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德在走廊盡頭停住腳步,抬起手按在墻面上某處。
林一覺看見他拇指腹在墻縫間輕叩三下,金屬摩擦聲驟然響起。
整面墻向兩側滑開,露出藏在后面的密道。
昏黃的應急燈從地道深處透出來,混著潮濕的霉味,像只張著嘴的怪獸。
“進來?!巴趺鞯侣氏茸哌M去,皮鞋跟敲在水泥地上發出清脆的響。
林一覺慢慢跟了上去。
大概走了百來米,兩人來到一個封閉房間。
房間沒有門,抬頭很輕易就能看到里面的所有布局。
總共一百來個平方,沙發,床,洗浴間,書桌等等一應俱全,與尋常的酒店套房一般無二。
王明德走進房間后,打開客廳里的保密柜,取出一個金屬密碼箱。
打開密碼箱,從中拿出了兩個藥瓶,一個褐色,一個白色。
“先處理傷口。”王明德又拿出一些棉簽,指了指褐色藥瓶,“怪物的黑血有腐蝕性,雖然對于我們這樣的人沒什么事,但沾久了依舊會讓皮膚腐爛?!?
“這是什么?”林一覺問。
“諾米達藥劑,紅牛公司出品的,一瓶兩萬元,專門滅菌消毒的?!蓖趺鞯驴闯隽怂牟恍湃?,沒好氣地指了指瓶身上的紅牛標識。“怎么?不想用?”
“沒有,我只是問問。”林一覺搖頭。
說著就把衣服脫了下來,接過棉簽,開始處理傷口。
胸前,背部,另外手臂,都有許多傷口,此時正泛著紫。
棉簽剛碰上去,他倒抽口冷氣,藥汁是冰的,順著傷口往骨頭里鉆。
冷氣過后,就是一陣酥癢。
“需要我幫你涂后面不?”王明德問。
“可以?!绷忠挥X點頭。
“你倒是不客氣。”王明德道。
很快,約摸幾分鐘后。
“外傷差不多過兩天就好了,這玩意貴是貴,效果還是挺不錯的,可以加速傷口恢復。
只是你骨頭似乎斷了些……”王明德看了眼林一覺的胸口,說話很專業,就像訓練有素的外科醫生。
“好在你體內的噬體正在快速發育,待會注射一針黑潮核萃取液,按照現在的恢復力,最多兩三天也就恢復了?!彼f著指了指一旁的白色藥瓶。
又從柜子里翻出一根針管。
“噬體?”林一覺盯著他手里的藥瓶,“你之前說的‘同類’,就是被這東西寄生的人?我們身上異病的源頭?”他抓住機會,立即問道。
他很想了解自己身上異病的源頭。
后者無論是三種痛覺層次,還是對自身鍛煉的限制,都已經在嚴重影響他的生活了。
“對”。王明德拿起白色的藥瓶,對著明亮的燈光看了看。
“黑潮因子從地域中噴出來,鉆進人體內激活噬體。這東西會吃你的生命力,逼你找活物,某種程度上,他們就像‘人’一樣聰明。”他頓了頓,
“無論是你還是我,或者你口中的那個怪物,體內都有噬體?!?
林一覺想起之前那怪物啃食流浪漢,女子等人的畫面,喉結動了動:“你說那怪物也是……”
“不然我為什么說它也是我們的同類?”王明德道。“當然,它沒挺過第一形異變?!?
他打開白色藥瓶的瓶蓋,看著里面的幽藍液體“噬體會重組我們的基因,扛過去就變強,扛不過去就成只知道吃的怪物。你現在的饑渴感,就是噬淵體在催你找能量,它等不及了。”
“所以你口中的黑潮核萃取液?”
“暫時安撫它。”王明德從取出針管,“打一針能撐三個月。效果很好,尤其是對你這種中期的人?!?
他說著用針管將藥液全數抽取,遞給林一覺,“把這個打了?!?
林一覺沒有接,反而看著眼前的男人。
“為什么我們要躲避官方?為什么我們不尋求國家部門的幫助?”他平靜道,說出自己的疑惑。
地域也就是地球上隨著黑夜之后,出現的奇異場域。
既然所謂的黑潮因子從場域中出現,彌漫在空氣中,那么就意味著所有人都與之有接觸,即便犯病的概率很小,但如此詭異的玩意,還帶著無差別的特殊屬性,他不信國家機器會察覺不到,會不重視。
“我知道你的疑惑,開始時,我和你一樣?!蓖趺鞯聦⑨樄芊旁跓熁腋咨霞苤?,一屁股坐了下路,點燃一支煙。
“國家機器的力量,即便是在這個時代,依舊無比恐怖,強大得超乎普通人想象,至于為什么我們要躲避官方,就要從噬體的性質說起。”
他深吸了口,吐出一個煙圈。
“感染噬體的概率并不高,大概只有二十萬分之一,感染后,根據數據統計,開始是潛伏期,潛伏期的時間無從考證,有可能是三個月,也有可能是三年,三十年,當然,一天也可能,呵呵?!?
“潛伏期過后,無活躍期,這個階段偶爾會出現「肌肉抽搐」?!?
“一般進入無活躍期,百分之六七十的人都會被感染,繼續進入活躍期,
活躍期因為有著噬體的存在,人體代謝將是常人的十幾倍,所以運動后會有肌肉灼痛,會出現持續性饑餓感,會對生肉產生病態渴望,這個狀態就是你現在的狀態。”
王明德看了眼林一覺。
“所以活躍期,噬體會改造我們的身體?但這和國家有什么關系?”林一覺問。
“因為活躍期后,當饑餓感壓過理智,我們會經歷形變,這個你可以理解為進化,進化成功就保持理智,進化失敗,就會成為你口中的怪物?!蓖趺鞯掠行┢v。
“也不是沒有人在感染后去尋求國家部門的幫助,但結果就是被強行看護,以免形變失敗,當然,過程中還需要配合做各種實驗。”
林一覺聽到這沉默了。
他能理解這樣做法的初衷絕對是好的,但真要是落在他頭上,當他是當事人時,他確實接受不了。
他承認自己有些自私,但這卻是事實。
“你已經熬過了第一形了?”像是想到什么,他突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