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公子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眼中寒光乍現，“竟有人膽敢作弊舞弊？”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卻透著一股凜冽的寒意。

春日的陽光灑在青石板上，照出一道道細密的紋路。朱景軒心中飛快盤算著考官名單，卻因對京城街道不熟，一時想不起這是誰家府邸。

“這是朝廷翁父趙威的府邸。”蘇瑾的聲音輕飄飄地落在他耳邊，如同一片羽毛，卻重若千鈞。

朱景軒猛地轉頭看向她，有點不可置信。

“放心，他們在暗中操縱科舉。”蘇瑾微笑著說道，語氣溫和得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這些只是小意思的東西罷了。”

朱景軒心中怒火翻涌，一把推開蘇瑾大步向前。陽光下，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卻顯得有些單薄。

“大哥！”朱景玥連忙追上，腳步匆忙間踢起幾粒碎石。

喬臨與蘇瑾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后也跟了上去。春風拂過，帶來幾聲遠處的喧嘩。

蘇瑾眼疾手快地攔住準備跟上的錦衣衛和展如明，低聲道：“別讓那些人跟著。”她的目光掃過那些人的腰間，雖然沒穿玄鷹袍，但這些人身上那股子氣勢，渾身上下都透著官氣。

展如明心思電轉，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攔下了侍衛們：“你們在此等候。”

為首的錦衣衛看了眼蘇瑾，對展如明點頭示意，隨即退到一旁的陰影處。

朱景軒幾人剛走到隊伍前，立刻被人圍住。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火藥味。

“你是什么人？憑什么插隊？”一個膀大腰圓的漢子擋在前面，臉上橫肉抖動。

朱景軒冷笑，目光如刀，“做這等賄賂之事，還講什么規矩？”

“什么賄賂？我們和趙公公沾親帶故，走動走動怎么了？”另一個身著綾羅的商人模樣的人插嘴道，語氣中帶著幾分心虛。

“就是，你是什么人？來找茬的嗎？”周圍的人群也開始騷動。

朱景軒目光掃過長隊，聲音冷得像冰，“你們都是一家人？這么多親戚，王府怕是要添幾間廂房才裝得下。”

“關你什么事？要送禮就排隊，不送就滾！”人群中有人喊道。

朱景玥忍不住上前一步，“你們也太囂張了，就不怕被言官彈劾？”

“彈劾？”有人冷笑，聲音里帶著譏諷，“誰敢動趙公公一根毫毛？”

“趙公公深得圣心，皇上是信他還是信你們這些阿貓阿狗？”又有人附和。

眼看局勢劍拔弩張，喬臨連忙打圓場：“諸位誤會了，我們也是來孝敬大人的。”他的聲音溫和，試圖緩解緊張的氣氛。

“騙誰呢？空手來送禮？”話音未落，幾個家丁已經舉著棍棒沖了出來，木棍在陽光下閃著冷光。

展如明眼神一厲，抬腳就要動手。喬臨也側身擋在朱景軒兄弟面前，手已經按在了腰間。

就在這時，蘇瑾突然閃身而出，一把抓住落下的棍棒，另一手掏出一把銀票：“且慢！我們是來孝敬大人的，只是第一次來不懂規矩，還請見諒。”她的動作優雅，仿佛在演練一出戲碼。

家丁們盯著她手中的銀票，神色稍緩：“你求什么事？”

“度牒。”蘇瑾答道，聲音清脆。

“那他們呢？”家丁指著其他幾人，眼中依舊帶著警惕。

“這是我幾位兄長陪我來的。”蘇瑾笑道，眼波流轉，“我上面有九個兄長，今日只來了三位，這是我府上的大總管。”

家丁們這才收起棍棒，但仍帶著懷疑：“是你要出家？”

“是啊，貧道在青云崖掛單。”蘇瑾一臉真誠，“我從小體弱，想要脫離凡塵。家中富貴，父母愿意為我買一份度牒。”

家丁看了眼銀票，讓開路：“進來吧。”

朱景軒剛要跟進去，就被棍子攔住。陽光下，那根棍子在地上投下一道陰影。

蘇瑾立刻上前解釋：“這是我大哥，家中交代要他看著的。”她的聲音柔和，帶著幾分懇求。

家丁雖然不悅，還是放行了。

府門內外，仿佛是兩個世界。院內清幽，假山流水，處處透著富貴氣息。朱景軒跟著蘇瑾進了府門，看著她將銀票放在桌上。

“這位管事，望您在趙公公跟前替我說幾句好話。”蘇瑾輕聲說道，語氣恭敬。

管事懶洋洋地清點銀票：“說吧，要什么？”他的動作熟練，顯然已經習以為常。

“想求張免死金牌。我年歲未到，家中尚有父母。”

“戶籍？”

蘇瑾隨口編了一個。

管事寫完后揮手道：“老爺不在，你改日再來打聽消息。”他的態度傲慢，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朱景軒忍不住道：“這么多銀子，連個憑證都沒有？”他的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意。

管事冷笑：“憑證？這點錢還不夠敲門的。滾吧，七日后再來。”

蘇瑾連忙拉著朱景軒往外走：“大哥，我們先回去，再問爹娘要些銀子來。”

直到走出王府拐角，蘇瑾才松開手。春風吹過，帶來幾片落花。

朱景軒甩開袖子：“你帶我來不就是想挑撥我和趙威的關系？為何不讓我當場發作？”他的聲音里帶著質問。

“非也。”蘇瑾搖頭，“我只是想讓朱大公子明白，順從你的人未必對你有益。你不是說要以家族利益為先，暗地里卻是另一番光景，有人正在蠶食你的家業。這人說不定是你的至親之人，那么，你是要以家族利益為先，還是要護住這個人呢？”

朱景軒沉默不語，眼中閃過復雜的情緒。春風拂過他的衣袍，帶來一陣輕微的響動。

“好戲還在后頭。”蘇瑾看著他，“我想請大公子看的事，還有很多。”她的聲音輕柔，卻字字如刀。

朱景軒深深看了她一眼，目露掙扎。最終，他最終還是隨她去了。

春日的陽光依舊明媚，照在青石板上，映出一道道細密的紋路。王府門前的長隊仍在繼續，仿佛永遠不會結束。

蘇瑾帶著一行人往城南走去。

街道漸漸變得破敗，兩旁的房屋低矮雜亂，墻面斑駁脫落，露出里面的紅磚。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混雜的氣味，腐爛的菜葉、發霉的木頭，還有不知名的臭味。

錦衣衛們的表情越發緊張，不自覺地圍攏過來，將皇帝護在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