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林楓的到來，讓彭廣財有了不一樣的生活，感覺到了陽光和溫暖。

楚林楓扶著他，他杵著拐杖，他們去洗了木桶浴。準確地說，是楚林楓給彭廣財舒舒服服洗了個澡，幫他搓了背。彭廣財的右腿不能動，洗澡很麻煩，好在楚林楓很細心，照顧的很周到。

洗了澡，換了衣服。彭廣財一下子像是換了個人似的，心情也開朗了，話也多了。

他們在外面吃了熱氣騰騰的餛飩。又在街邊的臺球案子上，打了幾局臺球。彭廣財盡管腿不方便，但玩得很開心，像個孩子一樣。

第二天的時候，楚林楓還帶著彭廣財去逛街，去錄像廳里看了兩場錄像。

兩天接觸下來，彭廣財感受到了楚林楓的真心，他們已經無話不談了。楚林楓給他講了自己的家庭，還有山溝里的小村金家壩，還有他的父母，爺爺，還有小侄兒冬冬。還有隊長金長貴，以及自己夏天里賣黃鱔的經歷。當然，還有聊到老康。

“小楚啊，明年的白果生意可以動手早一些，放心大膽的干。”

楚林楓望著他：“我沒經驗，不懂市場，不敢啊。”

“以我的判斷，這幾年白果的需求量會逐漸放大，起碼這兩三年沒問題。”彭廣財有些自信地說。

“為啥？”楚林楓的目光很單純。

彭廣財頓了頓：“是這樣的，有個大的制藥企業，去年獲批一種新藥，銷量非常好。是出口創外匯的，陸續幾條生產線上馬。產能唯一受到限制的就是原料，也就是白果。”

“彭叔叔你們是他們的采購商嗎？”

彭廣財小聲說：“我們省供銷社跟他們簽訂了合同的，保證他們百分之六十的原料供應。我是負責這一片區的白果收購的。”

“彭叔叔，那我就跟你混了！”楚林楓眨著眼睛，狡黠地說。

彭廣財笑笑：“明年咱們簽訂合作協議，你要保證給我的收購量。”

“那就太好了。跟著彭叔叔干，我就放心了。”

彭廣財摸摸楚林楓的頭：“你個小機靈鬼。叔叔看好你。”

楚林楓笑著：“叔叔，有啥好事情可要想著我啊。”

“放心吧，叔叔喜歡你這個小鬼頭！”

楚林楓再次坐火車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了。

天氣變了，變得很冷，楚林楓的衣著有些單薄。一下火車就讓他連續禿嚕了好幾下，不得不裹緊衣服弓著腰，頂著凌冽的寒風。

小站，下車的人很少，只有五六個。

車站廣場很破舊，周圍是一圈簡陋的棚子。中間高高的廣場燈，連同零星的路燈，都好像被凍住了一樣，死寂，清冷。唯一熱情的，是出站口攬客的人。

“住店，住店。干凈衛生有熱水。”

“住店嗎？”

“去哪？坐車嗎？我送你過去。”

出站口幾個裹著軍大衣或裹著大棉襖的人，攔在前面，熱情地招呼著。

楚林楓裹緊衣服，拒絕著他們的熱情。這個時間點，他也不知道該去哪里。打算在候車室里休息一下，等到天亮。

候車室里燒著爐子，掛著厚厚的藍布棉門簾子，里面很暖和。人不多，但是不讓進去，只有持車票候車的，才準許進去休息。

這讓楚林楓很失望，原本指望著在候車室里休息一下，等到天亮再坐車回家的愿望落空了。獨自孤零零地站在清冷的廣場上，身影被清冷的燈光拉得很長，孤獨又清冷。

一個穿著大紅花棉襖的中年女人向他走來，楚林楓有點警覺。

“看錄像不？好片子，帶色的，帶勁得很。里面有火，暖和的很。”女人走近他，指了指廣場角落，一個霓虹燈大牌子“錄像廳”。

楚林楓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液晶電子手表：4:42，。想了想，離天亮還有大約三個小時，很尷尬的時間段。看兩場錄像，混個時間倒還是不錯。

問了價格。算了一下，跟住店比起來劃算多了。楚林楓同意了。

跟著穿大紅花棉襖的婦女，穿過空曠冷清的廣場，來到廣場角落。穿過一個狹窄黑暗的小巷道，是一個狹窄的院子，一排簡陋的低矮的蓋著石棉瓦的房子。掀開黑色棉門簾，楚林楓跟著進去。

借著電視機的光，楚林楓看見，里面隱隱約約坐著七八個人，中間有個燒水的蜂窩煤爐子，幾個人圍著爐子坐著。看起來都是等車候車的旅客，有幾個相互依偎著睡覺。只有兩個年紀大的，津津有味地看著錄像。

楚林楓找了個位置坐下。凳子很矮，像是一屁股坐地上了一樣。這才發現，居然是用兩頁磚頭支著，架上木板。這也太他媽的簡陋了吧，楚林楓心里暗暗罵著。

將就一下，就幾個小時，混到天亮就行了。

電視機放著錄像，不知道什么名字。是最流行的港臺武打片。不知道什么情節，打斗得很熱鬧，刀光劍影的，個個武功高強，飛來飛去的。

楚林楓困意十足，抱著行李，倚在上面，很快就被錄像里的聲音送入了夢鄉。

“起來！起來！接受檢查！”

楚林楓被踢醒的時候，還是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一個手電筒用很強的光，照著他。他下意識地舉手遮擋著：“怎么了？”

“我們是聯防隊的，接受我們的檢查！”

有四五個人，站在面前，個個兇神惡煞的樣子。看不清，只感覺他們很高大。

“檢查什么？我在這休息一下，等一下就走。”楚林楓極不情愿地起身，被一個人按住了。

“老實點，不許動。配合我們檢查！”

楚林楓這才發現，此刻的錄像廳里，只剩下他一個客人。其他的人也許都已經搭火車走里了，凌晨有兩趟火車經過。

還沒等楚林楓動作，他就被兩個人按住。由于坐的太矮，被按得很深，一動也動彈不得。

“你們要干什么？”楚林楓大聲地質問。

他感覺有人在翻他的行李，也有人在他身上搜著什么……

楚林楓馬上意識到，這幾個人不是什么聯防隊的，弄不好就是搶劫的，是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