疾風(fēng)。’”

方才還要勒死皎然的大蟒,一下子又和善了,可能因為他的主人陰晴不定,所以大蟒疾風(fēng)也是如此。

他說,疾風(fēng)今夜會帶他們?nèi)擞纬龃说亍?

皎然正要謝他,就被他一把扶住,“現(xiàn)在中原武林動蕩,如果你死了,就對我沒什么用了,我去不得塵世,就教你一招保命的招式,我想非但中土無人見過,天底下除了我,沒人再會用這一招,就算是遇上了我此前和你說的那個叛徒,你這招也能助你脫身。”

眉婉兒連忙說,“那我跟袁漸鹿也能學(xué)嗎?”

“隨你。”他說。

皎然突然正色,“我必不會忘了你和我的約定,等我看完我母親,照顧爹娘百年,你要我的血,我的命,我都會拿回來給你。”

“不必多言謝,你有習(xí)武修習(xí)的天賦,甚至比魚龍妙境許多弟子的天賦都高,我這一招,能教給你,也不算辱沒了。”

“不敢承此夸贊。”

“這一招雖然天下無雙,可是世間招數(shù),但凡使出,必有破綻,若被人破解,你就要立刻想法子彌補(bǔ),所以最好再旁人破解這一招前,你就想到如果是你,你該如何破這招。”

袁漸鹿聽罷就說,“不如你送佛送到西,既教了我們這招,也把破招之法教我們。”

眉婉兒一見他眉心皺起,便知道袁漸鹿說錯了話,“呵呵,呵呵呵,仙長,不要聽他亂說,我們哪里會這樣貪心呢,就是玩笑啊。”

他冷冷道,“這是出給你的題,你自己不能解開,就等著被人解開吧,雖然能破解的人也少,不過一旦被破,你十有八九性命不保。此招破綻,微末之間,能破之人,電光火石之間就能取你首級。”

“知道了。”皎然道。

“另外,我這一招是使給你看的,雖弱了不少,也慢了不少,可你要是躲不開,終有血光之災(zāi)。”

“還請指教。”皎然只說這么一句,兩掌已經(jīng)起勢。

“好!”

一瞬間,在場的四人一蛇仿佛變成了四尊石塑。

誰都不敢眨一下眼睛,生怕錯過他一個動作。

皎然不知他那一招要如何使,起勢也是隨便起,滿是都是破綻,若竹宿要攻她,她現(xiàn)在空門頗多,隨便一招就能致她于死地。

眉婉兒分心想,皎然怕是歸心似箭,怎么能這么無所謂地應(yīng)付他。

袁漸鹿心中則想,站在這怪人面前,誰起手做得再天衣無縫也沒法子,他能窺屏人的所有破綻,現(xiàn)如今皎然隨意,渾身都是破綻,那么反而是他得想一想如何進(jìn)攻。

眉婉兒盯得眼睛都酸了,就在她想要眨一下眼睛之時,仙長身姿一動。

他一掌背在身后,另外一掌緩緩轉(zhuǎn)動,身子也隨出掌微微轉(zhuǎn)動,慢得離譜。

他掌心在空中劃出了個圓弧。

就是這么個圓弧,讓眉婉兒想到了蜉蝣在水面輕輕撥開的水痕,再自然不過的痕跡了。

如果不是她就在這里,親眼看著,她根本想象不到世間還有這樣的招式。

天地間寂靜,只有流水聲灌入他們耳中。

忽然之間,他的掌已擊向皎然,掌帶風(fēng),只是一閃,轉(zhuǎn)瞬間又忽然停頓。

他的掌停在離她面目只有半寸的距離。

袁漸鹿和眉婉兒都驚呆了,正要喝彩,忽看見皎然的手掌已抵在他腰間。

眉婉兒的嘴驚得合都合不上了,如果說此人的掌法已快到她不能看清的地步,那么皎然又是如何出招的?她竟絲毫沒有察覺。

過了不知多久。

他嘆了口氣,“你已經(jīng)明白了?”

皎然慘然一笑,“嗯。”

袁漸鹿插嘴進(jìn)來,“明白什么?那一掌那么慢,到底是什么招,我看著也學(xué)不會。”

眉婉兒像是抓住了些頭緒,轉(zhuǎn)念一想,又什么都領(lǐng)悟不到了。

“所以用不用,隨你,但你記住,這是保命的招式。”

皎然在方才那生死一瞬就明白了,縱橫江湖,如她要出這一招,速度與他不相上下,那么這招就是殺招,手中雖無劍,可勝似有劍,幾步之內(nèi)便能取人性命,見到此招的人,都會身殉此招。

“我不會用這一招。”皎然道。

他沉默片刻,輕笑一聲,“我?guī)煾颠€在時說過,慈悲最難能可貴,如果他還在,想來也會很喜歡你,你走吧,小啞巴。”

這一招,殺氣太重,就算是有人能破解,轉(zhuǎn)瞬之間,破招之法,也是殺招。

過剛易折,水滿則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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