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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往事如煙 五

  • 大琰秘史
  • 寶兒姐
  • 2456字
  • 2025-04-13 13:10:19

第5章 往事如煙 五

山中的日子清閑得近乎奢侈。

晨起聽風,暮時觀霞,偶爾星闌出來采些野果,我在院中煮一壺清茶相配,日子便這樣悠悠地過去。

我知曉這樣的時光不會長久,腹中的孩子一日日長大,待他出世后,我怕是再難有這樣獨處的清凈。

這一日,星闌陪著我漫步后山。

深秋的山林帶著蕭瑟之氣,垂暮的草木清香沁人心脾,我戴著輕紗帷帽,遮住了面容,只露出一雙眼睛。

這里本不該有人來,卻不想,轉過一處山石,迎面竟撞見一名男子。

他身著墨色勁裝,腰間佩劍,眉目英挺,周身透著武將的肅殺。我腳步微頓,認出他是殷行郾麾下的中郎將——陸熠。

即便是前世我與他也并無交集,只在府中遠遠見過幾面。

殷行郾的部下個個忠心耿耿,此人是他的心腹之一,向來沉默寡言,行事卻極為利落。

我戴著面紗,他應當認不出我。

正欲與他擦肩而過,卻不想,他竟徑直上前,單膝跪地,抱拳行禮——

“夫人。”

我一怔,指尖微微收緊。

他怎么會認出我?

我如今已不是陵陽王府的世子妃,殷行郾的新婦怕是早已入府,這聲“夫人”,實在諷刺。

“將軍認錯人了。”我淡淡開口,不欲與他糾纏,抬腳便要走。

陸熠卻未起身,依舊垂首道:“山中多險,夫人獨行恐有不便,末將......末將護送您。”

我心中冷笑。

星闌見狀,上前一步擋在我身側,語氣恭敬卻疏離:“多謝將軍好意,我家小姐自有奴婢照料,不勞費心。”

她年紀雖小,卻漸漸極懂我的心思,一句話便替我擋了回去。

氣氛一時凝滯。

山風拂過,林葉沙沙作響。我終究不愿場面太過難堪,便開口問道:“將軍今日來此,可是有事?”

陸熠這才起身,目光卻仍低垂,未曾直視我,答道:“陪家母來寺中上香,她在前殿誦經,末將來后山走走,不想竟遇見夫人。”

“夫人”二字入耳,我心頭一陣煩悶,終于忍不住打斷他:“陸將軍,我已不是陵陽王府的人,這聲‘夫人’不必再叫。”

我現在恨不得能與殷行郾徹底撇清關系。

他沉默一瞬,似在斟酌,最終低聲道:“是……郡主。”

我微微頷首,不欲多言。馬上我就連郡主也不是了。

雖衣衫寬松,旁人尚看不出什么,但畢竟人多眼雜,若被人瞧見我與外男交談,又難免生出閑話。

“告辭。”我略一欠身,星闌立刻攙扶住我的手臂,轉身欲走。

卻在這時,陸熠忽然開口——

“云郡主。”

我腳步一頓,未回頭,只淡淡道:“將軍還有事?”

他似猶豫了一瞬,最終只低聲道:“山中濕寒,您……保重。”

我未應聲,帶著星闌緩步離去。

直到走出很遠,星闌才小聲道:“小姐,那位將軍……似乎對您格外恭敬。”

我輕撫衣袖,淡淡道:“殷行郾的部下,個個如此,日后不必再理會他們。”

忠心耿耿,刻進骨子里。殷行郾培養了一批好爪牙。

只是不知,若他們知曉我曾被他們的主子一杯鴆酒賜死,又會作何感想?

山風漸涼,我攏了攏衣襟,抬頭望了眼天色。

“回去吧,要變天了。”

回到小院時,本就有些陰沉的天,暮色又沉沉壓了下來。

嬤嬤早已從山下采買歸來,正站在院門口張望,見我與星闌的身影出現在石階盡頭,連忙迎了上來。

她手里捧著一件杏色繡纏枝紋的薄棉披風,不由分說地裹在我肩上。

"雖說才三四個月的身孕,可小姐素來體弱,哪能像那些鄉野婦人般折騰?"嬤嬤絮絮叨叨地系著披風帶子,枯瘦的手指碰到我頸側時帶著山風浸透的涼意,"這秋日的山風最是傷人,您要是著了涼可怎么好?"

我乖順地任由她擺弄,目光落在院角那株半枯的桂花樹上。金燦燦的碎花落了一地,被風卷著在青石板上打轉。

記得剛搬來時還是盛開,如今連桂花都要開盡了。

"小姐快坐著。"嬤嬤扶我到藤椅前,又急急喚星闌,"去把郎中開的安胎藥煎上,記得放兩片生姜驅寒。"

星闌默不作聲地去了灶間。

不一會兒,陶制藥罐咕嘟咕嘟的聲響混著苦澀的藥香飄滿小院。嬤嬤坐在矮凳上擇菜,忽然皺著眉道:"今兒在集市上聽說,世子府那位新進門的..."

"嬤嬤。"我截住她的話頭,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披風上凸起的繡紋,"這些事與我們再無干系了。"

老婦人渾濁的眼睛里泛起水光,枯枝般的手狠狠揪下一把菜葉:”老奴就是氣不過!您才離府三個月,那什么蓉家女就被抬了側妃。王爺他…”她哽了一下,終究沒敢說那個大逆不道的詞。

只抹著淚道:"還不是看咱們云府如今..."

灶間的藥罐突然劇烈沸騰起來,發出刺耳的聲響。

星闌手忙腳亂地往里添冷水,濺起的藥汁在粗布裙擺上洇開深色痕跡。

我望著她被蒸汽熏紅的臉頰,想起上一世這個時候,殷行郾確實已經聯合朝臣背地里著手打壓云氏——父親已被調往北疆督軍,姑母的誥命也快被尋由頭褫奪了。

"父親...可有書信來?"

嬤嬤搖頭:"邊關路遠,上月捎來的信說軍中疫病橫行,老爺親自在傷兵營坐鎮..."話到一半突然噤聲,顯然意識到這話更添憂慮。

藥煎好了,黑褐色的汁液盛在青瓷碗里,映出我微微扭曲的臉龐。

我從星闌手中接過藥碗,強笑道:“星闌這小妮子,如今長大了,心思越發深了,做事也周全,明年找個好夫婿把她嫁出去,趁著還……”

我沒有繼續說后半句話,“趁著云家還沒倒,趁著我還有些氣力”。

星闌聽聞突然跪了下來。

"小姐方才說要把奴婢嫁人..."她額頭抵著青石板,聲音悶悶的,"奴婢寧愿一頭碰死在這石階上,也絕不離開小姐半步。"

我怔住。

上一世我也常拿這話逗她,那時小丫頭總會漲紅著臉躲到廊柱后,惹得滿院笑聲。

如今看她鄭重其事的模樣,想到自己此刻的境遇,心頭泛起酸楚。

“傻丫頭..."我伸手想拉她起來,卻被藥碗燙得指尖發顫,"嫁人有什么好?不過是換個地方當奴才,運氣差的還要挨打受氣..."

話出口又覺得不妥,連忙轉了話頭:"快起來,地上涼。"

嬤嬤在一旁嘆氣:”小姐又說糊涂話,女子哪有不嫁人的道理?”她接過空藥碗,突然壓低聲音:“小姐回來時身后可有人跟隨?奴婢望見一個身影像是遠遠跟著似的。”

我想嬤嬤指的是什么山中閑人,便說:“這山里偶爾有來往的香客,我們不必多心,我們以香客誦經念佛的身份住在這,掩人耳目。若無人來此,我們在這反而突兀了。”

嬤嬤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默默收拾起藥渣。

星闌蹲下身替我揉捏有些浮腫的腳踝,暗暗的天色照在她單薄的背脊上,投下一片顫抖的陰影。

藥苦味還在舌尖盤旋,我仰頭望著漸暗的天色。北面此刻該下雪了吧?不知父親營帳里的炭火可還夠用。而陵陽王府,想必正紅燭高照,芙蓉帳暖...

一片枯葉飄進藥碗,在殘汁里慢慢沉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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