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林楓和鐘文禮兩人做了分工，正式拉開他們的白果之戰。

鐘文禮這兩天負責摸底，弄清楚哪里有白果樹，掛果情況。

楚林楓回家同父母商量，并準備好資金。

楚林楓回到金家壩山溝里的家。家里因為雙卡錄音機的原因，熱鬧了很多。很多村民有事沒事，都要坐在楚林楓家的院壩里或屋檐下，不是聽評書，就是聽戲，人來人往的不斷。

“哎呀，二娃子回來了。聽說又到城里去浪去了？”

反正村里面扯來扯去幾乎全是親戚，不是叫叔叔、嬸嬸，就是表叔表嬸的，具體的他也分不清楚。只能笑著鞠躬打招呼：“浪啥啊浪，出去找活干，找飯吃呢。”

“看吧你娃謙虛的，娘娘又不找你借錢。娘娘看得出，你娃跟他們不一樣，有出息。”

楚林楓笑著搭訕：“有啥不一樣，我也是個農民，也是要干活吃飯的。”

楚林楓進屋去跟母親說話，母親拉著他說：“快把衣服換掉，看這一身臟的。就這還進城呢，不怕人家笑話。”

“笑話啥啊，我就一個農民，就這條件。有啥可笑話的。”楚林楓大大咧咧的。

母親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臉：“好意思說，你就不怕碰見你的女同學？”

楚林楓的臉一下子紅了，說真的，他每次進城，最怕的就是碰見同學，特別是女同學。怕她們笑話他，看不起他。

“媽呀，你說啥呢。就是碰見女同學又咋地？她們看我穿的破爛，就會吃了我？”楚林楓犟著脖子，嘴硬地反駁。

母親看見他羞紅的臉笑了：“有沒有哪個女同學喜歡你？”

“哎呀媽呀，你瞎說啥啊。再說了，我現在一個農民，泥腿子，有啥啊，還有女同學喜歡我。告訴你，沒有。”楚林楓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母親卻笑著說：“我覺得我兒子好啊，人長得帥不說，還學習好，聰明懂事。沒有女同學喜歡，那是她們瞎了眼睛，這么好的男人上哪里找啊。”

楚林楓跺著腳說：“哎呀媽呀，你越說越過分了，怎么能隨便詛咒別人呢。人家都是學生，學習是本分。讓你上學的，又不是讓你談戀愛找對象的。”

母親一努嘴：“門口那個嬸嬸，他家的三小子，才上初中，就談女朋友了。前兩天還領回家來呢。看把你這個嬸娘高興的，還專門殺了一只雞，辦了個招待呢。”

楚林楓苦笑一下：“媽，你可別跟她們學，別跟她們比。你要相信你兒子，你兒子是優秀的，也一定找一個優秀的女孩子給你們當兒媳。”

“相信，媽相信。”母親的臉上樂開了花，“我兒子是最優秀的，你看看，誰家的孩子給娘扯過一丈二的花布？誰家的兒子才畢業就給家里添置個錄音機？你可不知道，你這些娘娘、表嬸們都羨慕死了。”

楚林楓從母親流露出的自豪中，感覺到欣慰。是的，他就是要讓自己的父母，成為別人眼中羨慕的父母，讓父母為自己的兒子驕傲，自豪。

他也有些擔心，畢竟這個社會很復雜。木秀于林風必摧之，這個道理他懂。

他小聲跟母親說：“財不外露。即使咱們掙了錢，也要說虧了。即使有錢，還是要穿寒酸點。你想想，我要是穿西裝打領帶，油頭粉面的，我賣黃鱔，說是自家抓的，誰相信啊。”

母親捶著他的胸脯笑著說：“媽懂。當媽的只是心疼你。你穿的好一些，當媽的看了心里舒服。”

楚林楓問：“他們沒問我哪里來的錢？”

“咋沒問，一直打聽，都奇怪，你才回來一兩個月，家里咋一下子變得有錢了。”

“你咋說的？”

母親有些委屈地說：“我一個農村婦女，只會實話實說啊，說是你賣黃鱔掙的。”

楚林楓一拍大腿：“壞了。明年這黃鱔生意是做不成了。”

母親很自責：“都怪我，都怪我說錯話了。”

楚林楓笑笑說：“沒事。媽，放心吧。咱們不可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啊。黃鱔做不成了，咱們可以做別的啊。”

楚林楓當天吃晚飯的時候，就對全家人說：“以后咱家做什么事，不要對外說的太清楚了。如果有人問，楚林楓干啥呢，一下子掙那么多錢。要不就說，年輕人弄啥，咱們不清楚，不懂，也不好問。要不就說，聽他說幫人家寫文章什么的，這樣，他們模仿不了，沒那個本事和能耐。”

爺爺不高興了，使勁磕著煙鍋頭：“有啥不能說的，又沒偷，又沒搶，光明正大的。”

楚林楓無可奈何地說：“我其實想過，不是因為大家跟風模仿，搶了咱們的生意，搶了咱們的飯碗。相反，全村人都能發財，都把日子過好了，當然是好事啊。”

父親卻說：“我支持二娃，就該保密。田里就那么多黃鱔，都去抓了，咱們抓個毛啊。”

楚林楓頓了一下，面色嚴峻地說：“我考慮的是，我擔心過度捕撈和砍伐。”

“過度捕撈和砍伐？什么意思？我沒聽明白。”

楚林楓想了想，說：“這自然資源是有限的，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人心是貪婪的，為了追求利益，追求金錢，會無止盡地攝取，最后導致物種滅絕，在自然中消失……”

“哈哈……越說越玄乎了，我咋聽不懂呢。”

“好吧。我舉個例子說。今年，咱們抓黃鱔賣了錢，村里人恍然大悟，原來他們平時看不上眼的黃鱔，也能賣錢。好了，明年，早早的就有人抓黃鱔去賣，果然賣了錢。于是，全村人都開始抓黃鱔，咱們村里沒有了，就去外面抓……，粗的細的，大的小的，公的母的，一律不管，只管抓了賣錢。是的，賺了錢，但三五年后呢，還有黃鱔嗎？”

楚林楓說的很激動。

父親叼著煙笑了：“黃鱔有個球用，沒了就沒了唄。再說了，這玩意每年都在下蛋抱窩，年年都在長，咋可能沒了？”

楚林楓有些怒了，大聲說：“如果有些人，喪心病狂，用電打，用藥鬧，斷子絕孫的做法，那還會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