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銀行》后臺的走廊比常征想象中狹窄得多。

他貼著墻站立，生怕擋住匆忙穿梭的工作人員。耳邊充斥著對講機的嘈雜聲、化妝師的叮囑聲和藝人隨行人員的交談聲。

空氣中混合著發膠、香水與緊張汗水的氣味，刺激得他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疼。

“Zheng xi，還有十五分鐘。”造型師最后整理了一下他耳邊的碎發，噴了層定型的發膠。

常征點點頭，喉嚨干澀得說不出話。他今天穿了一身全黑演出服，

剪裁利落的西裝外套內搭深V領襯衫，露出鎖骨處特意打上的高光。

而手腕上戴著那條泰妍送的麥克風手鏈——自從收到后他就從未摘下來過。

“呼吸。”樸振英不知何時出現在身旁，遞給他一瓶水，“別想太多，就當是在公司練習室。”

常征接過水瓶，發現社長的指尖也微微發涼。今天是他的正式出道舞臺，JYP時隔兩年再次推出的solo男歌手，公司上下都繃緊了神經。

“我去臺下看了，”樸振英壓低聲音，“你的粉絲來了不少，舉著'Zheng'的燈牌。”

常征瞪大眼睛。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有粉絲，更別提在出道當天就有應援。這種不真實感從三天前延續至今——當他在MV拍攝現場第一次聽到導演喊“藝人Zheng準備”時，差點沒反應過來是在叫自己。

走廊盡頭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幾個工作人員小跑著過去，對講機里傳出急促的韓語：“少女時代到了，準備紅毯采訪。”

常征的脊背瞬間繃直。他知道泰妍今天會擔任特別MC，但沒想到會這么早就在后臺碰到。

他下意識摸了摸褲袋里的手機——屏幕保護程序是他精心挑選的，一張泰妍在演唱會上微笑的特寫。如果今天能有機會要個簽名...

“Zheng xi，該去候場了！”工作人員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

走廊里已經能聽到前一個表演組合的結束音樂和觀眾的尖叫聲。常征站在舞臺入口處，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大腿外側，舞臺監督上前給他戴上了耳返，冰涼的塑料感緊貼著耳廓。

“別緊張。”舞臺監督是個和藹的大叔，“把舞臺下的觀眾都想象是土豆蘿卜就好了。”

常征勉強的扯出一個笑容，他的胃里像有無數的蝴蝶在撲騰，喉嚨感到發緊。

這雖然不是他第一次站在這個舞臺上，但上次是六個人的團體表演，而今天，這里的聚光燈只為他一個人亮起。

前奏音樂響起，常征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樸振英的叮囑：“舞臺上的時間，你不是常征，而是Zheng——那個無所畏懼的孤獨行者。”

“上場！”

舞臺側翼的光線很暗，常征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前方傳來主持人介紹的聲音：“接下來這位是JYP娛樂時隔兩年重磅推出的solo男歌手，帶來出道曲《Loner》——有請Zheng！”

掌聲如潮水般涌來。常征深吸一口氣，邁步走上舞臺。

刺眼的聚光燈讓他瞬間失明。常征瞇起眼睛，隱約看到臺下揮舞的熒光棒和寫著“Zheng”的燈牌。音樂前奏響起，他閉上眼睛，找到那個練習了千百遍的起始音。

當第一個字從唇間滑出時，所有的緊張奇跡般消失了。常征的身體自動記憶著每一個走位，每一個舞蹈動作。副歌部分，他一個利落的轉身，西裝外套隨風揚起，引發臺下一陣尖叫。

《Loner》是首充滿矛盾美的歌——旋律輕快明亮，歌詞卻透著孤獨；常征在舞臺上完全沉浸其中，汗水順著下頜線滑落，在聚光燈下閃閃發光。

最后一段副歌，他即興加入了一個排練時設計的動作：

右手輕撫左腕上的麥克風手鏈，然后指向觀眾席。這個細微的動作引發了更熱烈的回應，幾個前排女孩甚至站了起來。

音樂結束，常征微微喘息著鞠躬致謝。掌聲持續不斷，他不得不加了一段事先沒準備的安可表演——清唱了《Loner》的第一段副歌。當他最后走下舞臺時，后背的襯衫已經完全濕透。

“太棒了！”等候在側翼的經紀人激動地拍他的肩膀，“導演說收視率峰值出現在你的表演時段！”

常征還在平復呼吸，突然注意到不遠處的待機區站著幾個熟悉的身影——是少女時代的成員們，正等著上場主持下一個環節。而站在最前面的，正是金泰妍。

她今天穿了件淡粉色的連衣裙，頭發扎成高馬尾，比常征記憶中還要嬌小。泰妍似乎感受到了注視，轉頭看向常征的方向，兩人目光在空中短暫相接。

常征的心臟像是被狠狠攥了一下。一個月前他還是個在電腦前看她MV的普通留學生，現在卻站在同一個舞臺上，以同行身份。這種超現實感讓他頭暈目眩。

“去打招呼啊，“經紀人小聲催促，“這是基本禮儀。“

常征的腳像是生了根，動彈不得。他眼看著少女時代成員們走向舞臺，泰妍經過時帶起一陣淡淡的香水味，讓他想起明洞街頭那次偶遇。

回到待機室，常征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在椅子上。造型師忙著給他補妝，經紀人則在接聽各種祝賀電話。常征盯著天花板，回味著剛才在舞臺上的感覺——那種被千萬人注視、被掌聲包圍的快感，比想象中更加令人上癮。

“Zheng xi，”助理探頭進來，“少女時代的泰妍xi說想見見你。”

常征直接從椅子上彈了起來，膝蓋撞到化妝臺，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氣。“什...什么？”

“就在走廊上，”助理一臉莫名其妙，“說是恭喜你出道。”

常征手忙腳亂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抓了抓頭發。鏡子里的自己妝容有些花，眼睛卻亮得驚人。他深吸一口氣，推開門走出去。

走廊燈光下，泰妍獨自站在那里玩手機，聽到開門聲抬起頭。近距離看，她的皮膚白得幾乎透明，眼睛下方那顆小小的淚痣比屏幕上更加明顯。

“前輩好！”常征用練習了無數次的敬語問候，鞠躬的角度幾乎達到九十度。

泰妍笑了，眼睛彎成月牙：“表演很棒，《Loner》很好聽。”她的聲音比電視上更加柔和，帶著一點點全羅道方言的腔調。

常征的大腦一片空白，事先準備好的所有寒暄全都忘光了。他像個卡帶的錄音機，結結巴巴地重復著：“謝謝...謝謝前輩...”

泰妍的眼睛彎成小月牙：“或許，節目上說的都是真的？”她指的是常征之前在綜藝里公開表白的那段。

常征的臉瞬間燒了起來。他沒想到自己在綜藝節目上的發言真的傳到了本人耳中。“是...從《Gee》時期就...”

泰妍眼睛一亮：“啊，那真是很久了。”她看了看手表，“我要準備下一個環節了，不過...”她從隨身小包里掏出一支馬克筆，“要簽名嗎？”

“謝...謝謝前輩！”常征的耳朵瞬間燒了起來，慌亂中從口袋里掏出早已準備好的CD：

“這是我的出道單曲，如...如果前輩不嫌棄的話.....”

泰妍接過CD，封面上是常征的側臉特寫，標題《loner》用燙金字體印在左上角。

她認真地翻看了內頁，突然從助理手中拿過一支筆，在封面內側唰唰的寫下了一行字。

“給，”她把CD還給常征，“加油哦，新人弟弟。”

常征雙手接過，他低頭看向CD內頁，上面是泰妍娟秀的字跡：

【TO Zheng

出道粗卡！我期待著更多好聽的歌曲~

From泰妍???】

那個小小的手繪愛心就像一記重錘擊中常征的胸口。他小心翼翼地把CD放好，生怕折損任何一個角落。

“謝....謝謝前輩！”常征鼓起勇氣又補充道：

“前輩的歌我也一直有在聽，特別是《如果》.....”

泰妍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驚訝他會提到這首OST。“那是我很喜歡的歌。“她輕聲說，眼神柔和下來。

走廊那頭傳來工作人員的呼喚聲，泰妍應了一聲，對常征點點頭：“希望下次還能在舞臺上見到你。”她轉身離開，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聲響。

常征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他低頭凝視手機背面的簽名——那流暢的字跡證明剛才的一切不是幻覺。

更讓他心跳加速的是，泰妍在簽名下方還寫了一行小字：「《如果》的live版本，下次唱給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