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4日
新開這本日記,也為了督促自己下個學期(劃掉,改成這個學期)多下些苦功。
先讀完手中的莎士比亞,哦,呸,我不是胡適之,我不需要讀莎士比亞,先讀渡邊哲信的《西域旅行日記》,上一次在宿先生的房間,隨意翻閱,感覺還不錯,現在有時間,恰好精讀。
2月15日
渡邊哲信的《西域旅行日記》閱讀中,記錄內容始于1902年8月16日大谷光瑞一行從倫敦出發,止于1904年(明治37年)4月19日。唉,上個世紀的西域確實是一個寶地。
被絲綢之路的六個魔鬼,一遍遍地掠奪國家瑰寶,留下了滿目瘡痍和百年紛爭。
2月16日
渡邊哲信的《西域旅行日記》閱讀中,王訓和張新過來找我打排球,義正辭嚴地拒絕了,開啥玩笑,書還沒讀完,打什么球,什么?今天中文系跟歷史系的姑娘有比賽?算了,不讀這破書,影響心情,還是打球吧。
阿Q說,和尚摸得,我為什么摸不得,季羨林先生都看腿了,我為啥看不得,黎新葉這姑娘不愧是學習舞蹈出身的,那雙腿,彈跳力相當好啊。
哎,我絕對不是因為上一次周末跟她跳舞才特意關注她的腿,主要是這姑娘彈跳力真的好。
2月17日
打球。
呸,打啥球。
被師姐許婉韻揪住,要給她講解植物考古相關的論文,沒有想到黃妘萍師姐也在,后來,馬師兄跟姚師兄也來了,我成了專題講解員。
開始我是不愿意的,聽說,這是宿先生安排的任務,算了,我一個尊師重道的人,怎么可能會不愿意呢。
2月18日
讀書、寫字、跑步,沒打球,要上課。
2月19日
上課。
上的還是英語課。
老師就是秦爾雅。
本來我躲在后面的,結果這位女老師,竟然把我喊起來回答問題。秦老師,好像對我特別關注,難不成是因為當初來北大復試,我在她面前念《飛鳥集》的緣故?
難道是我的錯覺?
事實證明,秦老師確實在關注我。
剛下課,我就被喊住了。
她竟然問我的近況,還問我近來有沒有讀《爾雅》。
好家伙,我又不懂訓詁學,沒事讀啥《爾雅》,隨即想到當初復試吹出的牛,當著對方的面,說正在讀《爾雅》,就有些汗顏,秦老師是一個有故事的女人,這本書不好讀啊,搞不好就會陷入進去。
于是,我連忙轉移話題。
跟他說,我前段時間在中大中文系學習,跟商容二老學習古文字,確實涉獵到《爾雅》,因為容庚先生的四舅也叫爾雅,全名鄧爾雅。
秦老師,很吃驚。
然后,又問我都學到了啥。
我胡謅了一些金文。
就打算離開。
沒有想到,秦爾雅得知容庚先生給我篆刻一個姓名章,也想拿一個姓名章。
我以為她想要容庚先生親手篆刻的印章,連忙搖頭,開啥玩笑。
容庚先生給我刻章,已經是破例了,中大中文系的師兄們都沒有呢,自己是幸運兒,怎么可能還因為秦爾雅去找容先生。
沒有想到這位英語女老師展顏一笑,說:“我不需要容庚先生的,你幫我刻就可以。”
好家伙,過分榮幸啊!
當然秦爾雅也沒有白拿,她竟然送我一本泰戈爾的《飛鳥集》,而且還是鄭振鐸先生的譯本。
果然,她還記得這件事。
沒有想到,重回七十年代(涂掉),自己還是跟《飛鳥集》扯上關系。
孽緣啊!
……
2月20日
瘋了。
人家胡適之的日記,最長不過百字,我竟然寫那么長,而且跟秦爾雅的對話,就水了好多字,罪過。
這玩意,日后肯定不敢公布出去,鐵定不能出版了,太丟臉了。
刪除吧。
毀滅吧。
果然,正常人,誰寫日記啊!
……
正常人,其實也會寫日記的。
對于研究考古學史的人來說,《夏鼐日記》就是必讀物,對于相關專業的人來說,《夏鼐日記》也同樣非常重要。
它已經變成非常珍貴的史料。
一開始,蘇亦寫日記就是打算玩胡適日記的梗,然后,寫著寫著,就發現自己特能水。
這日記就沒法繼續下去了。
日記還是要寫的,但是不能瞎玩梗了,要老老實實地記錄相關日常。
未來自己真的有機會成為考古大家,《蘇亦日記》說不定就可以成為后世研究考古學史學生人手一部的存在呢。
蘇亦在北大的日常,不僅有娛樂活動,學業壓力也非常大。
除了固定研究生的課程,他也會上一些本科生的課程。
歷史系的他要上,東語系的課程也會上,東語系那邊,金克木跟季羨林先生的課程都非常有意思。
當然,78年的時候,北大梵語專業并沒有招生。所以,金克木先生開設并非純粹的梵語課程,而是講授著梵語文學,屬于作為印度文學的一部分來講授著梵語文學史。
而且,老先生上課,極具個性,根本不需要用教程,拎著一支粉筆在黑板板書之后,口若懸河,然后開始講故事。
講述一段梵語文學史,就分享著他的故事。
還挺有趣。
蘇亦沒法像這些老先生一樣,深入地去研究梵語,他不會藏文,也不會拉丁文,也不會德文,從語言過渡去梵文的基礎,他并沒有。
偏偏,他學的佛教考古,未來深入研究這個領域,懂一些梵語終究會好一些,當然,不懂也沒有關系,現在恰好有老先生開設相關課程,他就去蹭課。
畢竟,除了金克木之外,他也需要跟周一良先生學習。
此外,西語系這邊也上,他需要加強外語水平,這邊除有英、法、德、俄等專業之外,還開設拉丁語和古希臘語課程。
雖然前世讀博,但有些明顯的短板,還是需要補齊的,比如語言方面,只會英語是不行的,日語還必須跟上,導師宿柏先生日語那么好,他不能不會,此外,之所以學拉丁語和古希臘語,主要為了學習梵文做準備,西方學者,想要學梵文就必須學會拉丁文。
當然,他也不追求,現在就掌握,來日方長嘛。
其實除了這些,英文也要加強,因此蘇亦去蹭秦爾雅的課,又遇見黎新葉了。
這姑娘考研,也需要強化英文水平。
見到他又出現在自己的課堂上,秦爾雅有些意外,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說到他跟秦爾雅的關系,并非只局限于姓名章跟《飛鳥集》。
兩人的交集其實還不少。
自從在課堂上碰見蘇亦之后,秦爾雅主動找他聊天的次數就多了。
后來,蘇亦才得知。
這年輕的女老師,是想要參加出國留學選拔考試。
去年5月份,教育部舉行了十年以來首次全國大學英語教師出國留學選拔考試,結果,她落榜了。
根據她的了解,可能是口語方面還薄弱一些。
于是,她就找上蘇亦,希望以后,兩人可以多一些口語交流。
孽緣啊!
前世,因為《飛鳥集》暗戀上學校的師姐,對方考上北大,北大成他的執念,結果,他三戰北大,每一次都過了初試,復試被刷,結果,師姐后來就去英國留學。
沒有想到重回北大,還因為《飛鳥集》結識一個女老師,對方也要去英國留學。
還真巧!
唯一慶幸的是,這不是自己暗戀的對象。
這一刻,蘇亦都差一點忍不住問,你偏要去英國什么意思,英國到底有誰在啊?