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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朱標出鞘

那“共同決定”四字,朱標咬得極重,像是直接砸在王敬的背上。

這一錘定音,分明是將王敬的彈劾,毫不留情地定性為對抗皇權,動搖國本。

殿中文武百官不約而同地屏住了呼吸,鴉雀無聲。

所有人的目光,帶著或震驚、或敬畏、或幸災樂禍的復雜情緒,齊刷刷地投向太子朱標。

朱標身姿挺拔,面容平靜得像一汪深潭。

可就是這份平靜,此刻卻透出一絲令人陌生的凌厲。

那雙原本溫潤如玉的眼眸,此刻深邃得望不見底,其中仿佛有星辰流轉,又好似蘊藏著無盡的風暴。

他沒有出聲,甚至沒有挪動分毫,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卻讓整個大殿的空氣都凝固了。

眾大臣只覺得背脊發(fā)涼,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天靈蓋。

這還是那個素來以仁厚寬容著稱的儲君嗎?

以往只道太子殿下溫文爾雅,是老朱的仁慈一面,誰曾想,這仁慈背后,竟也藏著如此令人心悸的鋒芒!

“我的老天爺,這……這簡直是又一個朱重八啊!這父子倆還要不要人活了?”

殿內不知有多少人在心里哀嚎。

這太子殿下,比之陛下,似乎還多了一份沉穩(wěn)與內斂。

人人皆知其鋒利,卻從未見其出鞘。

而朱標,就是那柄被溫潤玉鞘包裹的絕世名刀。

可如今,這柄溫潤如玉的刀,終是亮出了應有的鋒芒。

“刀子要藏在鞘里才嚇人”,

奉天殿內,這柄溫養(yǎng)了二十年的刀終于出鞘。

老朱看著滿朝噤若寒蟬的臣子,忽然很想放聲大笑。

這些蠢材現(xiàn)在才明白嗎?

朱家的麒麟兒,骨子里流的從來都是虎狼之血。

那股無形的威壓,甚至比老朱方才的怒吼更讓人膽寒。

因為那怒吼是烈火,燒得人焦灼,而這平靜的鋒芒,卻像是冰封的深淵,讓人連掙扎的念頭都生不出來。

此時眾人這才想起一個傳言。

空印案........胡惟庸案........

那些雷厲風行的處置,在當時,都被歸結于陛下的殘忍好殺。

可如今細細想來,許多細節(jié),卻又透著一絲詭異。

他們記得,曾有私下里流傳的耳語,說那空印案,太子朱標的處置,甚至比陛下還要快,還要狠。

不少官員,都是在圣旨下達之前,便已被太子殿下的人秘密拿下,查抄家產(chǎn),甚至連審問都省了。

還有胡惟庸案,牽連甚廣,朝野震動。

可坊間卻有傳聞,說太子殿下在其中,也曾先斬后奏,傳下不知多少老朱事后才知道的“口諭”。

一時間,殿中氣氛更加壓抑。

殘忍好殺朱重八,仁厚賢德皇太子。

這個深入人心的印象,此刻在許多老臣心中,轟然崩塌。

他們忽然意識到,這些年,陛下背負的那些罵名,那些“殘忍好殺”的指責,是不是……是不是替太子殿下背了鍋?

想到這里,不少人臉色都有些發(fā)白。

原來,這柄溫潤如玉的刀,遠比他們想象的要鋒利,要冷酷。

而陛下,那個看似暴躁易怒的皇帝,卻甘愿當一個“背鍋俠”,用自己的惡名,來襯托太子的仁厚。

這,究竟是帝王心術,還是父子情深?

無論是什么,都足以讓這些自詡聰明的臣子,脊背生寒。

他們自以為看透了帝王家的把戲,卻不曾想,最高明的把戲,往往就是讓你以為自己看透了。

老朱目光緩緩掃過殿中。

那些平日里眼高于頂、自詡清高的文官,此刻一個個低著頭,恨不得把腦袋埋進金磚里。

他看向身側的朱標,目光里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自豪。

他這兒子,平日里看著溫溫吞吞,脾氣好得不像話,總有人暗地里說他仁弱。

可今日這一手,不聲不響,卻比自己方才的雷霆之怒更讓人心驚肉跳。

這才是真正的帝王之術啊!

“刀子藏在鞘里嚇人,可這刀子一旦露了鋒芒,那可就不是嚇人了。”

老朱心里想著,越發(fā)滿意。

他這麒麟兒,果然沒讓他失望。

他想起當年自己帶著朱標南征北戰(zhàn),教他看輿圖,教他辨人心。

這孩子,骨子里流的,從來都是他老朱家的血,是那股子寧折不彎、敢把天捅個窟窿的狠勁兒!

只是被他自己收斂得太好,讓這些蠢材誤以為是綿羊。

這群蠢材,怕是坐著等咱走后,皇家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的美夢吧?

他老朱,從放牛娃爬上這龍椅,靠的是真刀真槍,是血海尸山!

什么時候輪到這群只會在紙上談兵的酸儒來指手畫腳,真是天大的笑話!

“王敬!”

老朱的聲音陡然拔高了幾分,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卻又仿佛帶著一絲看穿一切的譏誚,

“你方才說,本朝開國至今,朕與太子,行過禍亂朝綱之事?”

這不是疑問,這是赤裸裸的質問,是皇帝對臣子最直接的敲打。

這哪里是讓王敬解釋,分明是逼他承認自己是在污蔑圣意!

王敬伏跪在冰冷的金磚上,額頭緊貼地面,冷汗順著鬢角滴落,聲音顫抖得厲害:

“臣不敢!臣萬萬不敢!臣只是......“

那“只是”兩個字在喉嚨里滾了半天,就是吐不出來。

他能說什么?說陛下和太子錯了?那不是找死嗎!

寬大的朝服后背,早被冷汗浸得透濕,黏糊糊地貼在脊梁上,又冷又麻。

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心跳的聲音,咚,咚,咚,一下下撞擊著胸腔,震得他耳朵都有些嗡鳴。

完了,這回是真完了!怎么就豬油蒙了心,去碰這個釘子!

他偷眼瞥見那雙玄色鞋尖微微轉向自己,頓時嚇得魂飛魄散,連忙以頭搶地,叩得地面咚咚作響:

“微臣愚鈍,豈敢質疑陛下與殿下的圣明!只是......只是憂心此例一開,禍亂朝綱,這才……這才斗膽進言,求陛下,太子殿下明察!”

他把“憂心”二字咬得極重,仿佛自己真是個為國為民,不惜己身的好臣子。

站在文官班列中的禮部尚書任昂,眼觀鼻,鼻觀心,看似神游天外,實則將王敬那點小動作和龍椅上的動靜盡收眼底。

他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目光陰沉得能滴出水來,死死盯著地上那個不成器的東西。

“蠢材!真是個蠢材!”任昂在心里破口大罵,牙根都快咬碎了。

這王敬,平日里看著還算機靈,怎么一到關鍵時刻就犯這種糊涂!

他眼角的余光不著痕跡地掃過龍椅的方向。

那張臉,鐵青鐵青的,怕是比鍋底還黑。

任昂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這王敬,簡直是穿著釘鞋在陛下的臉上蹦迪,不知死活啊這。

那通政司改革肯定是陛下與太子共同推動的朝政大事,張紞區(qū)區(qū)一個通政使,若無陛下授意,豈敢擅自做主?

這王敬身為禮部郎中,竟連這點官場常識都不懂,還敢當朝彈劾,簡直是自尋死路。

任昂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這蠢貨,捅了這么大簍子,回頭陛下怪罪下來,他這個禮部尚書能有好果子吃?

會不會以為是他任昂在背后指使?

想到這里,任昂的臉色也難看了幾分。

“唉,自家衙門出了這種蠢貨,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他暗自嘆了口氣,只盼著陛下能看在自己往日還算勤勉的份上,別把火燒到自己身上才好。

“王敬啊,你倒是說啊。”

老朱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愉悅,

“這禍亂朝綱,到底是個什么禍亂法子?莫不是,你覺得這通政司改革,是動了你的什么寶貝不成?”

這話一出,朝臣們更不敢吭聲了。

這哪里是問罪,分明是誅心!

王敬方才的“憂心”說辭,直接被老朱撕了個粉碎。

所有人都知道,通政司改革,動的可不是王敬一個人的“寶貝”,而是整個文官集團的“寶貝”!

可誰敢說?誰又敢承認?

王敬只覺得一股熱血直沖腦門,又瞬間涼透。

他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喉嚨里像被堵了一團棉花。

他能說什么?

能說這通政司改革,讓百官不能再通過冗長奏章堆砌辭藻、引經(jīng)據(jù)典來彰顯才學與忠誠嗎?

能說這改革,使得他們無法再以那些形式化的文字游戲,在陛下面前刷存在感了嗎?

禍亂了他們這些文官的“體面”,禍亂了他們這些清流的“晉升之路”,禍亂了他們那點可憐的“權力欲”!

這些話,他敢說嗎?

他不敢!他甚至能聽到自己牙齒打顫的聲音,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走了,只剩下無盡的悔恨與恐懼。

朱標微微側頭,目光落在王敬身上,語氣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卻字字如刀:

“王郎中,父皇與我,素來開誠布公。若有異議,大可直言。只是這‘禍亂朝綱’四字,責任重大,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說。”

他這話一出,王敬徹底沒了活路。這哪里是讓他想清楚,這分明是堵死了他所有退路。

說清楚,就是與陛下和太子為敵;說不清楚,就是欺君罔上。

王敬眼前一黑,只覺得天旋地轉,他真恨不得當場昏死過去,一了百了。

他悔得腸子都青了,早知如此,當初就該裝病在家,說什么也不趟這趟渾水!

現(xiàn)在好了,進退維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甚至能感覺到,那些同僚們若有似無的目光,帶著嘲諷,帶著幸災樂禍,也帶著一絲兔死狐悲的悲涼。

任昂站在文官班列中,看著王敬那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慘狀,心里一陣發(fā)堵。

他知道,這王敬算是徹底廢了。

陛下和太子爺,這是要拿王敬的血,來給通政司改革祭旗啊。

而這祭旗的刀,竟還是太子親自磨亮的。

任昂悄悄抬眼,又看了朱標一眼,心頭那股寒意,更甚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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