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震動
書名: 大明盛世:逆天改命朱雄英作者名: 三個金元寶本章字數: 3905字更新時間: 2025-05-17 00:01:00
老朱放下手中毛筆,揉了揉眉心。
“呂本死了,直接被咱氣死,倒是有些出乎咱的意料。”
老朱低聲自語,聲音帶著幾分譏誚。
“這老家伙,算計這算計那,到頭竹籃打水一場空。
倒是便宜這老匹夫了。咱還給他準備了不少酷刑呢。”
武英殿內,安靜的可怕。
老朱冷笑,“當年在濠州要飯時,這些個讀書人連正眼都不肯瞧咱一眼。如今咱坐在這龍椅上,他們倒是學會在咱面前裝模作樣了,也不掂量掂量咱這雙手,這把刀砍過多少自以為是的腦袋。”
“下次咱見到李明遠那臭小子,定要告訴他,人的死法咱要加一條。”
老朱淡淡的開口,嘴角泛起弧度。
“蔣瓛那邊,可有新的消息?”
“回陛下,尚無奏報傳來。不過算算時日,蔣瓛也該啟程了南下了。”
“嗯。”老朱點了點頭,重新拿起一份奏折,“壽州之事,做得不錯。讓他繼續南下,咱要看看,這江南之地,究竟還藏著多少魑魅魍魎。”
“下去吧!”
毛驤躬身退下。
武英殿內,又恢復了寂靜。
呂本暴斃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以驚人的速度傳遍了應天府,又馬不停蹄地向著江南水鄉飛馳而去。
應天府,汪氏府邸。
夜色深沉,書房內卻燈火通明。
汪氏家主汪啟年,年過半百,此刻卻面色凝重,眉頭緊鎖得能夾死一只蒼蠅。
他手中捏著一份來自應天的密信,信紙已被他攥得有些發皺。
“呂本……就這么死了?”汪啟年聲音干澀,帶著幾分難以置信。
下手處,坐著幾個汪氏的核心族人,個個神情肅穆,空氣壓抑得幾乎讓人喘不過氣。
“大哥,千真萬確。應天府那邊傳來消息,說是呂大人看了毛驤送去的一份壽州急報,當場吐血,還沒等到大夫過來,人就沒了。”回話的是汪啟年的堂弟汪啟山,語氣中透著濃濃的憂慮。
“壽州……”汪啟年咀嚼著這幾個字,眼中閃過一絲驚疑,“沒記錯的話,那是呂大人老宅?”
“不錯,應當就是呂大人老宅了。”汪啟山嘆了口氣,“呂家算是徹底完了。朱重八這一手,當真是狠辣無情。”
“何止是狠辣,”另一位族老汪經賦冷哼一聲,
“這分明是清算!呂大人是太子賓客,女兒是太子妃,先是太子妃年紀輕輕突然薨了,后是呂大人,呵呵,諸位還看不出來嗎?”
此言一出,書房內的氣氛愈發沉悶。
這些人,盤根錯節,與呂家或多或少都有姻親故舊往來。呂本的暴斃,讓他們嗅到了一股濃烈的危險氣息。
尤其是那道給呂氏的“愍”字謚號,更是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們心頭。
“‘愍’……國遭艱難曰愍,在國逢憂曰愍,使民罹難曰愍……”汪啟年緩緩念著,臉色愈發難看,
“這哪里是謚號,這分明就是一道催命符!朱重八這是在指責呂氏禍亂朝綱,罪不容赦啊!”
“我聽說,呂本死前,口中反復念叨的,就是這個‘愍’字,還有‘誅心’二字。”汪啟山補充道。
“誅心……”汪經賦倒吸一口涼氣,“好一個誅心!陛下這是要將呂家釘在恥辱柱上,讓我們這些與呂家有牽連的人,日夜難安!”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管家神色慌張地進來稟報:“老爺,杭州府過來的沈家沈老爺,還有松江的幾位員外郎,說是有十萬火急之事相商。”
汪啟年與眾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看來,被這“愍”字驚嚇到的,不止他們汪家。
很快,杭州沈氏家主沈萬成等人被請進了書房。
一番寒暄,各自落座,氣氛卻比方才更加壓抑。
沈萬成是個急性子,不等汪啟年開口,便急聲道:“汪兄,呂家之事,想必你們也都知道了。皇帝此舉,用心險惡,我等若是再不早做打算,怕是下一個就輪到我們了!”
“沈兄言之有理。”汪啟年點了點頭,“只是,眼下這等情勢,我等又能如何?”
“如何?”沈萬成猛地一拍桌子,“坐以待斃嗎?任由那泥腿子皇帝將屠刀架到我們脖子上?”
“呂氏那個‘愍’字謚號,就是最好的由頭!”沈萬成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我等當聯絡朝中大人,江南各家,將此事宣揚出去,就說那泥腿子皇帝刻薄寡恩,殘害忠良,連已逝的太子妃都不放過,賜下如此惡謚,以動搖民心!”
“不錯!”松江的一位員外郎附和道,“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他朱重八起于草莽,靠的就是收拾人心。如今他倒行逆施,我等便要讓他嘗嘗失去民心的滋味!”
“此事可行!”汪啟年思忖片刻,緩緩點頭,“但須得做得隱秘,不可留下把柄。而且,光是散布流言,怕是難以撼動根本。”
“汪兄所言極是。”沈萬成深以為然,“所以,我們還需另做準備。我已聯絡了一些江湖上的好手,若是那朱皇帝真要對我們動手,哼,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這話一出,書房內眾人皆是一驚。
“沈兄,此事非同小可,萬萬不可魯莽!”汪啟年連忙勸道。
“汪兄放心,我自有分寸。”沈萬成擺了擺手,面色陰沉,“如今已是圖窮匕見,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一時間,書房內殺氣彌漫。
沈萬成那句“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的狠話,如同一塊巨石砸入平靜的潭水,激起千層浪。
書房內的空氣霎時凝固,連燈火的跳動都顯得格外刺耳。
汪啟年額角青筋暴起,他萬萬沒想到沈萬成竟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沈兄!”汪啟年壓低了聲音,帶著幾分嘶啞,“此言萬萬不可再說!”
“禍從口出,小心隔墻有耳啊!”
沈萬成卻是不以為意,通紅的臉膛上滿是孤注一擲的瘋狂。
“汪兄,都什么時候了,還瞻前顧后?”
“那泥腿子皇帝步步緊逼,以前是胡相國,那殺了多少人?今日是呂家,明日焉知不是你我?”
“我們江南士族,何時受過這等窩囊氣!”
他這話,像是一把火,點燃了在場一些人心中的憤懣與恐懼。
“沈老爺說得對!”其中一個尖臉的員外郎站起身,聲音有些發顫,卻也帶著幾分豁出去的意味。
“與其坐等屠刀落下,不如放手一搏!”
“咱們江南的財力,難道還怕養不起一些敢死之士?”
另一位稍胖的員外郎也連連點頭:“沒錯,那‘愍’字謚號,欺人太甚!”
“分明是想將我等與呂家一同釘在恥辱柱上,讓天下人唾罵!”
“若不反抗,百年清譽,一朝盡喪!”
汪啟山聽著眾人越說越是激昂,一顆心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
他望向自己的堂兄汪啟年,只見汪啟年臉色鐵青,嘴唇緊抿,顯然內心正在激烈交鋒。
族老汪經賦咳嗽了一聲,打破了暫時的激昂。
“諸位稍安勿躁。”
他蒼老的聲音帶著一絲沉穩,讓眾人略微冷靜下來。
“沈賢侄所言,雖是險棋,卻也并非全無道理。”
“只是,此事牽連甚廣,一旦發動,便無回頭之路。”
“我等身家性命,宗族榮辱,皆系于此。”
汪經賦渾濁的老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所以,每一步都必須算計清楚,不能有絲毫差池。”
沈萬成哼了一聲:“汪老所言極是,但若畏首畏尾,只怕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了。”
汪啟年終于開口,聲音低沉而沙啞:“沈兄,你說的‘江湖上的好手’,可靠么?
“對付的可不是尋常的家丁護院,對付的是九五之尊,身邊還有錦衣衛。”
沈萬成胸有成竹地一笑:“汪兄放心。”
“我聯絡的,都是亡命之徒,拿錢辦事,素有信譽。”
“況且,我們也不是要他們去沖擊皇宮大內,那不現實。”
“只需在特定的時候,制造一些‘意外’,便足以讓那朱皇帝焦頭爛額。”
“比如,他南巡的時候?或者他派出的欽差大臣在路上出點事?”
這話一出,眾人心中都是一凜。
這已是赤裸裸的謀逆了。
汪啟年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散布流言之事,也需謹慎。”
“不可過于張揚,以免打草驚蛇。”
“我們要的是誅心,是動搖民意,讓那泥腿子知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一位松江的員外郎獻策道:“此事可交由那些說書先生、游方僧道去辦。”
“編成些順口溜、小故事,七分真三分假,最易在坊間流傳。”
“就說呂家乃是冤死,太子妃更是死得不明不白,皇帝薄情寡恩,刻意打壓江南士紳。”
“再把那‘愍’字謚號的含義,好好地給百姓們說道說道。”
汪啟山補充:“還可以從呂氏族人入手,讓他們哭訴冤情,更能博取同情。”
汪經賦微微頷首:“此法可行,但務必做得隱秘。”
“應天府錦衣衛的眼線遍布天下,稍有不慎,便是滅頂之災。”
沈萬成:“瞻前顧后,如何成事?”
“就這么定了!兵分兩路,一路散布消息,動搖其根基;一路尋機下手,給他點顏色看看!”
“我等江南世家,同氣連枝,只要齊心協力,何愁大事不成?”
汪啟年看著眾人亢奮的神情,心中卻是一片冰涼。
他知道,這條船一旦上了,就再也下不來了。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將所有的猶豫與不安都壓下去。
“好!”汪啟年一字一頓,“既然諸位都有此意,我汪家,自當奉陪到底!”
“不過,丑話說在前面。”
“此事若成,富貴共享;若敗,黃泉路上,也莫要怨懟!”
“這是自然!”沈萬成大笑,“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我等今日在此立誓,不逐暴君,誓不罷休!”
其余眾人也紛紛附和,一時間,書房內群情激涌,仿佛那潑天的富貴與權勢已然在向他們招手。
無人注意到,窗外一閃而逝的黑影,也無人留意到,管家在門外停留的片刻,臉上那變幻不定的神色。
夜,更深了。
應天府的皇宮大內,依舊燈火通明。
老朱剛剛批閱完最后一本奏折,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頸。
毛驤悄無聲息地從殿外走了進來,躬身稟報。
“陛下,應天府,似乎有些不安分的魚兒開始冒頭了。”
老朱端起茶盞,輕輕吹了吹漂浮的茶葉,臉上毫無波瀾。
“哦?”
“是嗎?”
“一群自以為是的跳梁小丑罷了。”
他呷了一口茶,語氣平淡。
“既然他們自己要尋死,那就讓他們鬧得再大些。”
“咱倒要看看,這些平日里自詡清流的讀書人,究竟能折騰出什么花樣來。”
“正好,也讓錦衣衛的刀,多飲些血。”
毛驤低下頭:“遵旨。”
“只是,呂氏那個‘愍’字,在江南似乎引起了不小的震動。”
老朱冷笑一聲:“震動?”
“咱就是要讓他們震動,讓他們寢食難安!”
“一群只知享樂,不知君父的蛀蟲,留著何用?”
“呂本之事,只是一個開始。”
“咱要讓江南那些心懷不軌的家伙都看清楚,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他放下茶盞,聲音陡然轉厲。
“傳令下去,讓蔣瓛不必急著南下。”
“先在應天府周邊,給咱好好梳理一遍。”
“尤其是那些與呂家牽扯過深的人家,有一個算一個,都給咱盯緊了!”
“咱倒要看看,是他們的網織得密,還是咱的刀更快!”
武英殿內,寒氣逼人。
毛驤心中一凜,他知道,陛下這是動了真怒。
一場更大的風暴,已然在醞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